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山陵崩
第203章 長亭逼婚
謝雨霏斬釘截鐵地道：「好！那我也十八，就明年，我才不要比她晚。」
謝雨霏執拗地道：「就較勁，就十八，她十八歲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慢著慢著！」
夏潯無奈地道：「好好好，那就十八，明年中秋，可以了吧？」
假話，總要摻在真話里才容易叫人相信的，謝雨霏有些將信將疑起來：「真的？」
十里長亭，芳草青青，更無早行人。
謝雨霏眼珠轉了轉，問道：「那……彭姐姐幾時與你做了夫妻的？」
謝雨霏嘟起嘴道：「我不管，就十八，我雖然不會武，也沒嬌弱到那般地步，聽你說的，好像紙糊的似的。」
夏潯暗暗一驚：「這個丫頭太精明了些，可不似梓祺那般好糊弄。」
謝雨霏忽然抬起頭來：「你若不急，當日李景隆對我軟硬兼施，你就不會不計後果，當眾讓他下不來台了。你不肯現在去我家求親，是不是……擔心他會對你有甚麼不利會耽擱了我？」
夏潯嘴角慢慢綻起一絲苦笑：「謝雨霏這小妮子總是機靈如狐，如果她有心，誰又擺脫得了她？」
謝雨霏在一片山坡后停住了，翻身下馬，看著前方，遠處有一條銀亮的小河，彷彿一條玉帶蜿蜒舞過，幾行楊柳，淡若春煙。眼前是一片緩緩蔓延開去的草坡，芳草青青，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花兒，在草叢中輕輕搖曳，花瓣上，還有未被晨曦曬去的露水。
謝雨霏輕輕低下頭，幽幽地道：「我不是有心要跟蹤你，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如果你有心事，我就感覺得到，那天你說給我聽時，我就覺
謝雨霏一撥馬頭，信馬游韁地離開大路，踏入了青青草叢。無需說話，夏潯也甚有默契地隨在後邊，離開了大路。
夏潯道：「你一直在跟著我？」
「真的？」
謝雨霏低下頭，有些羞意地道：「你那麼有辦法的一個人，人家才不擔心。其實我來，是因為……因為……」
「後年？」
「得，被她逮個正著！」
一番恩愛纏綿，夏潯在她微微腫起的小嘴上狠狠啄了一口，說道：「那相公這就走了，你在家裡乖乖的，以前那些行徑，不要再做了。相公雖非巨富，還是養得起你的。你的擔子，以後相公來挑。」
夏潯腦中靈光一閃，說道：「其實我也不懂，這還是聽高陞兄說的。」
她抬起頭，有些擔心地道：「你是跟李景隆赴杭州公幹？」
謝雨霏馬上抓住他的語病：「訂親，那什麼時候成親？」
夏潯一怔，卻見謝雨霏自口中吐出一枚鋒利的刀片，向他害羞地一笑，然後仰起小臉，閉上眼睛，做出任君品嘗的姿態，不禁啼笑皆非……
他咬著謝雨霏的耳朵低低說了幾句，謝雨霏大羞，哎呀一聲輕呼，抬手就要打他，卻被夏潯一把抓住，柔聲道：「雨霏，其實自從你那天主動解除婚約，我就真的喜歡上你了。你如此自愛自強，我可不曾有一分看輕了你，反而很敬重你，很喜歡你。
謝雨霏失聲叫了起來：「後年？我都十九歲了！」
謝雨霏捻著衣角，羞羞答答地道：「當日街頭立下婚書，只是為了打消李景隆
夏潯趕緊道：「那還不是因為……因為你們找上門去，他也迫於無奈么，再說，他自己就是郎中，想必總有些法子的。」
謝雨霏狐疑地道：「真的假的？你還懂這些？」
夏潯道：「我也以為，還需三五日光景，沒想到這般緊急。」
「因為什麼？」
馬鞍後邊綁著褡褳，穿一身曳撒，頭戴遮陽帽兒，夏潯一副標準的行商打扮，出了聚寶門，夏潯勒住韁繩想了想，自前日與謝雨霏當街訂下終身之後，因為事務繁多，他還沒有去過謝家，要不要去見見她呢？
果然被他成功地轉移了話題，謝雨霏噗哧一笑，霞飛雙頰，輕輕嗔道：「貧嘴，你就會哄人家。」
我當時答應與你解除婚約，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希望你能真正喜歡上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為了你才剛剛出生、還不通世事的時候，長輩們為你訂下的一門親事而糊裡糊塗的嫁給我。這次出去實在是太急了些，忙不過來，等我從杭州回來，我馬上去你家正式訂親！」
他見謝雨霏猶自不信，便攬過她的纖腰，在她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我在街頭不惜得罪了他，還不是為了我的嬌嬌小娘子，你說，我怎麼不想馬上與你正式確定名份，免得提心弔膽的總擔心自己的美人兒被別人惦記著，只是時間真的太匆忙了嘛。」
夏潯道：「你叫這麼大聲幹什麼？很老了么？其實城中大戶人家的姑娘，十八九歲才嫁人的大有人在呀，也不算是
謝雨霏腦部還在缺氧，兩隻平素甚顯精明的眼睛此刻朦朦朧朧的，只是點頭，乖巧的很。
夏潯道：「可不止會哄你喔，我還會……」
謝雨霏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說，要去杭州出一趟公差，卻未說明便是今日。」
夏潯奸計得售，立刻騎上騾子，逃之夭夭，等他走得都不見人影兒了，撫著嘴唇還在痴痴獃呆的謝雨霏突然清醒過來：「不對呀，人家要問的事還沒問明白呢，這個狡猾的……壞傢伙！」
夏潯道：「她是練武之人，身子強健呀。」
謝雨霏還沒回過神兒來，繼續點頭。
夏潯取笑她道：「你一個女孩兒家，怎麼比我還急？」
仔細想想，夏潯輕輕嘆了口氣：「好事多磨，還是先過了李景隆這一關再說吧。」
夏潯道：「當然是真的，再說，我背後還有中山王府做靠山，不是隨便他怎麼擺布的。」
謝雨霏道：「那……方才馬至聚寶門，為何不去我家告訴我一聲？我看見你猶豫良久，終究還是走了別的路。」
謝雨霏轉嗔為喜，環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一吻，甜甜地道：「這還差不多。」
夏潯一笑，「那我走啦？」
一番熱吻，把個初嘗情愛滋味的謝雨霏弄得嬌喘吁吁，骨軟筋酥，那一張臉兒如煙籠芍藥，雨潤桃花，春情媚態，美得不似人間之色。只是她太青澀了些，連接吻都不會，只是被動地承受，那驚妙至極的舌功現
美人投懷送抱，夏潯怎肯客氣，張開大嘴，便去吻她的櫻桃小口。
看了她那嬌媚的模樣，夏潯不禁食指大動，這小妮子剛剛十七歲就這般嫵媚，再熟上一兩年那還得了？可他的確有些顧忌女孩子太早成親對身體和孩子都不好，當初把彭梓祺倉促拿下，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他服了性葯，衝動之下顧不及許多，再說彭梓祺終究是練武之人，身體結實些。而今家有嬌妻，不致於飢不擇食，他考慮的就長遠些。
他摟住了謝雨霏，甜言蜜語地道：「我可不想冒險，我捨不得你早早地離開我，也捨不得咱們的孩子有什麼危險。」
夏潯道：「她呀，十七……啊！不對，是十八，我們在北平過了年，回來的時候……」
「真的！」
想到這裏，夏潯提韁便向大馴象門趕去，剛剛走出幾步，就看見前邊一匹白馬橫在路口，馬上端坐一個美少年，穿一襲白袍，頭系公子巾，唇紅齒白，丰神如玉。他雙手握韁，頭微微低著，一雙魅力十足的明眸正帶著些挑釁的神采睨著他。
夏潯鬆了口氣，笑道：「原來是為了這事，這個好辦，等我從杭州回來，便去你家正式求親，這是你的心意，又有你義母作主，我與令兄一向也還談得來，我想他是會答應的。」
夏潯又道：「有事沒事的常往楊家莊走走，梓祺其實一直很感激你為我出謀劃策成全了她，你們多多來往，以後也好相處。再說，家裡大事小情，其實梓祺和小荻都不大懂，只靠肖管事一人
「你撒謊！」
「西門慶？」謝雨霏慢慢眯起了漂亮的大眼睛：「哼，那他還和飛飛……」
謝雨霏溫馴地點頭：「嗯，我會乖乖的，等相公回來。」
他連忙說道：「哪有此事，其實……他當然看不慣我，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如此吧，你還希望他大度到哪兒去，不過，他李景隆雖然位高權重，卻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他頂多是假公濟私，給我找些麻煩而已。」
夏潯苦笑道：「不是吧，這種事你和她較什麼勁？」
夏潯輕輕走到她的背後，鬆開了韁繩，馴騾站在那兒，自顧低頭啃著青草。
謝雨霏紅了臉蛋，卻依然張大一雙眼睛等著他的回答，夏潯略一思索道：「原來令兄打算是去年中秋成親的……結果……那就後年中秋，如何？」
夏潯苦笑道：「你倒有辦法，已經打聽到了？你不用擔心，他雖職高位尊，無緣無故的卻也奈何不了我。再說，我只是臨時抽調，由他指揮，待杭州事了，彼此便再無干係。」
夏潯牽著一頭騾子出了錦衣衛的角門。他出的是公差，總不成路費、行裝、坐騎還得自己準備，這些當然都是衙門裡操辦的。考慮到自己的行商身份，騎馬有些乍眼，他便騎了一頭騾子，用來代步足夠了。從此往杭州去，雖然江南是水鄉，卻也不必處處乘舟，一般的路途上總有小橋的，騎一頭騾子足矣。
謝雨霏沒有說話，只把下巴俏巧地向外輕輕一擺，一提馬韁，便向大馴象門走去，夏潯搖了搖頭，只得揮起一鞭，驅騾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