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京華驚雷
第033章 客官慢走
「都說有主顧了，你問那麼多幹什麼？」葛飛虎惱這掌柜的先前勢利小人，所以沖了他一句：「就是沒主顧，也不賣給你！饞死你！」
「哎！」夥計直到這會還如在夢中，直到掌柜的又催罵了一句，才清醒過來忙去後面去泡茶。
這麼大顆珠子放在市面上怕得有三四千兩銀子，哪能不值一幅畫錢呢，不過掌柜的可不打算把這珠子給出手，而是要趕緊進獻給禮親王，好讓王爺歡喜歡喜。想到王爺見到珠子后的歡喜勁，掌柜的心都碎了。
「江南四大才子知道嗎？無價之寶啊！我跟你說實話吧，這話是人家寄放在這賣的，要不是手裡實在缺銀子，人主家也不會把這寶貝拿出來，兩千兩算便宜你們了。得，跟你們說多了也沒意思，你們若是真想買，就這價，少一兩銀子也不成！若是拿不出這個數，請三位趕緊走人，別耽擱本店生意。」最後還拉長聲音補了句：「還有，本店小本經營，概不賒欠，一手交銀子，一手交貨，貨銀兩清，出門之後也不概不退貨。怎麼樣，幾位，有銀子嗎？若是拿不出這銀子來，我還是勸幾位趕緊走人，不然幾位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掌柜斜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趙強，不陰不陽道：「不過兩千兩銀子，嘿嘿，恐怕……」他這話沒完全說出來，但任誰都聽得出他想說什麼，無非是說趙強他們根本拿不出兩千兩銀子來。
「可不是一般的珠子，這些可都是上等的東珠。」趙強從袋中捏出一顆東珠來，只見璀璨奪目、光彩
掌柜看得眼都直了，不可思議道：「客……客官這袋裡都是？」
「不必了，請掌柜把這畫給我裝好於我帶走便是，在下還有事，就不叨嘮掌柜的了。」掌柜的前後變化看在趙強眼裡，讓他不禁想起看過的一個老和尚待客之禮，那「茶，上茶，上好茶」與「坐，上坐，請上坐」二句可是世態炎涼的最好表現。勢利小人見得多了，趙強也沒心思與他計較什麼，急著把這畫送與高士奇，便不想在這店裡再呆。再說，面對這麼一個勢利到頂的掌柜和夥計，他能有靜心品茶的心情嗎。
「既然值，那在下就用這珠子與掌柜的換這字畫吧，不知掌柜肯否？」趙強的表情很平靜，一點也沒有身懷寶貝的惶恐和竊喜，淡定得讓掌柜不由開始重新審視起這個粗漢來。
趙強搖搖頭，苦著臉道：「掌柜的您也別急，讓我把話說完行不行？」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
聽了這夥計的指點，葛飛虎和德丘都是一愣，德丘腦子轉得快，馬上明白這夥計說的是什麼地方，葛飛虎卻是一臉糊塗，不明白這要飯的和他們要去的地方有什麼聯繫。
趙強忙道：「掌柜休要與他一般見識……這些珠子真是有人買了，倒不是在下不願賣與掌柜，請掌柜的見諒。」
「出門左轉，一直往前走，看到街上要飯花子成堆扎的地就是了。」一旁正在抹瓷器的夥計憋著笑意朝門外指了指，一臉的幸災樂禍，跟這掌柜久了，他也成
掌柜的很客氣，滿臉堆笑的送趙強他們出了門，不想趙強三人的背影還沒離開他視線時，方才那小夥計便一臉小心跟了上去。
「好說，好說。」
「客官慢走，下回有好東西，請客官先來本店商談商談。」
殷勤的招呼趙強三人到堂中椅子上坐：「幾位客官請稍坐片刻。」白了一眼看呆了的夥計：「還不給三位客官上茶！……上王爺上次賞的雨前龍井，知道嗎！」
「銀子是沒有，不過掌柜的看這東西值不值這畫錢。」趙強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布袋，將袋口輕輕的拉了個縫來，遞到掌柜眼前。
「不知這一顆珠子值不值這什麼江南四大才子的畫？」
葛飛虎再實誠，也看出這掌柜是在奚落他們了，不由怒道：「你這掌柜的怎麼說話呢？我們像是欠錢的人嗎？」
「這畫可是江南四大才子的畫，別說兩千兩，就是五千兩都不貴！」掌柜的見趙強還非要賴在這了，看樣子還打算死乞白臉了，心道你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這文大才子的字畫是你能買得起的嗎！
「行，我讓你說完。」掌柜嘴角翹得老高，有禮親王這麼個後台在，他還能怕這三個粗漢不成？直要是存心來找樂的，定要叫了順天府來拿了他們去吃頓板子去，好叫他們曉得厲害！
對掌柜和夥計的白眼趙強視而不見
「有了主家了？」掌柜聽了面色一沉，一臉失望，有些不甘心地問道：「不知哪家府里如此大手筆，竟然能一次吃下這麼多的珠子？」他一心想將那袋中的東珠全買來獻給禮親王，要是能如方才一樣賤買過來最好不過，若是不能，公平交易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有了主顧，卻是有點麻煩，不過也可以仰著王爺的大名再從那主顧手中買來。在這京城之內，除了皇上，王爺的面子誰又能不給呢？所以他想問出買珠子的是誰。
話還沒說完，掌柜的臉色就變了：「沒銀子你買什麼畫？這不瞎耽誤事嘛！怎麼著，幾位爺是不是存心來本店尋樂子呢？要是幾位爺真是這個心思，那你們可真是來錯地了，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本店的東家是哪個！打這店開到現在，還沒一個敢在這撒潑的呢！怎麼著，幾位是想做這頭一遭嗎！」
「值、值、值、絕對值！」掌柜不住點頭，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珠子，就差一口把它給吞了。他在這行做了幾十年了，眼力自然老道，知道這粗漢說得不錯，這些個珠子的確是上等的東珠。
「你們若是嫌價高了，大可不買，我瞅幾位也不像是京城的人，想必是外地來的吧，若是對京裡頭不熟，我倒是能給你們指個好地方，幾位盡可去那裡尋尋，那
「掌柜好意在下心領了……」
掌柜見趙強橫豎不像個有錢人，根本不當他是回事，再看對方聽了價格后的傻眼反應，不由鼻子直哧：你當這是前門的地攤，花幾個大子就能買幅年畫回去是不？
掌柜好奇的看著那布袋：「什麼？」話音剛落，又是「咦！」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驚訝道：「珠子？」
「既然如此，老朽倒真不好強求了。」掌柜見套不出來，對方又是執意不賣，眼珠一轉，便不再問了。
「呃……」掌柜一聽這話，有些尷尬。
這家店鋪的後台東家是禮親王府，所以掌柜說起話來眼高手低得很，也刺耳得很，趙強一聽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葛飛虎卻是實誠人，見大帥好像嫌貴，人掌柜又給指個好地方，不由感激的點了點頭，問道：「掌柜說的地在哪？離這可遠？要是不遠，我們這就過去。」
這些東珠便都是從俄國人手中搶來的，但只有這麼十幾顆，因為東珠是寶中至寶，稀世奇珍，乃是從黑龍江流域的江河中出產的淡水珠蚌里取出的一種珍珠，其與一般珍珠相比因晶瑩透徹、圓潤巨大，而更顯王者尊貴，所以自古以來便成為歷代王朝所必需的進獻貢品。清朝統治者便把東珠看作珍寶，用以鑲嵌在表示權利和尊榮的冠服飾物上，由此可見東珠的珍貴。但現在東珠產量越來越少，而像趙強手中這袋個頭跟雞卵石一般大小的珠子更是少之又少，怕是只能在那內務府里
這畫人賣主有過話，低於兩千兩不賣，所以掌柜的是肯定不能把價降下去的，再說眼前這三人也不像是有銀子的，別是閑得慌來店裡搗亂的，要真是那樣，嘿，還真是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掌柜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尖聲說道：
掌柜見趙強不願坐，便忙道：「成，客官稍等，我這就給客官取畫。」不一會，便將文徵明的這幅字畫仔細的包好裝入一竹筒，滿臉堆笑的捧到趙強面前，趙強伸手去取時，卻見掌柜賠著小心道：「不知客官那袋中的珠子能否盡數賣于本店呢？」
趙強輕聲一笑：「都是。」
嘿，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一顆珠子已經讓你撿了大便宜，怎麼？你還想全吞不成？也不怕撐死你！趙強笑著從掌柜手中取過畫，隨手遞給一邊的德丘，不好意思道：「讓掌柜的失望了，這些珠子在下已有了買家，卻是不能再賣與掌柜的了。」
聽了掌柜這一番話，趙強也不動怒，待他說完，才有些為難道：「掌柜的，不瞞你說，在下身上還真拿不出兩千兩銀子……」
趙強打心眼裡鄙視掌柜看到這些珠子的眼神和表情，而且這袋中隨便哪一顆珠子拿去出手，都不會低於兩千兩銀子，但為了高士奇，趙強也就不在乎了，再說一時之間他還沒找到門路出手這些寶貝，東西不出手，就換不來銀子，你讓他拿什麼來買這文徵明的畫。雅斯克歷次搶來的金銀倒是不少，但誰會背著幾千兩銀子行個千里路呢，只能帶些碎銀子花銷，其餘的便只能靠變賣這些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