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尼布楚援軍的覆沒

鮑里斯隊長的沉默讓瓦涅奇卡有些著急，對方很明顯也發現了自己，現在應該快速投入戰鬥去解決他們，如果不去戰鬥，那鮑里斯就應該迅速做出退兵的決定，而不是這種沉默的反應。

但是主帥彭春發給他的命令卻是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告訴他：等，必須等！沒有得到命令之前，他必須帶著他的部下牢牢釘死在那裡，不得亂動一步！

「隊長閣下，清國人堵住了我們的路！」

不管多少人，只要來了就行！班爾達沙的血液沸騰了，望著那些紅毛綠眼的羅剎吃人鬼，他的眼中滿是復讎的火焰！

擔任進攻的是瓦涅奇卡和他部下的一百三十名火槍手，而鮑里斯則領著另一隊火槍手嚴密的監視著前方的動靜，隨時準備作為最後一擊徹底打垮橫在面前的清國軍隊。但是望著瓦涅奇卡他們衝鋒的背影，鮑里斯總有種莫名的擔憂，覺得對面的清國軍隊不會這麼簡單，似乎這裡有什麼陷阱在等著他們，否則為何那些膽小如鼠的清國兵在俄國軍隊的進攻下還能保持隊形的整齊而不是開始鬆動逃散呢。

四月二十二日，由尼布楚方向開往雅克薩增援的俄國援兵260人被全殲于雅克薩上游十里處。同日，接到戰報后，清軍北征主帥、都統彭春下令全軍即刻進逼至雅克薩城下。

當奉命增援雅克薩，走了三天滿臉疲憊的俄軍終於翻過一座並不算很高的山嶺后，他們才驚訝的發現前面的路一些伐倒的大樹給堵上了，而在那些大樹的後面，是一群張著弓箭、舉著刀劍、腦後紮根辮子的清國士兵。

突然出現為數眾多的清軍，讓正在排成隊列向前挺進準備驅趕那些大樹後面清軍的瓦涅奇卡與他的部下們吃驚萬分，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箭枝摻雜著「呼嘯」的聲音向他們射來。

「隊長閣下，清國人太多了，他們不止這麼點人！」

走在最前面的火槍小隊長瓦涅奇卡在第一時間向後面的指揮官——火槍隊長鮑里斯報告了他發現的敵情。

「壓制住他們！」

「射擊！射擊！」

「射！」

直覺告訴瓦涅奇卡必須馬上退回去，否則自己將被那些清國兵射成刺蝟。殘存的火槍手們盲目的向著兩邊密林發射火銃，但他們根本不知道敵人到底是在哪個位置，只看到無數的人頭冒起又落下，伴隨這一起一落的則是奪命的箭枝。

「繼續前進！」

造成彭春這樣判斷的原因便是他直覺的以為羅剎人在尼布楚必然有重兵，但實際上他卻是不知道尼布楚城裡的羅剎兵少得可憐，而且正被另一支軍隊脅迫著。直到他們雙方簽訂了一份所謂「合作」條約后，尼布楚方面再向雅克薩發出了姍姍來遲的援軍，而援軍的數目為260人。

事出反常即為妖，當聽到道路兩旁的密林突然發同草木亂動的聲音后，鮑里斯知道不好了：清國人真的有埋伏！

「噗！噗！噗！」

班爾達沙看出面前的羅剎兵就這麼點人，而且已經傷亡過半，果斷下令全軍衝鋒，他要將這些羅剎人的腦袋全留下來！

鮑里斯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做出了進攻命令，因為他不能單憑眼前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清國軍隊就武斷的判定雅克薩已經失陷，總督大人的命令是不容許自己擅自更改的，在沒有確定托爾布津已經完蛋的情況下，援軍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向雅克薩進發。而一切阻擋自己前進的敵人都是要被消滅的！

彭春和郎坦、薩布素等人對於尼布楚的羅剎援軍遲遲不來也很不安，戰前雖然進行過嚴密的戰場偵察，但清軍對於尼布楚方面的羅剎軍情況還是一無所知。僅能從那些傳教士口中知道尼布楚是羅剎人在東方的最大城池，城中的總督大人全權指揮著羅剎國在東方的所有軍隊。因此出於慎重考慮，彭春認為只有解決了尼布楚方面的羅剎援軍，才可以放開手腳進攻雅克薩，否則在圍城的戰鬥中一旦出現羅剎援軍，那對於戰局就十分不利。

聽到參領大人的命令，前鋒營和護軍營的清兵們扔掉手中的弓箭，舉著大刀長矛叫吼著沖向那些縮在小路上的羅剎兵……

沿尼布楚往雅克薩全是山嶺，三十年前第一支俄國探險隊抵達黑龍江時，在沿途構建了兩個前哨據點，三十年後，俄國人建立了雅克薩城堡，當年的密林也被他們踏出了一條羊腸小道，沿著江邊彎彎曲曲一直往下游而去。雖然路況並不好，但這樣一條羊腸小道對於雅克薩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的生命補給線。沒有這條路，雅克薩將失去和外界的所有聯繫，裏面的守軍也將無路可退。但托爾布津不知道，戈洛文也不知道，清國軍隊已經秘密潛往上游，渡江成功開闢了一處藏兵地，並一直在焦急等待著從尼布楚方向開來的羅剎援軍。

得到進攻命令后，瓦涅奇卡迅速朝著自己的部下一揮手，叫了一句：「火槍手預備，讓我們把清國人當豬一樣攆吧！」他很自信，十分的自信，那些俄軍火槍手們也很自信，絲毫不認為這些僅僅裝備了弓箭和長矛的清國軍隊能夠抵達得了己方的進攻，最樂觀的估計，這些清國人也只能堅持到火銃響起的時候，接下來他們就會真的和豬一樣，拖著條尾巴發出凄慘的叫喚聲然後一窩鋒的向著山林深處躲去。

鮑里斯慌忙的命令第二小隊投入戰鬥，一陣排射打向路的左側，黑煙過後，從那裡發射的箭枝明顯少了起來，還聽到一些清國兵的哀號聲。

鮑里斯難以相信的跟著瓦涅奇卡衝到了隊伍的前面，當證實自己看到的的確是清國軍隊后，他自言自語了一句：「托爾布津完蛋了嗎？」

「清國人怎麼來得這麼快？」

「是將這些清國人趕走，繼續增援雅克薩還是退回去向總督大人報告？」

一聲令下，隱藏在密林中的前鋒營與護軍營的兵立刻從藏身地冒了出來，並向著俄軍射出了早已搭在弦上的箭枝。作為大清最精銳的軍隊，前鋒營和護軍營的八旗勇士對於弓箭的純熟運用可以讓任何一支軍隊感到膽寒。

近距離的射擊加上人群的密集度，使得那一百三十名俄軍火槍手叫苦不已，沒有鎧甲保護的火槍手只能以血肉之軀承受著箭枝的穿刺。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瓦涅奇卡的部下就損失了近一百人，地上滿是中箭倒下的哀叫的士兵。

參領班爾達沙已經等了很久，從他率部渡江之後，就一直在等待羅剎人從尼布楚開來的援兵。可是十多天過去，竟然沒有一個羅剎兵的身影出現在通往尼布楚的小路上，這讓他有些擔心和懷疑。在發給大營的軍報中，他請求主帥可以不必考慮羅剎援軍的威脅，現在就進行進攻雅克薩的戰鬥，否則有可能貽誤戰機，因為他認為尼布楚的羅剎援兵根本不會來增援雅克薩，這麼多天過去了，該來得早來了！

「八旗勇士們！沖啊！」

「我們怎麼辦？」瓦涅奇卡粗略的估算，對面的清國軍隊人數並不是很多，大概在三百人左右，而己方有二百六十名訓練有素的火槍手，如果進攻的話，那些清國人一定會跟從前一樣望風而逃的，因為他們根本不敢與勇敢的俄國軍人進行正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