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六卷 忽聞岸上踏歌聲

第039章 嚮導

第六卷 忽聞岸上踏歌聲

第039章 嚮導

「好刀,好刀!」每當有人投過來目光時,賣刀的清軍士兵就會自賣自誇地大聲吆喝起來,若是有移民在他的攤子前駐足停留,這個士兵還會拚命地用刀去剁自己攤子上的木樁子,以展示這些剛打造出來的菜刀是多麼驚人的鋒利。
……
重慶現在打不過川西軍,可是退又不能退,清軍從上到下對勝利完全絕望,所以就只剩下琢磨如何讓自己過得好一些了——除了加工珠寶和賣廢品,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好做。
這裏還有韃子嗎?黃飛剛等人都感到異常驚訝。
……
「各式木桶,質量上乘,買大送小!」
……
「保鮮馬肉,這是什麼?」高明瞻從中挑了一個看上去最好理解的「廢品種類」,乍一看好像這東西沒啥難理解的,但認真一琢磨就發現處處透著古怪——馬肉,還需要是保鮮的,這種東西存在嗎?而且又怎麼會被認定為廢品?最關鍵的是,高明瞻還發現這種廢品的定價很高。
「巡撫大人有何高見?」孫思克反問道。現在重慶的綠營整天加工珠寶——既然他們答應將盈利分給滿、漢八旗一部分,而且駐防八旗也默許了,那麼漢八旗自然不會出面反對而是悶頭髮財;現在八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嚴防小偷,重慶城內的盜竊活動極為猖獗,許多八旗的馬匹和武器裝備都被人偷走,當成廢品被川西商人買去了——孫思克知道其中一部分是八旗兵自己賣了,然後聲稱被盜而已。因為他親眼看到有一些漢八旗的士兵抽著湖廣的煙草,有一些吃著鹹魚和臘肉,還有人用鹽鴨蛋下粥,甚至懷裡還揣著那種川西發行的欠條——要是他們的裝備被賊偷去了,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小偷天良發現,摸黑塞進他們的床鋪下面的嗎?
不過在場的人都承認這是一個有誘惑力的提議。他們琢磨著反正是打不過川西明軍的,到時候被抓住了還要花錢贖買坐騎,不付贖金就是白送給鄧名了,那還不如現在賣給收廢品的好了,還能拿到點錢——人一旦陷入了罪惡的泥潭,總是會越陷越深,重慶這幫人的墮落速度之快是李國英想象不到的。
討論完這種貨物后,高明瞻又指著下一項問道:「這『發霉的柴禾』又是什麼?」
當夜黃飛剛所在的營地就扎在重慶城對岸,他和夥伴們遙望著夜色中陰森森的城堡,知道裏面駐紮著川西軍最兇惡的敵人。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后,黃飛剛他們就親眼看到了嚮導口中兇殘剽悍的甘陝綠營。
「這肯定不是來打我們的。」高明瞻一早就得出了這個結論:「要是來打我們,用得著來這麼多人嗎?」
這位川西商人的步伐堅定,人看上去也孔武有力,高明瞻只掃了一眼,就判斷對方是個軍人,而且應該還是個不錯的軍人——川西的怪事多得很,高明瞻聽說鄧名讓大批軍人離開軍隊去務農、經商,他覺得古往今來也就是鄧名能在天下未定的時候幹得出來這種事。可惡的是雖然明明鄧名這麼幹了,還是能把高明瞻打得落花流水。
「那現在在重慶門前的那些人是?」高明瞻有些糊塗了,他本以為那些打著牌子吆喝廢品回收的人都是鄧名的手下,更何況其中很多人看上去和眼前這個一樣都是軍人。
這些軍中鐵匠做出來的菜刀確實質量不錯,不時有人掏欠條買走一、兩把——經過武昌的時候,明軍就給移民每人發了一點欠條,告訴他們可以在武昌試著用用,或是存起來返回川西后再使用。不過因為說過這是要還的,而且武昌的欠條也不是明目張胆地流通,所以大部分人都沒有機會用上。而重慶目前肆無忌憚地接受欠條,很快就掙走了移民口袋裡的不少錢。
「正是鄙行。」高明瞻猜測得沒錯,這個商人是高郵湖一戰的戰鬥兵,不過不是常備軍。擊斃了順治皇帝后,他討了媳婦並且退伍,按規矩領到了自己的土地。這一年多來看到不斷有經商的戰友發財了,他也心癢難忍,前不久十幾個高郵湖的戰友一合計,都賣掉了自己的土地,湊錢開辦了商行,還從於佑明的工業銀行貸了一筆款子。因為他們都是退伍軍人,所以銀行還會減免一部分利息。
「他們是敘州的廢品回收商行。」商人朗聲答道。敘州有些人利用距離比較近、消息靈通的機會,搶先成立了廢品回收公司。他們不但向敘州納稅,為敘州創造了更多的工作機會,還會把回收的物資優先賣給敘州的商人;成都方面搞清楚這裏面的利潤后就眼紅了,也想分一杯羹走,也正是因為這種呼聲,劉晉戈才專門幫助成都廢品回收行拉到了貸款。
「總督大人肯定是要帶我們回保寧去的嘛,回到了保寧還怕沒有馬嗎?」王明德直接就當著成都的商人和高明瞻討論:「回去的路上肯定會有馬死掉,那還不如現在當做保鮮馬肉賣掉,死在路上的馬肉沒人買的。」
「啥都別說了,啥都別說了!」宋梁激動地語不成調:「俺這就去川商那邊割肉買酒去,兄弟們都跟著俺來吧。」
因為道路難行,而且移民們跋山涉水也走了好幾個月了,所以現在男丁也輪流上船休息,以保證他們身體健康,不至於在抵達終點前病倒。
移民川流不息地從攤前經過,宋梁努力地推銷著他的貨物,頭兩天的銷售額就達到了長官的要求,剩下的利潤都是他自己的了。
當夜幕又一次降臨到重慶時,旁邊幾個攤位的同伴過來詢問宋梁今天的成績——只要看看那空蕩蕩的貨攤,連一把弓或是一根箭都沒有了——宋梁肯定是掙了不少。
天剛蒙蒙亮,舉著綠旗、穿著號衣的綠營士兵就在明軍營地旁邊擺開攤子,兜售他們的木桶,因為這東西收廢品的商人不肯要,成都和敘州都能自產。清軍覺得這些移民未必知道,所以把所有的木桶都洗刷乾淨,早早運過長江,希望賤價處理給這些移民:「老鄉,拿個桶走吧,這麼便宜的好桶,你走遍天下也見不到啊!」
高明瞻把這幾種東西念出來后,王明德和李德福也是一臉茫然,這些詞彙分開念他們都聽得懂,但合起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你們不是鄧提督的人嗎?他們是不是?」高明瞻不明白為何同一件事鄧名要派兩批人來干。
憑現在重慶的軍心士氣,和川西軍打起來肯定要被揍得滿山放羊。孫思克覺得反正快要退回保寧去了,重慶已經不可收拾就隨他去吧,等回到保寧再收拾軍心不遲——但聽高明瞻這意思……莫不是看見對面有好多老百姓,高巡撫就頭腦發脹地想出城去搶一把不成?要是高明瞻忘記了自己能吃幾兩乾飯,孫思克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攔住他。
耿雲林高聲喊道:「明天,我們敘州的袁知府也會到場。我說啊,你們就別往前走了,就留在我們敘州吧,立刻就有工作,有工錢,袁知府還會幫你們蓋房子。若是一時找不到工作都不用著急,敘州知府衙門可以先借你們錢吃飯、穿衣,頭幾百元還不要利息。」
「和湖廣、兩江的清軍比起來,甘陝綠營非常兇惡,就是臨到絕境也往往死戰不退,常常給我軍造成重大的損失。」鄧名唯一一次身負重傷就是與重慶清軍交戰,而且那次也是唯一一次清軍主動追擊並嘗試全殲鄧名統帥的川西軍隊。耿雲林看到不少移民的臉上都露出緊張之色,急忙寬慰他們道:「不過你們放心,我們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而且重慶清軍的水師不行,被我們壓在嘉陵江里不敢出來。去年他們從嘉陵江里跑出來大鬧了一場,沒過幾天就讓我們又給打回去了。」
離開重慶的時候,吃過一碗正宗山西刀削麵的黃飛剛背上多了一條舊毛毯,手裡還拿著根嶄新的拐杖——江邊到處都是推銷拐杖的清軍士兵,絕大多數都是竹子、藤子做的,還有松木的,清軍士兵眾口一詞稱到敘州的路很不好走,這拐杖也不算很貴,不少移民都掏出一元錢給自己買了一根。
「都散了吧,散了吧。」孫思克大聲嚷嚷著:「沒聽清嗎,這都是過路的,和我們沒關係。」
成都的商人願意花錢購買這些將領手中的「保鮮馬肉」,並希望以後金湯門對士兵出售保鮮馬肉或是瀕臨死亡的馬匹裝做看不見。
高明瞻捏著對方剛才遞進來的名片,念道:「成都廢品回收商行?」
「賣廢品的價錢實在是賤了,兒郎們苦啊。」高明瞻悲嘆了一聲。他見到好多綠營士兵都把綿甲下邊的襯鐵片摳出來賣了,成都商人收廢品的價格一直沒有見到上漲,就算把綿甲里的鐵片都拿出去,又能賣得了幾個錢?眼看年底快到了,翡翠的銷路也不敢說就順暢,如何才能讓幾萬個重慶官兵過個肥年,這真是擺在高明瞻眼前的難題。
「死馬你們買了就買了吧,本將不會幹涉的。」鎮守金湯門的王明德和負責浮圖關的李德福都給了同樣的保證,他們二人已經打算把手裡的馬都賣了,只要派家丁看住自己的坐騎就行了。士兵私下賣給川西商人的馬匹只可能是從別的營地里偷來的,對他們又有什麼損害呢?
開辦這個廢品回收行是劉晉戈建議的,他發現這個行業似乎有賺頭,就積極鼓勵成都人投身其中,並穿針引線幫助他們取得貸款——劉晉戈認為這樣能夠提高他在成都同秀才中的聲望,從而把成都議會從青城派的手中爭取過來一部分。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高明瞻沉吟著說道。
聽到這聲介紹后,黃飛剛趕到呼吸變得更沉重了,手掌里也開始滲出汗來——我和家人一路跋山涉水,不會倒在成都的大門前吧?
當異常的響聲從銅鑼峽方向傳來時,不少家丁還催促那些豎起耳朵傾聽的士兵繼續工作,不要趁機偷懶——直到這個動靜變得越來越大,人群的騷動再也無法制止。
來做生意的清軍都是各個將領的家丁或是心腹披甲兵,並沒有普通的士兵。
可是成都商人並沒有對高明瞻說實話,他根本無意和敘州人進行一場價格戰。如果雙方惡性競爭,結果就是都掙不到錢,敘州商人更有優勢,成都方面吃虧還會比較大。因此成都商人在進來見高明瞻之前,已經和敘州的商行商議過了,那就是雙方不搞兩敗俱傷的價格戰,而是對貨物範圍進行劃分——為了防止成都人不顧一切地競爭,敘州商行也不得不克制自己的獨佔慾望,讓出了部分市場,同意低價出售部分他們收購到的貨物給成都人。他們還簽署了一份協議,任何違約行為都可以去提刑官那裡控訴要求賠償。
嚮導耿雲林一再保證,距離鄧名的根據地只剩下最後不到十分之一的路途了。已經好久沒有看到清軍了,想不到還有一支清軍在距離目的地這麼近的地方。而且移民們發現,川西人似乎習慣於用清軍來稱呼對手,無論是軍人還是官吏。
「我們的馬就算不死,要是八旗兵的馬死了,總督大人也會把我們的馬給他們。」李德福也開始發表意見,好像明天就要開始退兵回保寧一樣:「還不如賣廢品了,省得讓人家白白拿走。反正走這麼兩步路又不會死人。」
「我們都是鄧提督的人……」成都的商人答道。他花費了很長的時間解釋,才讓高明瞻、王明德他們明白,雖然有了收購廢品的機會,但是鄧名並沒有把這個工作指定給任何一個人,只要是川西的同秀才,就有公平競爭的權力:「既然是廢品回收,當然價格不可能很高。但是有我們參与,肯定能夠讓廢銅爛鐵稍微值錢一點,對諸位將軍和諸位將軍的手下都是有利的。」
黃飛剛環顧了周圍一圈,注意到其他同伴也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雖然這些東南來的移民很多人都會水,但長江和家鄉的大海不同,這裏對他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水域,萬一遇上暗礁、激流怎麼辦?而且明軍使用了嚴格的家屬分離政策,一旦開始行軍,丈夫、妻子不得見面——按說對這些移民沒有必要如此,但是上次鄭成功、張煌言的教訓太慘痛了,任堂、穆譚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對待移民也不許家人聚在一起。
一把掀起貨攤的蒙布,宋梁把壓在下面的欠條都捧了出來,厚厚的一大疊,看上去至少有上千元,摺合白銀也是十幾兩了。
十一月二十日,黃飛剛跟著同伴們一起登上船隻,倚在船舷邊眺望著四川的群山——穿過夔門進入四川后,道路就變得愈發難走,不少人都開始叫苦,覺得他們被明軍騙了。這哪裡有平原,明明就是崇山峻岭嘛。幸好成都和敘州來的人不停地鼓舞著移民們,向他們保證離目的地不遠了,而且到時候一定能讓他們看到大片的耕地。
以前在陝西的時候,清軍士兵能貪污馬匹的草料銀,但到了重慶后不下發馬料銀而是直接下發豆、麥,士兵沒有銀子可貪污,頂多是偷懶少去割點草,或是分點馬的口糧吃;而現在有了廢品回收后,馬匹死了士兵就可以把馬具、馬蹄鐵統統賣掉,而且還能把死馬的皮革和尾巴也一起賣掉。
直接出售戰馬太過顯眼,而且敘州也沒有自己的馬行,對此沒有太大的需求;但成都有馬行,成都的商人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重慶清軍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因此成都的商人就希望高明瞻能夠把還活著的馬匹當做廢品賣給他。不過這當然不能寫在契約上,免得高巡撫被別人抓到把柄,所以成都人就發明了「保鮮馬肉」這個詞。
「嗯,高巡撫明見……」成都人耐心地解釋起來,自從敘州人來重慶收廢品后,重慶清軍的戰馬、挽馬死亡率驟然升高,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又經過一段跋涉,耿雲林告訴他周圍的移民們,前方就是敘州了,他們即將踏入明軍的穩固控制區;剛剛得到準確的消息,明天這一帶的最高長官鄧名會親自來迎接他們,成都、敘州的大批官員也會一同出現,盡最大努力解決移民生活、工作上的難題。
明軍越來越近,高明瞻注意到很多人都是百姓,而且打探消息的人也陸續回來,都報告說這是明軍從東南搬遷回來的水手、工匠和百姓。
成都人一邊說,一邊遞上去他的廢品報價單,高明瞻掃了一圈,發現和敘州的報價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有幾種廢品被成都人擺在醒目的前排——還都是高明瞻看不懂的「廢品」種類。
站在重慶的城頭,四川巡撫高明瞻眺望著遠方,此番明軍的聲勢前所未見,船隻幾乎把長江航道塞滿了,而岸上的營地更是連天接地,鋪滿了整個大地。
「重慶的清軍是我們川軍最兇惡的敵人……」耿雲林認真地給這些首次入川的東南移民介紹著情況。
此時在重慶城中,成千上萬的清軍士兵正在埋頭苦幹加工翡翠,有些士兵抱著竹筐來回奔跑,運送原石和經過粗加工的毛坯,而長官們的家丁們則四處巡視,以保證沒有人偷奸耍滑。
收購的價格太高,成都的廢品回收行就無利可圖了,畢竟他們比敘州到重慶的距離要遠。但儘管如此,成都商人大概還是能提高收購價格——這個買賣屬於暴利行業,若不是暴利他們也不會大老遠地跑來了,賺不到大錢為何要冒風險賣地借貸子呢?
「前面就是重慶!」同船的敘州嚮導對黃飛剛等人說道:「這裏暫時還在清軍的手中。」
推銷商品的川西商人走後,下一個被帶進營帳的則是個收廢品的商人。
高明瞻和王明德都點頭稱是。手下反正要走路,那還不如把坐騎提前賣了,至於將領的坐騎,八旗肯定是不好意思來拿的。
和川西的商人接觸多了之後,好多綠營士兵都生出了逃亡的心思來,但川西商人和重慶將領們有協議,保證不協助清軍士兵潛逃。重慶到敘州之間還隔著大片的無人區,所以綠營士兵雖然有這個想法但很難付諸行動。
年初帝國軍隊在浙江大捷后,他就肩負著敘州議會的殷切希望,被袁象知府派去和移民套交情了。這大半年下來,耿雲林和大批的浙江移民都很熟悉了,對方也通過他得知川西到處都是外來的移民,包括這個耿嚮導都是一樣,不到三年前耿雲林還在江西種地呢。
現在川西的商人見到清軍官吏后都只是抱拳鞠躬——他們對鄧名都不行叩拜大禮,自然更不會向這些川西軍戰場上的手下敗將磕頭;而高明瞻、王明德他們也只能對此視而不見。川西人的桀驁不馴他們現在也有所了解,並且開始逐漸適應了。最關鍵的是,他們既然在戰場上無力抗衡,那就只能容忍對方的傲慢,甚至會互相安慰至少川西老百姓還會向他們鞠躬。
「多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學著川西的禮節,另外一個攤位的清兵衝著顧客一鞠躬,等人走遠后才再次挺直胸膛,衝著往來的人群繼續叫嚷起來:「瞧一瞧、看一看嘞,精品磨刀石,朝廷工部監製——後面還刻著工匠的姓名吶!」
看到數十萬百姓路過,對綠營士兵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搭車逃亡的機會。不過他們的將領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現在重慶城內戒備森嚴,個個軍營嚴禁擅自外出,士兵們盡數關在裏面做工。他們生產出來的東西只能由可靠的士兵運去販賣,就連到江邊搬運東西也不會交給可疑的無甲兵們去做。
「菜刀地賣嘍!」遠處另一個攤子上,擺滿了嶄新的菜刀。昨天晚上,李德福把士兵綿甲里最後的鐵片、僅存的鋼刀都收集起來,他的軍營里停止了一切翡翠加工,連夜全速地生產民用菜刀——如果趕不上這一撥,那這些東西就只能當廢鐵論斤賣。反正等回到保寧,裝備還是會發下來的。
「活著的馬,是啊,肉當然新鮮了。」總算聽懂了對方想幹什麼,高明瞻嘟囔著。
要是艦隊受到襲擊,船隻被清軍擊沉,根本不知道妻小在哪裡,黃飛剛就無法去救援家人。船隊從銅鑼峽駛出,嚮導指著前方告訴大家:「看,那裡就是重慶。」
耿雲林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他預想的效果,聽到這些話后,黃飛剛不但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倒變得更緊張了。他聽說重慶清軍有水師,而且還敢於出來和明軍在水面上交鋒——至少有這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