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五卷 一身轉戰千里路

第013章 天明

第五卷 一身轉戰千里路

第013章 天明

隨著鄧名一聲令下,衛士把綠色的三角旗從旗杆上退下,換上了鄧名軍隊特有的矩形紅旗,鄧名的衛隊也同時升起了他們的三堵牆軍旗。
御營的喊聲遙遙地傳了過來。看到叛軍穿著湖廣軍服、打著綠旗和那面書寫著「周」字的大旗,御前侍衛們又驚又怒,立刻就確定了對面的叛賊是周培公。知道了敵人到底是誰后,順治反倒放心不少。周培公年紀輕輕,驟得高位,除了少量心腹以外,在軍隊中的威信不會太高,就是死黨的數量估計也很有限,大赦和重賞雙管齊下,對瓦解叛軍會有很好的效果。
蒙古佐領準備答應周開荒的要求,只要有一口氣的蒙古兵就要充入敢死隊,他們能不能活命就看造化了。但在對清軍進攻中受傷的蒙古兵,這個佐領希望鄧名能夠保證收容他們,而不是一刀捅死了事。
看著出現在東方的朝陽,江寧巡撫蔣國柱自言自語道。如果一切都按照計劃來辦的話,他知道現在高郵湖旁正有一場生死戰在進行。
「提督這樣做也好,他們若是想讓小兒子、小弟弟能活命,自己就得真拚命。」任堂倒是想通了,反而稱讚起鄧名的決定來:「要是他們認真打仗,倒是比用刀逼著他們上去強。」
「若是我違反諾言,有如此箭。」接著他又從箭壺裡取出了一支,用雙手緊緊握住:「如果你們在戰場上負傷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治愈你們的傷勢。」
可對蔣國柱來說,既然兩江部隊無法用來攻擊御營,那他們的用處自然無法與明軍相比,犧牲他們的補給來滿足明軍所需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當豬羊不夠所需時,兩江總督衙門毫不猶豫地收集耕牛給明軍送去——最開始蔣國柱還擔心皇帝行動過快,希望明軍能有更多的準備時間,以迎戰威震天下的八旗勁旅。但到了最後,蔣國柱已經抱著一種「早死早投胎」的心態在盼望皇帝儘快抵達了。幕僚們一再指出,兩江總督衙門的財政狀況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想活命嗎?」周開荒斥責那個蒙古八旗佐領道:「你們想證明自己不是滿洲韃子嗎?好,去打頭陣,去把韃子皇帝抓出來見提督,我們就饒你們一命,還能給你們個官做做。」
上次鄭成功圍攻南京的時候,郎廷佐緊急動員兩江部隊護衛城池,在南京城集中了兩萬披甲和七萬輔兵、壯丁,還有超過一萬匹的戰馬、挽馬,每天消耗的軍費高達驚人的一萬兩銀子。但這次鄧名軍隊的花銷還要在那次之上,儘管有江西巡撫和漕運總督分擔明軍的軍費,南京方面平均每天的支出仍高達一萬三、四千兩之多。
「凡是能生擒周逆者,賞萬金,抬旗,賜精奇尼哈番;能斬周逆者,賞五千金,萬戶侯……」
在這三百個蒙古人的面前,鄧名從箭壺裡取出了一支羽箭,雙手各握著一邊,大聲對他們說道:「只要你們不背叛我,無論你們是否攻下了皇營的營門,我都會善待你們那五百同胞,戰後他們可以自行決定去留,我絕不會勉強。」
蒙古人聞言愣了一下,遲疑著說道:「願意為朝廷效力,不過小人有很多兄弟都重傷了,再說我們也沒有武器。」
「該是打破韃子幻想的時候了。」昨天行軍的時候為了儘可能地遮人耳目,鄧名並沒有讓部下穿上明軍的軍服。反正綠營的服裝和御營的差距不小,對明軍來說足以辨識敵我,對敵人來說還有一定的迷惑效果。
伴隨著明軍「早降」的喊聲,前排的明軍向被御牆外的蒙八旗殘兵發起了攻擊。這些蒙古人根本不能靠近皇營,否則就會遭到御前侍衛的攻擊;他們大都手無寸鐵,也缺少能夠保護自己的鎧甲,無法抵抗明軍甲兵的進攻。而且現在是白天,明軍結成戰陣逼上來,他們想混戰都沒有機會。
皇營的營牆上,滿洲軍官們冷冷地看著外面的戰鬥,成片的蒙古人被明軍割麥子一般地砍倒,一個年輕很輕的御前軍官忍不住說道:「是不是扔一些武器給他們?」
「提督也未免太寬大了,這幫韃子要是殘疾了,提督還真養活他們一輩子嗎?」蒙古人去套盔甲的時候,周開荒再次抗議道。鄧名宣布對明軍傷殘老兵實行贍養時他舉雙手贊成,但現在他極力反對把受益者擴大到蒙古人身上。
隨著第一面紅旗高高陞起,環繞著皇營的「叛軍」紛紛落下綠旗,脫去他們身上的湖廣綠營偽裝,露出了明軍的大紅戰袍。
皇太后和重臣的同盟應該能夠取得上風,壓制住其他親王和旗主的野心。當幼小的皇帝登上寶座,大清處於主幼國疑的狀態時,北京對江南督撫也就只能採用懷柔政策。若是忠於順治的勢力和覬覦皇位的人僵持不下,爭權奪利甚至發生武力衝突的話,那當然是對大清更壞的局面,但對江南督撫來說卻是大大地利好,因為這樣雙方就都需要拉攏他們。
即使在這樣不利的局面下,蒙八旗的士兵竟然還不肯投降,他們肩並肩地和明軍搏鬥,拔出射在他們身上的箭當做短劍和匕首繼續抵抗。被長槍刺中的蒙八旗在臨死前使出全部的力氣攥住明軍的槍桿,企圖掩護身旁的同伴,給他們創造撲入明軍陣中肉搏的機會。
「是,小人知道了。」蒙八旗的佐領不再多言,而是面衝著鄧名跪下:「久聞提督信義無雙,只要提督一句話,答應小人傷員不會被處死,我們這就去把韃子皇帝的首級給提督取來。」
掰斷了第二支箭,鄧名又取出了第三支:「如果你們受傷致殘,我會給你們終生的津貼,保證你們會有棲身之地,能夠在屋檐下躲避風雨,桌子上有足夠填飽肚子的麵餅。如有違反,我鄧名有如此箭。」
「打完這仗以後就告訴你。」
「死了的韃子才是好韃子。」鄧名輕聲說了一句。
現在見到蒙古人推著衝車過來,御前侍衛們就一聲唿哨,涌到營牆和望台的盾牆后,瞄準那些敢死隊員。而在清軍開始向蒙古人射擊時,明軍的攻城武器也紛紛開火,剛才他們已經通過幾次校射,把投石車的目標鎖在了皇營的營門附近,沉重的石彈,包裹著燃燒著的稻草向御前侍衛的方向砸去。
「終於要結束了。」蔣國柱輕嘆了一聲。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幫助鄧名對抗八旗勁旅,江南為此付出了巨大的經濟代價。如果蔣國柱不打算用暴力掠奪縉紳土豪的話,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勉強維持官府的運轉,估計明年稅後都無法恢復正常的軍事訓練。不過只要鄧名能夠順利擊斃順治,那一切都還是值得的。之前蔣國柱曾經和鄧名面對面地討論過順治死後的政治格局,現今的皇太后肯定不願意大權旁落,而重臣如索尼、鰲拜等人的身上也刻下了太深的順治烙印,他們都絕不會同意讓順治的皇子以外的人繼位——雖然對滿清朝廷來說,選擇一個成年皇帝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喳。」御前官兵回答著長官的命令。除了弓箭以外,成排的鳥銃也從盾牆后探了出來,射手們全神貫注地瞄準著前方。
「這就是和我們漢人打了幾百年的塞外野人啊。」鄧名看著戰場上一邊倒地屠殺,輕聲感慨道:「他們是彪悍的騎兵,沒有馬匹時仍是很好的步兵,能這樣輕鬆地消滅他們真是再好不過。」
除了鼎力相助的南昌,湖廣也為這次行動提供了財政幫助。張長庚包攬了明軍的軍服、拒馬、長槍以及火藥等的需要,還緊急為明軍鑄造了一些青銅大炮和投石車。每天都有湖廣的船隻抵達南京,把成船的軍事物資卸下來交給梁化鳳,然後再由後者轉交給打著湘軍旗號的明軍。僅弓箭一項,鄧名稱每天訓練的耗損就有一萬支之多——蔣國柱知道鄧名的射手大概只有千人,這就說明每個弓箭手每天進行的針對性訓練中,每人每天射壞的弩箭就有十支——這差不多是一個綠營射手幾個月的訓練耗損。
「什麼是保險?」
「全軍戒備,保護皇上。」既然知道了對面是鄧名,那麼兩千滿洲八旗也就放下了一切勸降的幻想,他們把盾牌在營牆和塔樓上支好,弓箭手緊張地守在其後,準備擊退明軍對皇營的進攻。
「我們以前釋放了大批滿洲的戰俘,我的同伴們把這看成是瓦解敵軍鬥志的一種手段,他們出於對我的尊重,並沒有竭力反對這個政策。不知道他們背後怎麼議論這件事,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當著我的面的時候才沒有說出激烈的言辭。」因為前世的關係,鄧名很難生出對滿族這個種族的刻骨仇恨,對於滿洲八旗,鄧名的看法是凡是參与了屠城的滿洲人需要償命——這個觀點同樣適合李國英他們這些漢人;至於新入旗的滿八旗,在鄧名心中他們和那些沒有血債的綠營俘虜並無區別。不過剛才聽到被俘佐領的話,鄧名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或許是太超前了。他望了一眼對面的皇營,禁衛軍官兵正嚴陣以待,沒有絲毫動搖或是向明軍投降的樣子:「可能在這個時代,唯一敢自稱對滿漢兩族一視同仁的,就是我吧?」
「反正殘疾都是要養一輩子,我寧可殘疾的是這些蒙八旗,而不是我們的人。」鄧名不咸不淡地答道:「凡是在我旗下作戰的人,我就會給他們上保險。」
這些蒙古人的父、祖確實曾經與皇太極為敵,但隨著林丹汗身亡,他的妻子和部曲就都投靠了皇太極,跟著滿人一起入關搶劫,很多蒙古人都類似這個佐領一樣,成為了滿清的有功之臣,被編入了蒙八旗。
「還想要武器,你當我們是蠢貨嗎?」周開荒冷笑一聲:「放心,會給你們藤牌和木板的。還有,別想裝死,剛才你們抵抗的勁那麼大,身上破了道小口就想裝重傷,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蒙古人的突擊隊每二十人為一小隊,接到攻擊的命令后,一小隊披著至少雙層甲的蒙古兵推著衝車向皇營的營門攻去,還有一小隊同樣裹得嚴嚴實實的蒙古兵舉著盾牌在兩側掩護著他們。
……
天亮了。
被抓住的這些蒙古人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勇氣,其中一部分人用不通順的漢語向明軍大聲地乞命,拚命聲明他們並不是和漢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滿洲人,而是被「裹挾」來的蒙古人。剛才戰鬥的最後階段,滿洲御前侍衛無情地射殺衝擊皇營的蒙八旗潰兵,更讓不少俘虜們失去了頑抗的念頭。
「天亮了。」初升的旭日讓對壘的兩軍都發出了歡呼聲。皇營內的八旗軍官馬上行動起來,昨夜他們已經把部下士兵中大嗓門的人都集結起來,一見到日出,軍官立刻讓這批士兵登上營牆,開始向對面的「叛軍」喊話。
鄧名說著就把手中的羽箭一掰兩斷,扔到了地上。
「提督恩德。」那個佐領重重地向鄧名叩了幾下頭。然後就在明軍士兵的監視下去選拔突擊隊員了。
但是現在,在明軍面前,蒙八旗卻會用自己不是滿洲人做理由,來向明軍表示親近。
綉著金龍的天子旌旗在牆上升起,御營的官兵齊聲高呼,讓對面的叛軍意識到他們正在攻打的是神聖不容侵犯的天子行營。同時他們還告訴對面的叛軍,天子是仁慈的,只要他們放下武器,皇帝對他們昨晚的冒犯既往不咎。
剛才見到明軍把投石車和青銅炮拖出來后,清軍就小心地躲避到了牆后,只留下少量的監視官兵。
鄧名此時的思緒飄得稍微遠了一些。在他的前世,蒙古人或許與漢人還有比較大的區別,不過滿人已經融入了漢族,恐怕只剩下身份證和戶口本上的區別了。鄧名曾經聽滿族同學無意地稱后金為韃子,雖然那個同學立刻就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但顯然在他的意識里,滿八旗和現代的滿族完全是兩個族群;無獨有偶,鄧名還知道曾經有兩個人大談漢族的包容性和歷史優越性,雖然他們一個祖上是正白旗,而另一個是正黃旗。
鄧名掃了周開荒一眼。鄧名曾經下令不得驅趕俘虜沖陣,因為在鄧名的觀念里,被俘和投降是兩回事,他從來不打算像吳三桂強迫西營去攻打李定國一樣,強迫敵軍的俘虜充當攻打敵軍的炮灰先鋒。而之前明軍上下也認可了鄧名這種人道主義的理念,不再強迫俘虜獻投名狀,但顯然在周開荒的心目中,漢族戰俘是人,而蒙古戰俘不是。
……
儘管鄧名斷言后一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不大,堅持認為皇太后和重臣的聯盟實力遠在八旗王公之上,但蔣國柱還是希望大清皇室出現內訌,這樣蔣國柱就會獲得更大的自由,能夠在朝廷重建權威之前更好地控制江南,像張長庚一樣獲得效忠於自己的力量,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置於皇帝或是鄧名的手中。
「確實有好多人是重傷不起了……」那個蒙古佐領嘴唇哆嗦著,他知道幾百個同族人的命運就取決於他的回答。周開荒一聽到他這句話立刻目露寒光。
為了湊齊明軍需要的物資,兩江部隊的補給已經被壓到了最低點,所有的調動和操練都被取消,以便節約物資。當然,這些物資的籌措都是打著供應周培公和梁化鳳的名義進行的,各個府縣和總督衙門中不知情的幕僚都因此對湘軍怨聲載道。他們並不知道周培公的大軍其實子虛烏有,而梁化鳳的軍隊口糧也被一再縮減,實際上和其他兩江部隊一樣近乎于每天吃糠咽菜。
「不許任何人靠近營牆或營門。」軍官們生怕士兵在見到蒙古人的頑強抵抗后對他們心生憐憫,對那些被明軍趕過來的蒙古兵心慈手軟,從而威脅到皇營的安全:「凡是靠近營牆的都是亂賊,一律格殺!」
「提督。」在鄧名說話的時候,周開荒一直沒有出聲反對他的決定,不過等那個蒙古人走後,周開荒忍不住說道:「韃子都是野獸,恩義對他們沒有用的。」
「給他們盔甲,不要讓他們光著膀子上去。」鄧名下令把從蒙八旗營地里繳獲的武器還給他們,只要他們背得動,就是想套兩層或是三層甲胄也可以。
「大明長江提督鄧」,見到周圍變成了赤幟的汪洋大海,剛才還在高聲喊叫的御前侍衛和蒙古八旗們頓時失聲。
御前侍衛高聲喊話的同時,那些被阻擋在御營營牆外的蒙古八旗也紛紛跟著嚷嚷起來。現在他們建制混亂,丟盔卸甲,「叛軍」只要發起進攻,轉眼間就能把他們輕易碾碎,所以他們能做的就是用含混不清的漢語跟著御前侍衛一起叫嚷,指望「叛軍」士氣瓦解,向周培公發起反戈一擊。
肯定要向臨戰狀態的軍隊提供足額的口糧,一般情況下,一個綠營披甲每天需要兩斤米和半斤豆子,為了鼓舞士氣還需要在戰前為每一千名士兵提供一口豬或是兩隻羊。可鄧名的要求顯然不能和一般綠營相比,他麾下的三萬軍隊採用統一標準,並無戰兵、輔兵的區分。每天江寧需要提供的糧草是三萬六千斤米面,一百五十頭豬或是相當的牲口、魚類,除此以外,鄧名還指明要江寧提供大量的青菜和豆類。
八百蒙古俘虜中有六百人都加入了敢死隊,鄧名視察了一遍,又從中剔除了上百名輕傷員——明軍認為他們都是輕傷,但鄧名覺得他們的傷勢已經很重,無法完成進攻的任務。除了這些傷員外,鄧名又挑挑揀揀,把他認為過於年輕的蒙古兵也都摘了出來。經過鄧名的選拔,敢死隊的數目從六百個人變成了三百個人。
明軍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戰前準備,大批的輔兵已經趕到,他們把工程車的零件從車上卸下,熟練地裝配起來。同時拉來的還有十門青銅炮。在安置這些攻城武器時,衛兵報告由蒙古人組成的敢死隊正等待著鄧名檢閱。
「受傷的就不必上了,我會讓人給他們包紮傷口。」鄧名答道:「兄弟、父子都在的,可以選一個留下。凡是受傷的,我會像對待我軍中的傷員一樣,給他們食物和藥物,直到他們痊癒。」
高郵湖。
而明軍這邊則開始了他們的回擊:「奉朝廷明令,討伐建州叛逆,棄械者免死,抗拒王師者格殺勿論。早降!」
「提督說得不錯。」周開荒重重地點頭。在他看來,養活蒙古傷兵純屬浪費糧食,傷兵就算爬不上皇營的營牆,也能浪費禁衛軍的弓箭不是嘛。
「終於開打了,大概這兩天就會有結果了。」蔣國柱被希望和恐懼兩面夾擊,精神已經不堪重負了。除了這種矛盾的心情外,知道結果即將見分曉,又讓蔣國柱有如釋重負之感。為了支援明軍的軍費開支,江寧的藩庫早已經見底,如果再繼續拖下去,恐怕江南官場的庫房崩潰會先於蔣國柱的精神崩潰。
不僅周開荒一個人這麼想,任堂也在邊上催促道:「還想拖延時間,再逃回去給韃子皇帝效力么?還是你以為我們的刀殺不了人?」
「這個韃子,剛才他打得比誰都拚命。」周開荒輕蔑地說道:「和建州韃子一樣兇狠,只有被俘了才會說自己是蒙古人。」
被帶到鄧名面前的一個蒙八旗佐領全身浴血,還不停地從軍服下滲透出新的紅色,擴大著身上的血跡範圍。
蒙古兵很快被擊潰,加上昨天晚上的俘虜,三千蒙古八旗被俘的只有八百人而已。
「小人的祖父、父親都是林丹汗的衛士。」這個蒙八旗佐領的漢語還比較流利,他努力地想在鄧名面前為自己的部下求得一條活路:「小人的父親就是為了保護老汗,和建酋打仗時戰死的。我們被建酋打敗、俘虜了,不得不上陣拚命。想必,想必老汗曾經為大明天子效力一事,提督是深知的。」
「林丹汗也舉兵內犯過,他一樣是賊子。」任堂補充道,對於蒙古人他並沒有絲毫的好感。
此時御前侍衛們並不知道他們正面臨著林起龍曾經遇到過的問題,不過他們做出了和林起龍同樣的選擇。索額圖正好站在這個同僚旁邊,他冷酷地說道:「御前侍衛的武器很富裕嗎?扔給他們不會被賊人繳獲嗎?」
一個月高強度的運輸還讓大量的車舟報廢、挽馬死亡,後期這些損耗完全是靠張朝撥給的銀兩來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