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殺青州
第071章 庚員外的A計劃
牽機之毒，是幾年前在徐州進葯的時候，一個雲南藥商送給他的。
毒用好了就是葯。那時他側腹部生了癰疽，正在用藥治療，當時採用的方法是針炙和葯敷，把蒲公英、菊花、敗醬草搗爛外敷；可是見效甚微，於是又取了黃芪、鹿角膠、穿山甲等藥材，準備誘疽化膿，再穿刺引瘤。那位雲南藥商聽說后，就送了他一包雲南特產：牽機。
「是，老爺。」
黎大隱皺了皺眉：「這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得專門收藏在這裏？」
黎大隱重重一點頭，沉聲道：「小姐放心，大隱生是孫家的人，死是孫家的鬼，小姐一聲令下，赴湯蹈火，大隱也不會皺一皺眉頭，明天晚上，我再去一趟。」
臨戰的經驗，可以提高一個人至少四成的戰鬥力，同樣的也能降低一個人四成的戰鬥力。彭梓祺的刀法是上乘刀法，那是多少代武學宗師千錘百練反覆完善的一門技擊術，卻差在沒有多少實戰經驗，一旦碰上黎大隱這種身經百戰的人物，很多可以克敵制勝的機會就在她手中白白溜走了。
孫雪蓮霍然轉身，玉面一片蕭殺：「大隱，這次不成，那就再殺一次，無論如何，他必須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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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裏只有仇恨，他的心裏滿是屈辱。日積月累的仇恨，日積月累的屈辱。
「小姐，小的從他的書桌中翻出了這個牌子，他收藏的十分鄭重，或許大有用處，你瞧瞧。」
「是！小的無能，摸錯了地方，進了他的書房，本來當時便走也不致於暴露，只
他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了那把葯，他是藥商，做了這麼久的生意，他熟悉藥性，也明白藥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包毒藥，誰也不知道他擁有的毒藥：牽機！
「一個巧妙的法子么……」
黎大隱猛地一驚：「這感覺，不像劈中了人吶。」
原來彭梓祺推開房門前先脫了外袍，房門一推，就把袍子擲了進去，一刀劈空，彭梓祺也馬上往旁邊一閃，一道刀風緊貼她的腰身掠過，這片刻之間，二人已交手數合，一著不慎，就是血濺當場的結局，可謂兇險至極，可是直到現在，兩人的刀居然還不曾交鋒過。
黎大隱想了想不得其解，便把紡綞丟在一邊，再往裡邊一摸，這回卻摸出一枚象牙牌子，黎大隱不識字，翻來覆去看看，只知道這質料比較名貴，他剛想把牌子放回去，忽然又想：「這塊牌子既然鎖在緊要處，質料又挺名貴，說不定是有些用處的。」
「老爺，禮樂、花轎、錦牌都安排好了，銅錢糖果、花斗五穀也都備好了，府外的流水席明兒晌午開始搭棚子，府中下人的新衣新帽今兒晚上就能送過來。另外從各大飯館兒請的師傅時候也都約好了，一百壇美酒也都買回來了。」
「小姐，大隱其實什麼都不想要，榮華富貴，名利權柄，我統統都不想要，只要能讓我守著你，能讓我親親你的腳兒，我就知足了，知足了！」
牽機當然可以殺人，但是要殺人還要保全自己，就得有個巧妙的法子了。
「是！」
她的目光移到黎大隱的殘腿上，黎大隱立即道：「小姐不必擔心，小人走路雖然不便，但是動手時縱掠翻滾，輾轉騰挪，身形高矮變幻，短時間內不易被人看出端倪的，再加上場面混亂，小人略稍掩飾，絕對沒有問題。」
黎大隱像條忠心耿耿的狗，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前，微微躬著腰，兩隻耳朵豎著。
黎大隱低著頭，慚顏道。不過隨即他就從懷裡掏出那枚象牙牌子，獻寶似的呈上去：
砍中了！
孫雪蓮道：「誰說要你公開刺殺他了？」
黎大隱趕緊把牌子收起來，免得小姐見了生氣，心中卻在犯核計：「什麼叫做穿宮牌？」
黎大隱這一刀劈空，彭梓祺便窺准了他的真正所在，立即挺刀撲上去，同時嬌斥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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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黎大隱矇著面，不怕被她看到自己相貌。在這樣的打鬥中也不必擔心被她發現自己的腿腳不利索，可是交手數合，他便萌生了退意。他的刀法雖然犀利狠毒，卻都是些野路子學來的，都是他用血的經驗換來的，實用，但並不十分高明，只是與彭梓祺比起來，他勝在經驗豐富。
孫雪蓮轉過身去，咬牙切齒地道：「弋兒就要成親了，他若還有半點良心，就不該再來纏她。可他……他剛剛聽說妙弋回來，就又來糾纏，竟在弋兒簽訂婚書的日子把她勾出去說話兒。此人不死，我孫家
「大喜的日子？大喜個鬼啊！」
「大隱……多謝小姐。」
書桌最下面有一個小柜子，柜子是上著鎖的，一般的鎖頭黎大隱都有巧妙的辦法打開，不過他現在可沒有那份閑工夫，他用了點暴力手段，擰斷了那隻小銅鎖，拉開抽屜往裡邊一摸，先掏出一個梭子似的東西，在燈光下一看，果然是只紡綞，紡綞上纏著五條亮晶晶的鋼絲。
黎大隱深深地彎下腰去，不禁又看到了孫雪蓮裙裾之下微微露出的一對金蓮。
黎大隱十分機警，立即矮身倒縱，剛剛脫離原地，一道雪亮的刀光就在他方才立身處閃過，若他反應稍慢一點，此刻已經一刀兩斷了。
「是是是，小的不識字，所以……」
孫雪蓮接在手中一看，沒好氣地擲回他的懷中，光看樣子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可一看上面的字自然就認得了，不禁罵道：「白痴！戲文看多了你？這是齊王府的穿宮牌子，拿一塊穿宮牌子當寶！你以為這是皇帝的九龍玉佩，亮出來就如朕親臨么？廢物，十足的廢物！」
「是。」
黎大隱吃了一驚：「在小小姐大喜的日子里動手？」
孫雪蓮冷冷地道：「怎麼，你怕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閃著仇恨的光，冷冷地道：「到時候，我孫家廣邀賓客，來的客人會很多，你要換了衣衫，蒙了臉面，在大禮完成，酒宴已散，客人們紛紛走出去的時候動手，一旦殺了楊旭，必定引起一片驚亂，這時你趁機遁走，馬上換回衣衫，混到大廳上來。
孫雪蓮得意地笑道：「我孫府只有寥寥幾人知道你會武，就算官府真的懷疑到了咱們身上，無數雙眼睛證明你就在廳中，他們如何懷疑你是兇手？何況，這是我孫家的大日子，哪有自己家辦喜事的時候來上這麼一出的。楊旭早有被人行刺的先例，事情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這件事怎麼算也不會算到我們頭上。我只擔心一件事……」
「哼！因小失大！」
雪蓮咬著牙道：「不！既已打草驚蛇，還能給你機會么？不要去了，馬上就是弋兒大喜的日子，他已經答應來了，到時候，給我殺了他！」
庚薪點點頭，威嚴地問道：「傳席面袋也都準備妥當了？」
黎大隱是來行刺的，行藏既已敗露，登時便生了退意。他忽然奮起餘勇，揮刀猛劈，「霍霍霍」一連三刀，迫得彭梓琪一退，立即倒縱身形，身體如弓，以背硬生生撞上窗欞，「嘩啦」一聲窗欞撞得粉碎，他的身子已躍出窗外。
庚薪揮揮手道：「好了，差事辦的不錯，天色很晚些了，下去歇息吧，明天早點起來，再四下轉悠轉悠，好好尋摸尋摸，看看哪兒還有疏忽，這是咱們家的大喜曰子，千萬不能出了紕漏。」
黎大隱挺胸道：「不怕，小的生死何足道哉，小的只是擔心，這麼做攪了小小姐的喜日子不說，還會連累了小姐，畢竟我是孫家的人，許多人都知道的。」
彭梓琪先擲出一把椅子，才舞刀跟著出去，到了窗外站定，橫刀當胸，四下一望，只見夜色深深，樹影婆娑，那人已不知去向。
這仇
黎大隱在心底深處吶喊著，只是，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便把腰牌揣進懷裡，他正要再往抽屜中摸索，忽然騰地站起，一口吹滅了火燭，提起刀來閃到了牆邊。門「呼」地一聲開了，一道黑影一閃而入，衣帶飄風，獵獵聲響，黎大隱目泛凶光，手中刀狠狠劈了下去。
庚薪咬牙切齒地獰笑：「老子要讓你們大喜變大悲，出嫁變出殯！」
庚薪立即急步追去，把房門緊緊掩起，側耳聽聽，落了門栓，復又回到座位上坐下，長長地出了口氣。
黎大隱冷笑一聲並不答話，只是使刀來架，二人在這小小的空間里立時輾轉騰挪、翻仆跌閃地交手起來，只有兵刃交擊偶爾迸出的火花，會映亮彭梓祺和黎大隱刀鋒一般寒冷的眸子。
老管家躬身退出了房間。
牽機毒性甚烈，他只用了一點兒就起了效，隨即便開始用別的藥物生肌活血，剩下的牽機之毒便被他收藏起來，當時也沒有旁的想法，就因為這葯是稀罕物兒，所以才收藏起來，想不到竟有用上它的一天。
庚薪思索著，眼中漸漸露出瘋狂的光芒。
孫雪蓮重重地一點頭道：「好，那就這麼辦吧。大隱，你對我孫家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這件事了之後，我一定會重重地賞你，再升你做我孫府的大管家，總之，絕不虧待了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