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64章 清君側
寇準冷哼道：「你敢說這中間沒你的影子？」
寇季眯著眼，低聲道：「周懷正手裡的詔書，八成是偽造的。至於調兵的玉符，應該也是他偷的。」
寇季隨手打開了酒壺上的塞子，取了兩個酒杯，給寇準斟了一杯，笑道：「祖父，喝一杯？」
寇季破口罵道：「更蠢……」
冒然調動大軍入城，三方殺成一團，分不清敵友，那個時候，場面只會變得更亂。
他又不蠢，通過寇家之前的吩咐，以及寇準現在的吩咐，他大致上就能判斷出，今晚汴京城有大事發生。
寇準瞪起眼，難以置信的道：「五萬兵馬？周懷正怎麼可能調動的了五萬兵馬？」
寇忠苦笑著沒說話。
寇季皺眉道：「內城守衛的兵馬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但內城守衛的將領可都不是軟柿子。」
城內的禁軍將士，整日里以守城為主，平日里也不會參与什麼戰事，也很少操練。
「……」
寇季愣愣的盯著寇準，眼睛一眨不眨。
他真正希望周懷正做的，是讓周懷正領兵入城以後，去清除那些劉娥的黨羽。
寇季放下了手裡的酒壺，拱手道：「多謝祖父關心……」
寇準捶打著寇公車的扶手，嘶吼道：「這下要翻天了……」
寇準卻沒在意寇季的驚愕，他胸膛快速的起伏著，驚恐道：「周懷正要清君側？」
寇季懂，寇準也懂。
寇季猛然站起身，寇準想扶著扶手站起身，卻又忍住了。
寇季愣愣的點頭，「清君側，還是領兵清君側……」
東華門前的侍衛們，死守著宮門，不讓百官進去。
「清君側！」
寇季感覺到了寇準的不悅，趕忙轉移話題道：「他們都喊了一些什麼話？」
「殺！」
寇季愣愣的看著寇準。
寇季乾笑道：「孫兒沒那個意思。」
寇季乾巴巴一笑，總覺得寇準在掩飾他能站起來的這件事。
寇季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旋即點頭答應了。
寇準老臉一黑，喝斥道：「現
兩個人的心思，都在汴京城裡的動向上。
他剛才那句話也就是隨口一說。
寇準失聲道：「官家怎麼會賜給周懷正詔書，怎麼會給周懷正玉符呢？」
寇準黑著臉問寇季，「周懷正領兵清君側，是不是你教唆的？」
「……」
他從沒想過讓周懷正去攻打皇宮，也沒奢望過周懷正能夠成功。
他急匆匆的對寇季道：「快推老夫出去。」
寇季聽出了寇準話里的不對味，他沉聲道：「祖父打算出面去阻止此事？」
跟隨在他身後的將士們，如同潮水一樣湧上了城頭。
沒過多久，寇忠就帶著府上的僕人，端著菜到了卧房。
寇季、寇準祖孫二人，坐在卧房裡吃菜如同嚼蠟，喝酒如同飲水，索然無味。
人在沒被逼上絕路以前，總是瞻前顧後，落到了別人手裡，也會期盼著別人會手下留情，所以不會生出多少反抗到底的念頭。
然後又抬起頭，一臉愕然的看著寇季，疑惑道：「老夫能站起來了？」
同時也向那些參与到此事當中的兵馬釋放善意。
就算他現在下令，讓朱能領兵入京，也很難阻止此事。
祖孫二人話音剛落，寇忠就急匆匆的跑進了卧房所在的院子，急聲道：「老爺，小少爺，出大事了。」
寇季在一旁思量了一下，略微有些理解了。
湧上城頭的將士們，跟隨著楊億，一起吶喊。
「清君側！」
寇季重重的點頭，「來了……」
不然，那些參与到此事當中的兵馬，一定會頑抗到底，汴京城會變得更混亂，一些心懷叵測的人也會趁機作亂。
也不知道周懷正能不能明白他的心思。
寇忠趕忙把楊億在城頭上喊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殺人能了事了。
寇準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他們到了東華門前的時候，東華門口早已聚滿了文武百官。
寇忠神色凝
寇忠沉聲道：「五萬多人！」
寇準急忙追問，「有多少兵馬？」
寇忠喘著氣道：「周懷正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調動了城外的禁軍，殺進了汴京城。」
一個時……半個時辰向老夫彙報一次。」
皇宮裡所有的燈盞被點燃，映照的皇宮所在的位置，尤如白晝。
寇準惱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老夫講規矩？」
寇準狠狠的瞪了寇季一眼，咬牙道：「推老夫入宮！」
楊億握著一柄大槍，身先士卒的沖在最前面，也是第一個衝上城頭的。
寇準聞言一愣。
這就是一個心態問題。
夜漸漸黑了。
寇準牙齒咬的咯嘣響，卻說不出一句話。
言外之意，周懷正領兵清君側，必敗無疑。
當即，他退出了寇準的卧房，在府里挑了一些機靈的、身手好的，讓他們從府上的暗門離開了寇府。
寇府內。
「住口！」
寇季乾巴巴道：「他自己要是沒有領兵清君側的那個心思，別人再怎麼教唆，也無用啊。」
「城門破了！」
誠如寇季所言，在雙方沒分出結果之前，寇準也無力阻止此事。
寇季當即叫來了府上的僕人，又招來了一幫子護衛，護送著他跟寇準離開了寇府。
一出卧房，寇季、寇準就看到汴京城的西邊，火光衝天，喊殺聲震天。
「他怎麼敢，他一個宦官，他怎麼敢……」
楊億當即點了一個親信，領了上前兵馬，殺向了丁府。
寇季幽幽道：「您現在去阻止他，會死很多人。還不如任他去鬧，等他鬧完了，不論成敗，只需要死幾個人即可。」
寇準攥緊拳頭，驚聲道：「真的來了……」
坐在院子里焦急等消息的寇準祖孫，見到了寇忠急匆匆的衝進門，趕忙問道：「如何？」
寇季趕忙走到了寇準身後，推著寇公車，出了寇準卧房。
「砰！」
他率領著其他兵馬，開始殺向了內城。
寇準瞪了寇季一眼，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哼哼道：「你小子現在做事，老夫越來越看不透了。」
寇準現在出去阻止了周懷正，劉娥、丁謂必然會大肆株連。
伴隨著這一陣喊殺聲出現，原本黑漆漆的，僅有數盞燈火搖曳的汴京城，瞬間變得燈火漫天。
不阻止周懷正，任由周懷正去鬧的話，縱然周懷正敗了，劉娥、丁謂也只會懲治惡首，卻不會大肆株連。
寇準尷尬的道：「站不住了……剛才大概是情急之下，才站起來的……」
寇季依舊看著寇準，輕聲道：「是啊，他一個宦官，幹了你們想干卻不敢幹的事……」
寇準兇狠的瞪了寇季一眼，低吼道：「這已經不是清君側了，這是謀反。」
縱然他們之前是從各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閑的時間長了，缺乏操練，武藝也就荒廢，膽氣、勇氣，也就沒那麼足了。
寇準震驚道：「官家調動兵馬的玉符？」
寇準一臉驚愕，失聲道：「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寇準不屑的撇嘴道：「你以為領兵清君側會那麼容易？以周懷正的身份，能調動多少兵馬？汴京城裡內有多少兵馬？足足四廂！
寇忠在門口應答了一聲，趕忙去吩咐廚房。
就在寇季準備招呼府上的僕人，把桌上變涼了的酒菜撤下去，送一些熱的上來的時候。
寇準瞪著寇季，陰沉的道：「要不你去搭把手？」
周懷正一手持著詔書，一手握著長劍，奮力的嘶吼著。
……
寇準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菜，也沒有細嚼慢咽，囫圇的吞了下去，吩咐寇忠道：「你挑幾個懂武藝的，身手敏捷的，去府外探一探情況。
話音剛落。
將士們在楊億帶領下，攻破了外城城門，一路向內城，向皇宮殺去。
寇季這話說的沒錯。
寇季狐疑的打量著寇準，疑惑道：「您老……是不是早就能站起來了？」
寇準拍著桌子，
寇季頓了頓，小聲的道：「其實也可以順勢推一把……」
「殺進去！」
寇季又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淺嘗了一口，笑道：「祖父不覺得，我們祖孫二人現在，有種品酒論成敗的意思嗎？」
但人要是被逼到了絕路上，那他就會誓死抵抗，不死不休。
寇準陰沉著臉，擲地有聲的道：「當然！」
侍衛們一臉為難。
寇準怒喝一聲。
周懷正雖然在干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人家手裡好歹有詔書、有玉符。
寇準怒目瞪向寇季，質問道：「為什麼？」
寇準喪氣的道：「老夫現在哪還有閑心喝酒啊？」
寇季望著汴京城西邊的火光，幽幽的道：「是要翻天了……」
寇準惱怒的道：「他怎麼敢矯詔，怎麼敢偷玉符。」
寇準張了張嘴，想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嘆了一口氣，「不碰皇宮，算什麼清君側……」
「砰砰砰！」
寇季讓府上的護衛驅逐開了百姓，護衛著他們往皇宮趕去。
寇季聽到這話，終於回神了，他趕忙搖頭道：「阻止不了了。」
寇準手裡卻什麼都沒有。
有人對寇準喊道：「寇公，不是我等不給您開宮門，而是入夜以後不能開啟宮門，這是規矩。」
「殺！」
寇季沉吟道：「只要他不去攻打皇宮……還是能有所作為的……」
寇準趕忙道：「仔細說說……」
寇準哼哼道：「老夫不管這裏面有沒有你的影子，老夫只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參与到了其中，一定要清理乾淨首尾。不要招惹麻煩上身，不然老夫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寇季抬手捶了一下身邊的石桌，低聲罵了一句，「蠢貨……」
寇忠重重的點點頭。
撞上了城外每日操練的禁軍，肯定不是對手。
寇忠一愣，趕忙點頭應下了。
寇忠凝重的道：「外城門被攻破了……」
一不小心，還會被認成周懷正的幫凶，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寇忠趕忙道：「他們喊著清君側之類的話，殺向了內城。」
寇準噗通一聲重新跌坐到了寇公車上。
寇準抬手把寇公車的扶手拍的砰砰響。
寇季沉聲道：「到了這個地步，他沒什麼不敢的了。換作是我，我會做的比他更狠。」
低頭一看，雙腿直直的站著。
寇季失聲一笑，並沒有搭話。
寇準瞪眼看向了寇季。
寇季看向寇忠，追問道：「攻破了外城門以後，他們去哪兒了？」
「祖……祖父……」
就在寇準咬牙切齒的時候，西城門處，已經殺成了屍山血海。
到時候一定會殺死一大批人。
寇準陰沉著臉，緩緩點著頭，問道：「周懷正能鬧到什麼份上？」
寇準拍著扶手，低吼道：「老夫要去阻止他！」
「噗呲！」
寇準到了以後，衝著侍衛們怒吼，「打開宮門，我們要入宮保護官家。」
寇季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寇季見寇準站在原地不說話，就假裝驚訝的道：「哎呀，祖父，您能站起來了？」
將士們一路衝到了西瓦子市邊上的時候，周懷正披頭散髮的快馬疾馳到了楊億身邊，喊道：「分一支兵馬出去，去殺了丁謂、夏竦這兩個奸佞。」
因為大亂過後，朝廷需要向百姓們釋放善意，安撫民心。
從汴京城西面，傳出了一陣喊殺聲。
說不定還會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寇季搖了搖頭，嘆息道：「在周懷正率領的兵馬跟城裡的兵馬沒分出結果之前，您阻止不了。」
寇準瞪著寇季，咬牙道：「照你的意思，他們拿不下內城？」
寇季嚇了一跳。
寇季坐到了寇準對面，低聲笑道：「也許能成也說不定……」
一出府門，就看到街上百姓亂成了一團。
他一槍捅穿了守在城頭上的將領的身軀，怒吼道：「妖后誤國，天降警兆，今日我等奉官家詔書，誅妖后，殺奸佞，清君側！」
寇季瞪起眼，否認道：「我沒有……」
論兵械，論戰鬥力，城裡的兵馬遠在城外禁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