第一卷 關外為奴
第039章 偽軍的偽軍
「其他人速速歸堡。」
青壯們對趙強的態度馮老九是看得出的，剛才趙強與俄軍的搏殺他在遠處也是瞧見了，驚訝之餘也起了結識之意。原以為這個羅剎人刀下還生的漢子會出來與自己說上幾句，不想這人卻根本沒有結識自己的意思。不過馮老九卻也不惱，乾笑一聲：「大家都是松山堡的人，以後見面的機會有的是，眾位好漢既然對我馮老九有些戒心，那咱們就改日再見。」
都賴很是不滿的瞪了一眼黃三：「此人方才連殺幾名羅剎人，替我松山堡立了大功，何來懲治一說。」
病容漢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對那馬臉漢子低聲道：「換作是你，見了我們這幅陣勢，也會怕的。」說完打馬往前去了兩步，對著青壯們說道：「你們不用怕，我們也是這松山堡的人，只不過我們住堡東，你們住堡西而已。在下姓馮，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馮老九，現在是朝廷的探馬隊。方才我等見各位與羅剎人生死拼殺，不禁起了敬佩之心，所以我這幫兄弟們想過來與各位好漢結識一番，日後羅剎人再來的話，也好並肩殺敵，報效朝廷。」
馮老九一拉韁繩，便要進堡，卻聽馬臉漢子叫道：「大哥，都賴來了。」
「什麼刁奴？」
都賴顯得很是高興，在遏隆的馬屁聲中志得意滿的哼著小曲回了堡內，還不忘從一名青壯手中奪過俄軍馬刀拿在手上舞了起來。
望著馮老九領著一幫手下進堡后，趙強有些頭疼起來，因為跟隨都賴一起來的除了那幾十個清兵，還有一個他不陌生的人——黃三。
「管事既然知道，又何需再問小的。」
話還沒說完，就見
「我知道。」
老瓜賊？想到胡旺對自己提過的那幾百老瓜賊，趙強心中一動，不過卻是沒有上前和這馮老九搭話，因為他對這些賣身清廷的土匪實在是沒有好感。再者趙強也惱馮老九他們見死不救，否則這幾十個漢子衝過來，那些羅剎人早就被嚇跑了，何來要死這麼多人。
「不行！」
「大人，你看，他當著大人面都這麼凶頑，可想其平素如何！這等刁奴一定要嚴懲才行，請大人替小的作主！」
趙強搖搖頭，朝堡內指了指：「那些老瓜賊回來了，我們不知他們有多少人在堡內，要是現在動手，怕要吃大虧，再等等吧，我先去看看遏隆找我什麼事。」
見趙強要跟遏隆去，吳四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大夥現在心性都起來了，若是咱們現在動手，必然一呼百應，奪了這松山堡絕不在話下，趙強兄弟，依我看咱們還是反了吧！」
馮老九循聲望去，只見堡中大門已開，松山堡的佐領都賴領著數十名兵丁正威風滿面的朝這邊走來。他們走得很是大搖大擺，與方才在堡內龜縮成一團的膽小樣子恍若兩人，尤其是都賴，更是一臉紅光，好像自己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似的。
隨遏隆進了他位於堡中的屋子后，趙強簡單看了一眼，屋子陳設簡單，沒什麼值錢物品，倒是牆上掛著幾張虎皮。
「請坐。」
聽了遏隆的話，都賴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趙強等人，對遏隆點點頭：「好吧，此事就交由你
「哈哈，好，好，有封賞下來，絕對不會少你一份的。」
「齊壯，你說呢？」
吳四見趙強和郭飛不同意反了，便想讓一直鼓動造反的齊壯出聲幫自己勸勸趙強，不過齊壯卻是一聳肩頭，無奈地搖搖頭。
黃三不知道遏隆跟都賴說什麼，他只知道佐領大人好像由於太高興而忘了還有趙強這人，急得跟了上前：「大人，那刁奴還沒懲治呢。」
等都賴他們到了近前，馮老九一揮手，數十名漢子當即從馬上跳下，馮老九往前去了幾步，朝都賴半膝跪了下去。
用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來形容黃三此時的神情最是恰當不過了，隨都賴過來后，他一直陰沉著臉盯著趙強看，等到馮老九等人離去后，黃三突然一個箭步衝到趙強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喝道：「佐領大人，小的跟你說的那人就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強甩到了一邊，差點沒一屁股坐倒在地。
「是，能有此大捷，全賴佐領大人指揮有方，奮勇殺敵，我等將大人威武看在眼中，皆是不甚敬佩。」
如此一來屋中的氣氛就有些凝固了，趙強不知遏隆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他不說自己也不好問，只好站在那等遏隆發話。許久遏隆才抬起他那滿是皺紋的臉，有些痛苦的道：「羅剎人屢次窺我松山堡，自康熙十六年，我族人已被他們擄去百十人，死在他們手上的也有數十人。這幾年羅剎人又不斷侵犯我們，使得我族人無法生產，也無法外出打獵，生計是一日不如一日。」
遏隆乾咳一聲，突然從椅子上站起，凜然的
「松山堡內嚴禁私自鬥毆，你身為刑犯，本身已是戴罪之身，本官要依律令治你。」
聞聽此言，吳四和齊壯等人勃然變色，黃三卻是一臉幸災樂禍，陰沉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點喜色。
遏隆也不理會趙強身邊吳四等人的表情，讓隨自己來的幾個旗丁收拾一下俄軍屍體，將沒死的馬牽回堡內。
等都賴走後，遏隆才慢慢的走到趙強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開口道：「你隨我來。」
都賴傲慢的掃視了他們一眼，從馮老九身邊走過後，才說了一句「起來吧。」
「是，大人。」
「參見佐領大人！」
馮雲見這些漢子都騎在馬上，手中還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心中有些害怕，悄悄的往趙強身後挪了挪。那些婦女同樣也是走到青壯中間，她們也怕這些大漢會和剛才的羅剎人一樣將她們擄去。好不容易從羅剎人手中得救，她們可不想再被這些來歷不明的人給抓了去。
都賴的轉變太快，方才還要替自己教訓趙強，現在卻說趙強立了大功，黃三一時愣在那裡摸不著頭腦，半晌才反應過來，見都賴已經走得遠了，忙追了上去在後面叫道：「大人，我堂兄最近給小的來信，說要來看望小的……」
見趙強承認，都賴也不問他黃三如何欺凌女子，更不提趙強他們剛才與羅剎人的拼殺，扭頭吩咐手下：「來人，把他捆了，押回堡內去。」
「趙強兄弟，你
「朝廷體恤我們這些邊遠族民，所以派了都賴大人領了一佐領兵駐防此處。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們見了羅剎人……」
都賴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那俄軍屍體，聽了身後黃三的叫嚷之後，皺著眉頭瞄了他一眼，然後走到趙強面前，打量幾眼，冷冷問道：「黃三說你恃凶毆打於他，可是真的？」
「不錯。」趙強沒有否認，這事知道的人很多，不承認也沒用。
「黃三欺凌女子，小的看不過，便出手教訓了他一頓。」
「弟兄們，進堡了！」
這些大漢的突然出現，讓趙強他們有些詫異，也有些警惕，不知他們是敵是友。吳四和郭飛等人對視一眼，小心的往後退了幾步，與這些漢子保持距離，防止他們暴起殺人，另外有三個青壯更是不著聲色的撿了俄軍馬刀在手中。
「噢？」
趙強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遏隆聽了，眼皮抬了一抬，卻是沒有生氣，而是閉起雙眼養起神來。
說到這裏，遏隆停了下來，瞄了一眼趙強，想看他有什麼反應，可是趙強卻是面無表情，只直直的盯著遏隆看。之所以趙強沒有反應，實際上是因為他根本不明白遏隆對自己說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見遏隆讓自己坐，還用了個「請」字，趙強心下疑惑，不明白這個表裡不一的老頭怎麼對自己一下熱情起來。口中稱了一聲「不敢」，直直的站在那看著遏隆，想看他到底要對自己說什麼。
什麼？！讓我替你們阻擋羅剎人的進攻！聽了遏隆的話，趙強張大了嘴巴感到不可思議，如果我照你所說的做了，豈不是當了偽軍？不，是偽軍中的偽軍，因為你們這些假旗人就是清軍的
「嗯？」
「大人，小的們從北邊趕回來，是有一件緊急軍情要報與大人知曉。」
馮老九不動聲色的吩咐那幾十個漢子隨自己進堡，不過他的一眾手下卻臉上都有不岔之色，那馬臉漢子更是氣鼓鼓的，好像對馮老九在都賴面前低聲下氣非常不滿。
那個一臉病容的大漢一直在審視趙強，他身後一個馬臉漢子見青壯和婦女們對他們有戒心，便驅馬上前輕聲說道：「大哥，他們好像怕我們。」
遏隆見趙強不坐，自顧自的往椅子上一靠，緩緩道：「你叫趙強，奴籍是尚陽堡的是吧。」
馮老九一點也沒有不滿都賴對自己的無視，從地上起來后，徑直走到他身後。都賴正饒有興趣的翻看一具俄軍屍體，聞言朝馮老九擺了擺手：「這事等會再說，你們一路辛苦，且先回堡內歇息，稍後本官會召你問話。」
「那好，我先進堡給都統衙門報捷，此次我們斬殺羅剎騎兵十多人，自身不損一兵一丁，實是近年來少有之大捷，都統衙門必有封賞下來。」
「趙大哥。」
遏隆不住點頭：「奴才明白，大人儘管寬心就是。」
郭飛贊同道：「不錯，我同意趙大哥的意思，現在還不是時候。」
幾名清兵剛要上來捆趙強，卻見遏隆帶著幾名旗丁趕到了都賴身邊，他瞥了一眼趙強和他身邊一臉怒容的吳四等人，附耳對都賴說了幾句。
「且慢！」
「呃？」
黃三被趙強甩時，一點反抗之力也沒有，心知自己不是趙強對手，不敢再上前，只跟潑婦一樣叫嚷起來。
……
黃三被都賴這麼一喝，嚇得不敢再吱聲，都賴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與他，掉頭往堡內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