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南下！南下！
第015章 尚陽堡暴動（八）
眾人聞聽跑了常壽，也都是吃了一驚，遂既意識到事情要糟，聽了吳大的話，忙衝出都統衙門隨他往東城殺去。
吳大的手中已經換了一把清軍的長刀，不斷的大聲呼喝，在他的帶領下，三百多忠勇營舊部和數百隸屬其他營頭的吳軍拚命的猛攻都統衙門。在眾人的合力之下，都統衙門緊閉的大門終於被撞開，大門被撞開的那一剎那，人群響起了歡呼聲，繼而叫吼著殺了進去。
吳大一怔，衝到吳五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領，吼道：「他怎麼跑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是，大哥！」
「什麼？常壽跑了！」
忠勇營不愧是吳軍老營的最精銳人馬，在最初的陌生與不習慣之後，再次拿起武器與清兵交手后，他們的驍勇善戰立即呈現出來。很快就將阻擋他們衝進去的衙門衛隊斬殺一光。
常壽手下有清軍十八個佐領，戰兵兩千一百人，其中有七個佐領駐于阿勒楚喀，威遠堡等地，堡內只十一個佐領一千多兵，全部駐于東城的軍營。餘下的旗丁和披甲人則散於全城，這會怕是已經
焦急萬分的急吼一句后，多克達一扯號衣，捏住辮尾塞進嘴裏，悶吼一聲提刀向著衝進來的吳軍殺了過去。
人死的哀叫聲，屋門被踢開的驚叫聲，女人被拖出去的尖叫聲，翻廂倒櫃的求饒聲、嬰兒的哇哇啼叫聲……
「干你老子的，敢擋我的路！」
常壽的親兵隊長多克達見大門被破，對方蜂擁而至，而自己手下的兵只剩二三十人，情急之下一把拉過身邊的一個手下，讓他趕緊去帶都統大人逃。
「大哥！」吳大一臉無奈：「常壽在我們還沒有攻進來時，就從後院爬牆跑了！」
東南西北，無數人在喊著同一個口號，在這個口號的激勵下，一個又一個的吳軍舊部從屋內走了出來，拿起身邊可以用來殺人的武器衝出了屋門。
人太多了，也太亂了，局勢已經遠遠超出吳大所能掌控的範圍內，但這會他也顧不上了，只能拚命的帶人猛攻都統衙門，現在吳軍是亂成一鍋粥，堡內的清軍何嘗不是如此，能不能控制住堡內，關鍵就在於他們能不能捉住都統常壽了。
吳大雖然對忠勇營舊部有信心，但對其餘的老營兵馬和那些后附綠營和滇民實在是不抱指望，畢竟事過倉促，沒有統一號令，手中又沒有兵器，全憑著一腔血勇和混亂才將事情鬧大，一旦清軍反應過來，這些個可以說是臨時糾合起來的烏合之眾根本難以抵擋，這漫天的火光早就告訴遠處，尚陽堡出事了，一旦天亮后駐于附近的清兵趕來，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長久的欺壓與忍受終於在這漫天火光中綳發出復讎的火焰。初時領頭的還
「殺韃子，再復大周！」
「鬼頭七，你馬上去找潘師爺，請他到都統衙門來坐鎮！」
「殺韃子，殺回關內去！」
「千萬不能跑了常壽那老賊！」
尚陽堡，成了人間煉獄。
堵在窩裡了，你還走得掉嗎！
吳五、吳六二人忙帶著一幫人直衝府後，他們也不廢話，分出一半人手挨屋搜查常壽，另一半人則將那些急於逃命的常壽家人抓住，逼問常壽下落，答一個不知便立即迎頭一刀，再拉一個，再答不知，同樣手起刀落，由不得半點含糊。
吳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率著忠勇營往東城急奔而去，路上正在縱火和搶劫的吳軍舊部們見了，
「快，快！」
鬼頭刀一斧頭將一個舉著長矛要刺自己的清兵劈得腦漿四溢，發一聲吼往門后的那些都統衙門衛隊衝去。雖然使的不是自己擅長的大刀，又缺了一條胳膊，但卻絲毫不影響鬼頭刀殺人。他猶如猛獸般率先衝進都統衙門，揮著斧頭將那些試圖靠上來的清兵逼退。臉上、身上、腦後那根辮子上無不濺滿了鮮血，渾身上下如從血水中爬起一般，在人群當中格外顯眼。
「快，弟兄們，快殺進去！」
解決掉這些守兵后，吳大鬆了口氣，快步上前一腳踢斷還有餘氣的多克達脖子，喝令吳五和吳六他們：「快把常壽給我搜出來！」
多克達做到了自己的本份——盡最大能力保護都統大人的安危，但他個人的武勇在這人海之中全無用處，徒勞掙扎片刻后，即身中數刀頹然倒地，倒下後頭仍朝後疾呼：「都統快走，都統快走！」凄厲的叫聲傳至後院，只嚇得府內的女眷哇哇大叫。
一條條命令下去后，吳大才喘了口氣，卻是還不見五弟六弟他們來報，心不由揪了起來。有些不安的又等了片刻后，還不見常壽被押來，他意識到不好，剛要帶人去後院，卻見吳五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大哥，不好了，常壽跑了！」
「趙孫二位兄弟，你二人各帶五十忠勇營弟兄，沿路召集老營兄弟，控制住四門，不能讓一個韃子跑出去！」
「快去，這裏我頂著，絕不能讓他們捉了都統大人！」
「吳七，帶人去會合肖正華兄弟，讓他們招集人手堵住城東清軍兵營，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攔在城東！」
火光中，吳大清楚的看到常壽衣衫不整的坐在一匹戰馬上，指著肖正華他們不斷的對身邊的佐領下著命令。
未到亥時時分，尚陽堡內便成了一片火海，到處都是拿著火把縱火的吳軍舊部，這些個以前乖順的奴才現在好像吃了瘋葯般，見人就殺。
「唉！」吳大氣得一把推開吳五，長刀一提對還留在院內的吳軍舊部們叫道：「要想活命，就隨我去攻打清軍兵營！」
「頂不住了，快，快去保護都統大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