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正文

第0209章 劉娥調兵

正文

第0209章 劉娥調兵

寇季擺了擺手,張華退出了寇季的卧房。
寇季出了匠人們所在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剛脫下了熊皮大衣,準備洗漱,就見寇忠匆匆進了門。
說話間,張華還抱著寇季的腿,蹭了兩下,汪汪了兩聲。
寇季簡單的清洗了一下,坐在房裡發獃。
事實勝於雄辯。
寇季聽到了寇準的解釋,恍然大悟。
一進門就急聲道:「小少爺,您快去看看吧。您關在柴房裡那廝,已經快瘋了。」
尋常人要是關個三五日的禁閉,比狗子都乖巧。
三軍六廂就是十五萬人馬。
寇季道:「這可是大好事啊,祖父為何悶悶不樂。」
寇季疑惑道:「真瘋了?」
寇季哎呀了一聲,驚叫道:「這幾日忙著朝政,居然把這廝給忘了。」
朝廷若是一直按兵不動,很容易變成沒了牙的老虎,到時候只會任人魚肉。」
張華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他們眼前,他們哪敢違背寇季的意思。
作為一個跟了寇準幾十年的老人,他要是沒點手段,早就被人給坑死了,還能留到現在。
他腦子裡一切不切合實際的幻想,隨著這十幾天的禁閉,都煙消雲散了。
寇季呼喊了一聲。
寇準沉聲道:「永興路馬步軍都指揮使、並代州路都總管、安撫招討使李昭亮為帥,著大同軍、感德軍、永興軍,六廂兵馬,由其調遣,著永興路、代州路各地鄉兵、藩兵,盡歸其調遣。」
侍衛揮刀要砍。
此時此刻,他張華哪還有一點兒當初的傲氣。
他這是有足夠的自信,才會有如此做派。
張華無動於衷。
寇忠一愣,猛然回身,就看到了臉色慘白的張華,站在他身後。
他大叫一聲,「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寇季緊接著又道:「再說了,如今各地糧荒未平,她冒然調遣大軍,要是傳出去了,一定會生出很多謠言。」
寇季緩緩點頭。
寇季瞧著寇忠離開的背影,吧嗒著嘴,感慨道:「府里還真是藏龍卧虎,平日里沒在意,所以發現不了。以至於錯過了許多的人才。
寇忠答應了一聲。
說話間,寇季套上了熊皮大衣,就往外走。
直到寇準從宮裡回來以後,他才離開了卧房,直奔正堂去見寇準。
這一股精氣神要是縮回去了,以後再想動兵,可就難了。
寇忠匆匆進了院子,稟報道:「小少爺,府上的大夫說,張華那廝胸口的刀傷潰爛了,需要颳去爛肉,重新敷藥,等到新肉長出來以後,才能恢復如初。
寇準瞥了寇季一眼,幽幽的道:「她未經老夫許可,許了丁謂監軍職權,又讓曹利用給了丁謂調兵遣將的文書。」
汗巾硬邦邦的刮的他臉疼,他扔下了汗巾,衝著門外大喊,「來個人,給我換一盆熱水。」
他嚇了一個哆嗦。
寇忠不確定的道:「大概是在柴房裡悶壞了。」
「快帶我去瞧瞧!」
寇忠沉聲道:「那老僕得派個機靈的好好盯著他。」
如今見識了小少爺的手段,了解了小少爺的心思,老僕這才敢在小少爺面前提及。」
他猛然抱住寇季的大腿,驚叫道:「放過我,放過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給你當牛做馬,我給你為奴為仆……」
寇忠咧嘴一笑,「小少爺您就瞧好吧。」
等寇季到了正堂以後,就見到寇準手裡捧著茶碗,面色陰晴不定的坐著。
寇季低頭看了一眼晾著肚皮,四腳朝天的張華,皺眉道:「帶他下去,找府上的大夫診治一二,再洗漱一番,換一身衣服,然後送到我的院子里。」
他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見寇季,在寇季面前乞命。
寇季簡單的解釋了一句,「此人特異之處,不在文采,而在心計。」
張華略顯獃滯的道:「小奴的傷勢不要緊,小奴急著趕過來伺候主人。」
寇季一臉愕然。
若是張華最初入京的時候,就交給寇忠調教,這會兒恐怕已經成為了我的得力助手了。」
寇季疑惑道:「柴房裡有窗戶,門外有侍衛,有人陪他說話,也有光亮,他怎麼會被悶壞了呢?」
寇季緩緩點頭。
寇季晃著腦袋,低聲道:「沒什麼……」
她大概也是想藉此,重新出現在垂拱殿上。」
寇忠也沒說什麼自誇的話,拱了拱手,退出了寇季的卧房。
寇季一臉疑問。
若是換作以前,寇忠一定會弱弱的反駁寇季一句。
寇季翻了個白眼,嚷嚷道:「咱們都是自己人,你有什麼手段,就應該如實告訴我。省得我想用人的時候,找不到合適的人手。」
寇季倒吸了一口冷氣,沉聲道:「這是關了十多天的禁閉啊……」
寇季說了一句。
一點刀光藉著驕陽,閃入了張華眼中。
老夫怕她剛提起的精氣神又縮回去。
寇季剛提起的熱汗巾,掉落到了水裡,一臉疑惑的質問。
她在朝堂上的威勢,一定會重新樹立起來。
寇忠喃喃的道:「人還可以賤到這個地步上?」
寇忠趕忙道:「就是那個叫張華的。」
平日里他不願意顯山漏水,那是因為府里的僕人中,沒人能撼動得了他的地位。
「什麼禁閉?」
他在鄉間的時候,倒是有幾分才名,可拿到了汴京城,根本不夠看。
寇準放下了茶碗,晃蕩了一下腦袋,伸手揪著雪白的鬍鬚,喃喃道:「不是不太順利,而是太順利了,順利的讓老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關個十天半個月的,要麼得瘋,要麼得自殺。
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
寇忠皺著眉頭道:「你不是應該在醫館里待著嗎?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寇季瞧著張華胸膛上那一道潰爛的疤痕,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的道:「你進去關十天半個月的,出來也這樣。」
寇季急忙追問道:「何人為帥,調動的是那個部分的兵馬?」
寇季湊上前,沉聲問道:「祖父入宮議事,不太順利?」
寇準嘆息了一聲,「誰說不是呢。」
寇忠認真的道:「不過此人有反覆的可能,不如小少爺把他交給老僕,老僕調教他一二,一定能讓他乖巧的跟在小少爺身邊。」
寇忠、那三個侍衛,齊齊點頭。
咱們祖孫之前還為劉娥不肯調兵而著急,如今劉娥肯調兵了,老夫要是出聲阻止她,給她使絆子。
但也僅僅是一個哆嗦,並沒有太多過激的反應。
張華眼中多了一些神采。
寇忠疑問。
寇忠急忙跟在身後。
寇忠眉頭皺成了一團,寇季也略微皺了皺眉。
「理應如此!」
寇忠意外道:「小少爺的意思是,此人剛才的模樣,有可能是裝的?他明著投靠小少爺您,背地裡有可能會反覆?」
院子外的僕人聽到了寇季呼喊,趕忙進了院子,幫寇季換了一盆熱水。
寇季湊上前,聞到張華身上一身的惡臭,又往後退了幾步。
寇忠意外道:「小少爺是說,此人有異於常人的心計?」
寇季一邊走,一邊問道:「這廝怎麼會瘋了呢?」
寇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扔下了熊皮大衣,用銅盆里的涼水,洗了洗臉,捏著凍成條的汗巾,感慨道:「一代奸雄,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下去吧。」
寇季點頭道:「我就是這個想法。」
他點頭道:「祖父言之有理,既然有了動兵的念頭,那就不能再讓她縮回去。我瞧劉娥著急忙慌的調兵,大概也是為了搶功。
一旦有人威脅到他的地位,他一定會讓對方見識一下什麼叫做雷霆手段。
宋朝軍制,一軍領兩廂,一廂兩萬五人馬。
寇季愕然的盯著寇忠,驚奇道:「你還有這手段?」
不說其他地方,就是投效在咱們府上的那些讀書人,學問也比他好。」
只要寇季能讓他活下去,他做什麼都行。
寇季一邊說著,一邊捏著汗巾往臉上抹。
寇季甩了甩袖子,離開了院子。
見寇季不為所動,張華急忙又道:「你就當我是條狗,當我是條狗……高興的時候賞我一塊骨頭,不高興的時候踹我出出氣……」
寇季沉吟道:「已故中書令李繼隆的兒子,李惟賢的爹,李昭亮?」
若不是他求生的慾望夠堅定,恐怕早就在柴房裡自盡了。
寇忠沉吟不定的問寇季,「小少爺,這人是不是廢了?」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低聲道:「可惜了……給他一個痛快的,扔到城外亂葬崗上去。」
寇季目光在寇忠、三個侍衛身上盤桓了一圈,冷聲道:「此事禁止外傳,也不許你們用這個法子對付府上的人。
寇忠心裏有些不悅,他才跟寇季說了,張華在醫館養傷,張華就出現在了寇季面前。
寇季瞪了眼寇忠,道:「人我就交給你了,有什麼手段,儘管施為。如果調教的不好,我用的不順手,小心我打你板子。」
寇忠令三個侍衛夾起了張華,送到了府上大夫所在的院子。
寇忠想要告退,剛準備拱手施禮,似是想起了什麼,疑問道:「小少爺,這人看著也沒什麼特異之處,為何你如此看重他?
可看到了張華那模樣,他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良久以後。
寇準點頭道:「不僅答應了許折種兩家便宜行事之權,還提議提前調遣兵馬,布置於西北一線。」
在他身邊,圍著三個侍衛。
可他不得不這麼做。
當張華學著狗的樣子,躺在地上,四腳朝天,並且掀開衣服,露出肚皮的時候。
寇季並未見到京中有兵馬調動,那麼劉娥要動兵,只能調集京城外的兵馬。
大夫把他留在了醫堂,說是診治好了以後,再給您送過來。」
寇季思量道:「那倒未必,此人跟旁人不同,姦猾的很。你背地裡派個人盯著他,他若是有異動,你就派人告訴我。」
寇忠解釋道:「您審過那廝的第二日,那廝就在柴房裡罵您。門口的侍衛聽不下去了,就釘上了上戶,封上了門,把柴房堵的死死的。
寇忠若有所思的道:「真要是如此,小少爺到也可以收服他,留在身邊,做一個長隨。」
寇準晃了晃腦袋,低聲道:「老夫非但沒有阻止她,還幫了她一把。」
寇季趕到了柴房所在的院子,就看到了張華披頭散髮的癱坐在院子里,雙眼無神的盯著天穹。
侍衛點了點頭,抽出了腰間的彎刀。
寇季疑問道:「二十萬兵馬的調動,劉娥不經過朝議,就敢擅自做主?」
寇準重重點頭。
「誰?」
在關禁閉的最後幾天里。
寇準解釋道:「雖說劉娥急著調兵,有些草率了。可誠如你我祖孫之前所言,此番遼人征討西夏,對我大宋而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一分一秒都不能錯過。
一旦讓她趁機咬下一兩塊肉,藉此開疆拓土。
「張華?!」
這不是打他臉嗎?
燕雲未復,西夏虎視眈眈。
寇準嘆氣道:「老夫在她調遣兵馬的文書上,簽下了姓名。」
除了每日送飯的時候,會從窗戶上開一角,給他扔進去外,平日里侍衛們都不跟他說話。」
他想活下去。
寇季繼續說道:「大同軍、感德軍、永興軍,共十五萬人馬。再加上鄉兵、藩兵,一共得有二十萬人吧?劉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啊。」
頓了頓,寇準捶打著寇公車,道:「她還盜用了官家的統兵虎符給了丁謂,讓丁謂於前日,去西北。」
寇季目光幽幽的盯著寇忠身後。
寇季問道:「祖父出聲阻止了?」
寇忠不好意思的道:「老僕跟隨老爺多年,過手的僕人、丫鬟,少說也幾千人。若是沒點手段,如何能壓服他們?
此時此刻,他張華已經卑微到了骨頭裡。
張華順地一滾,滾了三圈,滾到了寇季腳下。
以前的時候,這種臟事,老僕不敢拿出來污了小少爺的耳朵。
張華規規矩矩的向寇季一禮,獃獃的道:「多謝主人賜名。」
感慨過後,寇季就在卧房裡裝死狗。
寇忠陪著笑臉道:「小少爺教訓的是。」
寇季吩咐道:「從今日起,你改名叫做張元,先在府上做一個抬泔水的雜役,以後我需要用你的時候,再召你。」
寇季意外的驚叫道:「劉娥答應了許折種兩家便宜行事之權?」
寇忠、三個侍衛,心頭一顫,齊齊躬身答應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