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凌霄聖旨
第一百零三章 潛伏往事
「本官問你，若是可重來一次，你當如何選擇？」
二流宗派青陽門，在九十三年前，就被軍中的尊者水輕柔布局，送進來了三位資質上佳的軍中天才，成為了外門弟子。當時這三人不過是先天境界。
看完這些沈追心中有些複雜。
當白小純在神像前咬破指尖，滴在祭台上后，那四座神像便齊齊發射出一道白光，沒入那牆壁內，使得牆壁裂開，露出一個充滿灰氣的通道。
「方子游，本官問你。秘卷上曾有過數次派人來聯繫你的記錄，但他們都找不到你青陽宗，這是為何？」沈追問道。
「師父！你別露面，快躲起來。」白小純慌張道。
「你只需認或不認。」
畢竟一旦回歸，想要從宗派界腹地，將所有青陽門弟子帶回去，那是痴人說夢，必然要拋棄一部分人。
方子游也對青陽門生出了感情，不願意辜負師父的囑託，斷送掉青陽門基業傳承。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老者拱了拱手道。「純兒，開啟通道，帶上使進來。」
仔細端詳片刻，老者嘆氣的拱了拱手道：「青陽子見過上使。」
「那倘若讓你以死謝罪，本官才肯答應送他一條生路，你也願意？」
「嗖~」一顆蜃樓珠從巨神兵體內飛出，沈追一把將其握住。
良久之後，神像這才開口問道：「你、你這枚印信，是從何而來！你到底是誰！」
沈追皺了皺眉，這白小純倒是意志堅定，看來只能用幻術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巨神兵一搖一晃，殘肢跪倒在地道：「下官知罪，甘願受罰。」
於是方子游便選了個折中之法，自己留在青陽門中，繼續擔任掌門，教導弟子，不讓傳承斷絕。同時為軍中悄悄傳遞情報，成為武安軍在宗派界的情報站。
「師父，他……」白小純忍不住道。
「下官心知辜負了水殿主的期望，不敢辯駁。」
跟著白小純出了大殿，又往別處飛行了片刻，沈追俯瞰下方。
「要殺就殺，要剮便剮！」白小純視死如歸道。「我是絕對不會向乾元派低頭的！你休想從我這得到師父的下落！」
然而，是
方子游卧底數十年，與武安軍貢獻了很多情報，報答了水輕柔尊者當年的救命之恩。
畢竟，從先天境拜師算起，到三十年前，不過短短六十年，就從先天境修鍊到了神通巔峰，這種資質，已經堪稱天之驕子，有尊者之姿！
「快去！」老者喝道。
「哦？」沈追似笑非笑的看著白小純。「那你倒是叫他們出來。」
沈追和白小純推門而入，很快就見到了青陽子。
白小純心中驚恐不已，但臉上仍舊是強撐著，對方展露出來的氣息無比強大，甚至連師父留下的底牌，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他。對方顯然是神通境以上。
神念迅速展開，沈追掃過周圍地形，發現此處果然不再是大千世界。
然而青陽門此前就以名門正派自居，不行惡事，極少搶奪地盤，殺人奪寶。
蜃樓珠中，便是青陽子留給白小純的遺言，也是他為白小純考慮的後路。若有不測，可拿此珠越過滄瀾江，逃到武安軍中。
「老朽的肉身已毀，神魂受創，只能藏於界域內的山門大陣中養傷。」
「如今青陽門得罪了乾元宗……他在宗派界……活不下去。」
方子游點了點頭道：「當時屬下已決定與宗門共存亡，如若聯繫尊者，軍中必會派人營救。」
隨後又在去年，削弱到一定程度的青陽門，被乾元宗發起了宗門升格挑戰。
「啊啊，你給去下去吧！」白小純雖然明知不敵，但卻仍舊不肯後退，再度衝上來。
最終在三十年前，青陽門的上任掌門隕落，由已經修鍊到神通巔峰的方子游繼承了掌門之位，成為新一任的青陽子。
「而且我聽說你還有兩個弟子，都是神通境，為何不見他們人？」
方子游避而不答，只是懇求道：「請大人帶走白小純。」
「那你為何去年又露面與世，重新出現在軍中諜報名單之上？」沈追目無表情問道。
在十年前青陽門與武安軍斷了聯繫。
沈追微微後退一步，伸出兩根指頭，
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了出來。
「這就是通往九幽界域的通道？」沈追心中暗道。
這裏也不止一座山峰，不止一座青陽殿，而是有諸多殿堂廟宇，亭台樓閣。
一路潰敗的青陽門只能龜縮一地，門人數量減少，對外面的靈礦資源更是無力控制。
通常宗派界會以此來交代重要信息，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世界之心這種寶物，就連傳承水晶球，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奢侈品。
三對宗派聯盟的調動，乃是陽奉陰違，只出工、不出力。
在方子游成為掌門之後，又斷了入境擄掠周民這一項人口販賣、擴充基層人數的道路。
「該死的乾元派，我、我跟你們拼了啊！」白小純持劍一抖，猛然朝著沈追衝過去。
「屬下放不下心中執念，只求將軍能夠看在屬下為軍中效力數十年的份上……帶白小純回軍中，給他一條活路。」
沈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爾後也緊隨其後。
沈追眉頭一皺，頓時威勢展開，白小純頓時完全動彈不得。
他的神魂藏於一件身穿銀甲的高大傀儡中，不過這銀甲道傀，胸口上有一道極深的裂縫，周圍還有無數劍痕，下面的雙腿也只剩下一隻。
這樣一來，所獲得的資源就大大減少。
如果他一心投靠宗派聯盟，不至於混得這麼慘。
但現實是殘酷的。
「是。」白小純恨恨的看了沈追一眼，爾後一言不發的衝進了大殿內。
見對方承認，沈追頓時沉聲道：「既然認得，為何不現身？」
殺戮別的宗派，搶奪地盤，為了資源不擇手段這是司空見慣的事。
「嗡~」神像內的神念明顯異常波動起來，像是憤怒，也有不甘和無奈。
一直飛到一處雲霧繚繞的孤峰上，白小純才停下來。
蜃樓珠有記錄影像、戰鬥畫面的功效。高級的蜃樓珠，還有記錄傳承的效果。
「停手。」沈追並沒有想交手的意思，只想問個明白。
即便是有軍中助力，最終也還是發生了意外，三名弟子中，唯有這位原本為叫方子游的弟子，
「要死了么……也對，早該跟師兄他們一起去死的……」白小純心中萬念俱灰。
沈追環視周圍，這孤峰上，面積極少。只有簡樸的院落，一汪池水，池水旁長著一顆枯萎的滕樹。
最終走到了這一步田地。
「方子游，軍中培養你，同樣是花費了無數心思和資源。你自十年前起就故意斷了與軍中的聯繫，如今你又提此要求，最終還是選擇為青陽宗盡孝，選擇了無視軍令，你可知罪！」沈追冷冷喝道。
「嗯？」白小純睜開眼睛，「你、你在幹什麼？」
「你叫白小純是么，聽我說，我不是你的敵人，也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宗門。」沈追輕聲道。「你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明白嗎？」
「青陽子，你可認得此令？」沈追從懷中掏出一枚印信，這是武安軍中聯繫暗子的獨特令牌。
一年一年過去，這三名弟子也慢慢從外門弟子，做到內門弟子，再成為了核心弟子。
沈追走進大殿一看，卻發現說話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當頭的那一座神像。
「你堂堂一個二流宗派之主，怎麼落得這般田地？」沈追問道。
況且，也有一部分，是不願意背井離鄉，投靠朝廷的。
白小純不過是靈橋高階，而宗主青陽子，據記載也不過是神通巔峰。沈追如今的實力，自然不懼任何陷阱，當即就跟著白小純進入了後殿。
終於在十五年前，青陽門就被新崛起的三流宗派乾元宗給盯上了。
然而修鍊無坦途。
想象昔日也算在宗派界有頭有臉的門派，今天已經淪落到一個小小的神通境都敢打上門來，白小純心中不由得一片悲憤。
一絲神念沉入蜃樓珠，片刻之後，沈追回過神來。沈追看了一眼青陽子，心情複雜。
隨後就是漫長的潛伏，有尊者相助，每一次這三名弟子外出歷練，回來之後都會功力大進，修為暴漲！
「哦？此話怎講。」
而他也堅守了對其師父和宗門的諾言，沒有放棄門人子弟，捨身守護，算是還了青陽門對他的養育之恩。
「下
片刻之後，沈追發現自己已經落在了一處高台上。
而如果他能及時抽身，有武安軍栽培，功勞傍身，現在至少是一殿之主。
嗡~神像上突然浮現出一道光芒，爾後光芒形成一道老者的虛影，出現在沈追身前。
原本布局到這裏，水輕柔尊者是不願意方子游繼續潛伏的。
發現山仍舊是那座山，不過卻高大了許多。
「小純生性純良，從不作惡，我視若己出，也是我青陽門最後一個傳人。」
「上使見諒，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青陽宗的這座法陣通道，倒是有些奇妙，他剛才都沒有看出什麼特殊之處。
青陽殿很簡樸，甚至稱得上簡陋，就只有光禿禿的幾個大柱子，只有祭拜神像的三香六案，還算整齊乾淨。
乾元宗屢屢挑釁青陽門，蠶食青陽門之地盤、殺戮青陽門的弟子，兩邊陷入了長達十余年之久的明爭暗鬥中。
「你若是叫不出來，我可就要硬闖了！」
「貧道青陽子，敢問閣下來自何方，上我青陽殿又有何事？」神像開口問道。
「青陽門到底發生了什麼？」沈追皺眉道。「雖然青陽門歷來核心弟子不過千，但如今你這青陽門，連一百個靈橋境都沒有。」
「小純、帶、帶他進來。」
「請進。」白小純伸手道。
巨神兵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爾後又用殘肢單膝跪下，顫聲道：
軍令難違，師命亦是不可辜負。
宗派界想要擴充，就必須要爭。
周圍是灰暗的燈火，這是在一座寬敞的大殿內。殿內布置，和先前所見的青陽殿如出一轍。
「為人弟子不能帶領宗門走向輝煌，為軍效力，卻不能盡全力。」
青陽子嘆氣道：「慘烈之事實在不願回想，上使一看便知。」
其實倒也不是白小純弱，相反他劍法精湛，在靈橋境中算得上天才，然而雙方境界差距太大，被恐怖的天地本源束縛之下，白小純根本掙脫不出來。
雖然鮮少有人居住，但仍舊看得出當初的青陽門的規模不小。
可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毀滅也只是遲早的事。
對方用的劍，不過是三階靈兵，連神兵都
「這是巨神兵？」沈追看著那銀甲傀儡問道。
只是時也命也，大局如此，容不得他既盡忠也盡孝。
「是。」白小純連忙拱手，爾後朝著沈追道。「請跟我來。」
在整個九幽界域殘酷的競爭制度，以及宗派聯盟的統治下，青陽門出淤泥而不染，門內整體實力反而很快的衰弱了下去，只有方子游一人的修為，算是頂尖。
沈追也不以為意，當即踏入那傳送通道當中，白小純緊隨其後。
就在沈追想要施展五行幻界的時候，突然——
早在四十五年前起，軍中就多次有意讓方子游帶領青陽門集體回歸，有此大功，方子游前途當然是一片大好。
「呼呼~」耳邊有大風吹過，爾後斗轉星移，時空變幻。
怪不得之前自己並未發現有人，這僅僅是附於神像上的一絲神念在傳音。
「師父，人已經帶過來了。」白小純朝著院落內拱了拱手。
然而料想中的毀滅攻擊並沒有降臨，相反，白小純感覺有一股力量在洗刷自己的肉身，將剛剛受的傷勢恢復。
憑藉著方子游的數十年的苦勞，白小純在水輕柔尊者那裡，或許還能活下來。
「無妨，你帶他進來。」聲音再度傳出，這一次清晰了許多，也更加有力。
「純兒，你帶上使進來。」老者的聲音傳出。
白小純滿臉驚恐，噗通一聲跪下，膝行至巨神兵身前，嗚咽道：「師父，我不走，我不想去武安軍。」
「上使好眼力。」銀甲傀儡口出人言。「這正是五階極品巨神兵，只可惜受損太重，而我已經無力將它修復。」
如今，青陽門上下，靈橋境弟子只剩下一人，就是這白小純。也就是方子游只剩神魂之事還未被知曉，所以才堅持到了現在。
兩大神通弟子戰死，青陽子重傷而歸，門人弟子四散而逃，剝奪了二流宗派的資格，一應資源，全部被宗派聯盟判給了乾元宗，只餘下九幽界域內僅有的小塊地盤苟延殘喘。
「他、他至少是神通高階……」白小純面如死灰。
後殿往下有一面高牆，有四座矮一截的神像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