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再建關寧
第001章 北上
吳四看了一眼胡旺，眼角餘光瞥見趙強正望著自己，也知道自己說要單獨南下有些過份，便道：「那好，反正也不急這一時，就聽聽把總怎麼說好了。」
「吳四兄弟，你冷靜一些！我何嘗不想帶著大夥南下，但是眼下不能這麼做，你還是先聽聽我的意思，行不行？」
趙強扭頭看了一眼北方：「跟著那隊羅剎人的火槍隊北上！我相信他們的據點沒多少人，尚陽堡我們沒實力去打，打羅剎人我相信還是綽綽有餘的！」
聽了趙果的話，吳四的眼睛一下亮了，迫不及待對趙強道：「尚陽堡有一萬多王爺舊部，還有幾千滇民，有他們響應，咱們拿下尚陽堡一點問題也沒有。有了尚陽堡立足，咱們再領著老弟兄們一鼓作氣佔了寧古塔，掘了韃子的龍脈，揮軍入關替王爺和世孫報仇！」
見吳四不再激動，趙強鬆了一口氣，環顧眾人，然後指著堡內那些正趴在柵欄上朝這邊看的青壯問道：「堡內雖然有幾百弟兄，但是我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跟咱們一起，再說，他們連羅剎人都不敢戰，又如何會跟著我們南下造反呢？」
不想趙強卻是斬釘截鐵反對：「不行！」
「把總招人參加防衛隊，最後不過就我們八十個漢子參加，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現在要指望他們去打清軍重鎮，也是有點瞎扯了。」
胡旺見狀，上來勸道：「吳四兄弟，不妨聽聽把總怎麼說，聽完之後，咱們再作決定如何。」
齊壯插上來問趙強：「那我們上哪找個安全地方？」
見眾人口風全轉了向，吳四有些不甘心，不過趙強說得也是事實，若是真要領這些青壯南下，怕還真是有去無回。
幾十個哥薩克騎兵就可以將八
趙強對南下尚陽堡也有些意動，如此的確可以打清軍個措手不及，運氣好的話真能一舉奪了尚陽堡，再將堡內的一萬多吳軍舊部和滇民組織起來，不失是個快速壯大的好機會。只是……
吳四看看趙強，看看齊壯他們，又看看堡內的青壯和老弱婦孺們，半晌嘆了口氣，一跺腳，咬牙道：「好，把總，我聽你的，先把老人婦女轉移走。」
齊壯、郭飛、林家風等人被吳四描繪的前景一下煽動起來，熱血止不住的上涌，想到這兩年受的活罪，恨不得馬上就殺到尚陽堡去。
「堡內的弟兄加上我們，也有六七百號人，只要大家齊心，什麼堡子拿不下！」
吳四說起潘常清和吳大等人時，趙強曾心中一動，大腦一熱要拍板，不過卻是很快清醒，因為去奪尚陽堡聽上去好像有可行性，但是實際操作卻是太難。且不說能不能聯繫得上潘常清等人，就是聯繫得上，又靠什麼去對付都統常壽手下的那兩千多戰兵。
吳四將頭扭了過去，不去看趙強，鼻孔里呼吸著粗氣。
地上躺著的幾個受傷青壯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在那默默聽，不過他們的臉上明顯有絕望的神情。尚陽堡距離這裡有幾百里，路途遙遠，要是趙強決定南下，那他們這些受傷的就沒法跟著去，缺醫少葯，被扔在這裏只能是等死，因此這幾人想什麼的都有。
趙果一指地上的索倫兵屍首，脫口
馬龍在對陣哥薩克騎兵時被馬蹄踹中了胸口，這會還痛得要命，說句話都疼，但卻不影響他發表自己的意見——手中的長矛不斷朝上舉，意思南下算我一個。
「干他娘的，關外的八旗沒多少兵力，只要咱們動作快，大事就可為！」
吳四所描繪的前景前提只是建立在，單純依靠堡內這幾百青壯在未知內應的幫助下奪取尚陽堡，然後號召吳軍舊部和滇民起事，可是他卻從沒想過，這些連羅剎人都不敢戰的青壯如何可能會南下造反。就算他們肯，再沒有經過訓練和實戰前，也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
烏合之眾如何上得了戰場！那幾十具已經冰冷的青壯屍體告訴趙強，光憑一腔血性是不能取勝的！如果不是俄軍火槍隊放水，在場眾人只怕沒一個完好，趙強自己都說不定被打成馬蜂窩了。
齊壯心熱得不得了，在一旁極力規勸趙強，好像拿下尚陽堡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吳四的語氣有些弱，看得出來，他的怒火已經熄了不少。
「不錯，南下跟韃子拼了，替王爺和世孫報仇！」
聽了這話，吳四的臉憋得通紅，近乎是咆哮般吼了起來：「為什麼！大夥受了韃子那麼多罪，眼下正是報仇的好機會，時不待我，若是被韃子知道了這裏的事，那咱們可就再也沒法去奪尚陽堡了！趙強兄弟，我佩服你，也尊重你，我吳四這條命可
方才一戰，趙強同屋的漢子死了大半，只餘六七人，這幾人見了血，也殺了人，對處境也明了，自然也是贊同南下的。在他們看來，南下還能拼一拼，搏個富貴，不南下只能鑽山溝當野人了，兩相權衡，自然是要賭一把的。吳四說得很明白，尚陽堡內可是有內應的，這就更有把握了。
「那你說怎麼辦？」
費了這麼多口舌，描繪了那麼美好的前景，趙強卻是滴水不進，想也不想就反對，吳四一下就愣在了那裡，十分不解地望著趙強。
眾人方才和羅剎騎兵血戰一場，對羅剎人倒是不那麼怕，一聽要奪他們的據點，也沒覺得有多難。
「這還用考慮嗎？」
平靜的看了一眼想不通的眾人後，趙強沉聲道：「不能南下，去了大夥只有送死的份！」
見眾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趙強接著說道：「就算有一部分願意跟咱們造反，可是大家想過沒有，他們現在這樣子，能和韃子拼殺嗎？」
餘下的那些鳥銃手們沒什麼主意，幾天下來，已經拿趙強當頭看待，他如果說南下，銃手們也沒意見，大不了一死而已。人嘛，活著圖什麼，還不是圖個痛快。當年投降清軍是無奈，給人當奴隸更是不痛快，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苟延以喘而已，眼下有機會拼一把，堂堂
伍楓秋和左銘南二人也覺得南下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風險大，但至少要比在山溝里躲避清軍圍捕要好得多，若是老天垂青，也可做一番大事出來。二人見趙強拿不定主意，便想催他一下，卻被胡旺拉住了。
堡中的火勢不小，已經是無法撲滅，否則倒可以搶些糧食出來。趙強痛惜的搖搖頭后，暗罵一句遏隆做得太絕，便讓吳四等人隨自己進堡，看有多少人願意隨自己出發。
「北邊，羅剎人的地方就很安全！」
「錢林，你帶幾個人收拾一下這裏，把能用的武器都撿好。」
「對，跟清廷斗到底！」
「強哥，去尚陽堡吧！」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吃人心的羅剎人咱們都跟他們幹了，難道還怕那些韃子不成！」
陳勝吳廣起義之後四方呼應，應者雲從，那是因為秦朝已經爛到骨子裡，而康熙卻不是秦二世，三藩之亂的平定讓他的聲望達到極點，更何況滿清統治三十多年，大多數漢人早已忘記自己是漢人，甘做滿人的奴才。如果現在南下樹起反清大旗，趙強可以肯定絕不會有幾人響應，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吳軍青壯和滇民們只怕一時也不敢呼應他們。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割滿清肉，趙強就不想冒然南下去送死。
「唉。」
「不南下，還有什麼好說的！」
見趙強還在猶豫，吳四生怕他會反對，打鐵趁熱勸道：「把總，別猶豫了，帶弟兄們跟韃子幹了吧！我吳四敢拿腦袋擔保，絕對能奪下尚陽堡，你別忘了，我大哥和潘先生他們可是在堡內，只要咱們聯繫上他們，尚陽堡就是煮熟的鴨子，想飛都飛不了！」
「那成，大夥都聽把總的，咱們就先佔了羅剎
「胡大哥，你帶幾個人去堡中看看還有什麼用得著的東西，都歸攏起來，如果有吃的，都收集起來，好讓大夥路上吃。」
「我看玄，大夥自打被俘后，有一兩年沒摸過刀子了，當年敗得也太慘，可謂是兵敗如山倒，投降的是成千上萬，鬥志已失，在關外更是活得提心弔膽，不知哪天就掉了腦袋。指望他們現在就能拎傢伙跟咱們造反，是有些不現實。」
聽趙強這麼一說，眾人也明白了剛才所想的未免太一廂情願了。
聽了錢林的話，郭飛也跟著說道：「如果不操練，讓他們上陣殺敵，只能是白白送命。」
「把總說得在理，是不能指望他們，不是人人都跟我馬龍一樣把生死置之腦後的。」
「聽說尚陽堡有幾千韃子戰兵，真要靠他們奪堡，就算有內應，怕也不成啊。」
趙強沖他點了點頭：「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將願意追隨我們的弟兄組織起來，然後保護那些老人婦女找個安全地方，將他們安頓下來后再作計較。」
許是說得太急，吳四一下嗆著了，咳了幾聲還要再說，卻見趙強走到自己面前，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在他背後輕拍了幾下。
言畢凝聲對吳四道：「吳四兄弟，我答應你，只要我趙強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領著你們南下和韃子拼到底！但是現在不行，我不能拿大夥的性命冒險。所以還請你能同我一起，帶大家離開這裏。」
「反正咱們是沒活路了，我可不想鑽深溝老林當野人，與其東躲西藏，不如跟清軍再干一場！」
眾人的情緒越說越高，吳四的大嘴巴都已經描繪出數萬吳軍揮軍入關的宏偉場面了，聽得大家是不住沸騰，最後難得默契一回，不約而同叫了起來：「把總，帶弟兄們南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