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惡戰（二）

阿提里克本以為衝進這些清國人的隊伍之後，他們就會四散而逃，沒想到這些清國人卻是要跟他們拚命。有些後悔剛才沒有聽斯潘諾夫的話，著急之下對遠處追趕銃手的斯潘諾夫叫道：「斯潘諾夫，快回來幫我們，快！」

「砰、砰、砰！」

顧不得喘息，趙強正要去幫錢林對付另一個哥薩克人時，卻見後退的火銃手情況不容樂觀，那些追趕他們的哥薩克人正在上演一場屠殺的戲幕。

趙強手中的刀已經被哥薩克人的馬刀砍卷了口，索性扔在一邊，撿過一個死去青壯的長矛狠狠刺向一名連殺兩人的哥薩克騎兵，連刺數下之後才將他從馬上推下。

斯潘諾夫的目的只是將這些清國人的隊形衝散，而不是和他們廝殺在一起，見目的已經達到，怕阿提里克等人會陷在清國人的包圍之中，吼叫著讓他趕緊帶人衝出去。自己則領著另外十幾名族人去攆那些清國人的銃手，防止他們逃到那幾間屋子裡去。但是阿提里克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叫喊，只顧著用馬刀不斷劈砍著那些倒霉的清國人，見他這樣，隨他衝進陣中的哥薩克騎兵也沒有立即往前突去，而是四下砍殺那些長矛手。

那五名哥薩克人被齊壯神經質的舉動嚇懵了，他們無法想象這個醜惡的清國人怎麼會喝得下阿提里克的鮮血。離齊壯最近的一名哥薩克人當時就哆嗦了一下，從馬上摔了下來。

「把總，小心！」

阿提里克的死讓無法攻進木屋中的哥薩克人膽寒，那個拿著阿提里克人頭的清國人更是讓他們心悸。

「斯潘諾夫，我們不能再和清國人打下去了，我們的人已經死了一大半！」

「撤退！」

不等餘下的四名哥薩克人反應過來，十幾根長矛已經刺向了他們。

「撤退！」

十多個哥薩克騎兵縱馬躍過第一排僅余的六名長矛手，怪叫四下劈砍著馬刀，或將刺向自己的長矛削斷，或是直接砍人。銃手後退的時候，三隊四隊的長矛手隊形已經有點亂，被他們再縱馬一衝，頓時就散了開去，一時之間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銃手們此時毫無還手之力，有兩名銃手眼見後邊的羅剎騎兵將馬刀對向了自己，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無力的將手中鳥銃朝對方砸了過去，然後很快被戰馬撞到一邊。趙強看到時，已經有八九個銃手被馬刀砍倒在地，另有數名銃手被飛奔而來的戰馬撞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斯潘諾夫剛剛砍死一名摔倒在地的鳥銃手，聽見阿提里克的求救，下意識的朝那邊看了過去，只見阿提里克和五名族人被十多名清國人團團圍在那裡，左突右沖，卻是不能衝出他們的包圍圈。

「斯潘諾夫，你這個混蛋！」

斯潘諾夫知道木屋四周那簡陋的阻礙根本無法抵擋住他們的進攻，那些逃進去的清國人只有束手挨宰的命，可是他無法再讓族人攻下去了。遠處的華伯斯基好像看戲般指揮他的人列隊在那，一點也沒有上來進攻的意思。

「阿提里剋死了！」

趙強也知道眼下顧不上那些銃手了，只有把眼前的這些哥薩克人先幹掉。剛剛吼完，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喝，耳畔能清晰聽到馬刀的凌空虛劈聲。

傷亡在逐步減小，青壯們已經不再是剛才那樣輕易就被羅剎騎兵砍中了，往往己方被砍中一個，對方也會有一個被刺下馬。

「把總，先解決這些羅剎人再說！」

「殺！」

「去死吧！」

短短時間內，又有四名青壯被殺死，而羅剎人也折了三個，青壯們此時已經殺紅了眼睛，往日戰場上的熟悉的一幕再度湧上心頭，怒罵著去刺那些羅剎騎兵。

「殺啊！」

連死了數名同伴之後，餘下的那些青壯才醒悟過來，兩三個一隊的自發抵抗起來，隨著抵抗的青壯越來越多，那些哥薩克騎兵的情形開始不妙起來，顧得了前面，顧不了後面，顧得了左邊，卻顧不了右邊，很快三名哥薩克騎兵被長矛手從馬上刺了下來。

華伯斯基，你這個混蛋！

劇痛讓阿提里克咆哮不已，揮刀就要去砍斷腿上的長矛，可未等他的馬刀落下，左腰又被長矛刺中。

「弟兄們，和他們拼了！」

「俄國人的火槍隊上來了！」

阿提里克見斯潘諾夫不來救援自己，憤怒的吼罵起來，剛罵了兩句，卻腿上一痛，右腿已經被一根長矛刺中。

「阿提里克，衝出去，不要和他們糾纏在一起，剩下的事情交給俄國人的火槍隊！」

「啊！」

胡旺也看到了如入羊群的羅剎騎兵正在肆意砍殺著那些鳥銃手，但是只能幹著急，沒法抽出手來去幫他們。

該死的阿提里克，我不是讓你早點衝出來嗎！斯潘諾夫見阿提里克並沒有聽從自己的吩咐，陷在了清國人的包圍之中，他帶的人死得就剩五個，又急又氣，一拉韁繩便要帶人去救他。可是馬頭剛拉了一下，卻又鬼使神差的繼續朝沖了過去。

餘下的十四名哥薩克騎兵剛調轉馬頭跑了十幾步，卻見俄國人的火槍隊動了起來，並聽到了數十聲銃響，可是那些俄國人卻不是在進攻，他們在回頭！

四十多名哥薩克騎兵死在鳥銃手槍口下有的六人，被第一排的長矛手刺倒坐騎的有五個，現在又折了三個，斯潘諾夫還帶了十四個去追趕那些後退的鳥銃手，陷在長矛包圍下的只有十三個。而餘下的青壯卻還有二十一個，死了這麼多人，青壯們也變得有經驗起來，以前在戰場上磨鍊出來的殺敵技巧讓他們很快就適應下來，開始沉著的應付這十四個羅剎騎兵。

……

一名趙強同屋的四川漢子在瞬間一把推開趙強，自己卻是被哥薩克騎兵的馬刀就砍中了他的脖子。

「必須撤退，我們不能全部死在這裏，下面應該輪到俄國人了！」

「好！」

齊壯瞪著血紅的眼珠，露出發黃的牙齒，也不抹臉上的鮮血，上前一把將阿提里克拽了下來，手起刀落，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然後一把提起，發狂似的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血。

見趙強險些被砍死，郭飛暴怒著沖向那名羅剎騎兵，一刀下去，砍斷了他身下的戰馬。馬上的哥薩克騎兵體形甚胖，從馬上栽下之後壓到了一名未及走開的青壯身上，竟然將他壓得吐了幾口鮮血。好在周圍的青壯及時刺死了這個胖子羅剎人，將那青壯拽了出來，但卻是傷得不輕，已經站立不穩。

「殺光，殺光你們這些羅剎鬼！」

斯潘諾夫心中的怒火已燃燒到沸點，他恨不得把失信的華伯斯基撕成碎片。

「俄國人怎麼還不上來！」

齊壯此時好像是個瘋子，一個魔鬼似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