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正文

第0559章 夏先生!

正文

第0559章 夏先生!

李昭亮帶著吉顏出了堂上。
此次河西一戰。
那搖曳的火把,似乎隨著他們的心情一樣,變得有些暗沉。
角廝羅笑著點頭道:「如此甚好……」
在他面前的桌上,擺放著一個十分粗糙的木盒,盒子里盛著一顆人頭。
所以敗了不可怕,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也不可怕。
「父……父王?!」
但是看到了來人的面目以後,果斷收起了佩刀,跪伏在了地上。
分而化之……
鐵鷂子沒了如何?
李元昊無神的坐在坐榻,眼中布滿了血絲,獃獃的望著營帳外。
昔年。
李元昊怒不可執的道:「你一個宋人,有什麼資格當我的先生?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宋人。」
夏竦對李元昊淡淡的道:「鄙人現在叫夏元,你可以稱呼我一聲先生。」
人頭上沾滿了血跡,看著十分的駭人。
揮兵南下,將我們今日遭受到的恥辱,全部奪回來。」
所以,吃了敗仗不可怕。
李迪聽完了寇季一席話以後,就明白了寇季的心思。
即便如此,已經比西夏其他兵馬要強橫數倍。
「父王,鐵鷂子沒了,擒生軍也沒了。可恨的宋人將擒生軍屠的一乾二淨。」
那一場大戰過後,西夏就剩下了四支精銳。
李元昊驚叫了一聲。
也小遜了李迪三人的好奇心。
五萬擒生軍被屠戮一空,一個也沒剩下。(史料上記載,擒生軍有十萬之數,皆是裝備精良的悍卒,以擒拿俘虜為主。但那是西夏立國以後,跟現在書中的時間差了十幾年,所以此處取五萬之數。)
四人皆是健談之人,所以不愁沒有話題談。
「唰唰唰……」
李迪評價道:「遙遠的西方若是真有這麼一座城池,那建造城池的人,一定是一位堪比始皇帝的暴君。」
西夏如今的精銳兵馬並不多。
中軍大帳內。
寇季手上諸事順利,睡的十分沉。
角廝羅乃是一部之主,對西域的歷史、人文、風貌,也如數家珍。
千佛洞內那上千的石窟,丈高的石佛,在遙遠的西方人眼裡,也是人力難以完成的,還不是輕而易舉就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李德明瞪起眼,「那又如何?」
就足以令他們心馳神往。
夏竦盯著李元昊淡淡的道:「你知道你為何會敗嗎?」
他忘了人民對新鮮的事務總是充滿了好奇。
「寇吏部,那空中城池中摘不完的果子,還有喝不完的甘甜牛奶,又是怎麼回事?」
鐵鷂子被打殘,剩下了不到數百人。
分別起身離去。
寇季瞥了一眼十分興奮的李迪三人,取了四根筷子,撐起了一個圓盤,指著盤子道:「在上面建造一座城池,就是空中城池……」
鐵鷂子、定難軍、擒生軍、強弩軍。
角廝羅十分認真的發問。
西夏四支精銳,在河西折損了一半。
李元昊原以為,他是世上最狠辣的人。
吉顏聽到了寇季的話,略微有些不甘的咬咬牙。
那位被喚作夏先生的人,緩緩走到了李元昊近前,不卑不亢的對李德明拱了拱手,「鄙人義不容辭……」
他已經明白了所謂的空中城池是怎麼一回事了,也明白了那吃不完的果子和喝不完的牛奶的神跡,是怎麼一回事了。
每折損一支,對西夏而言,都是莫大的損失。
李元昊咬著牙瞪著夏竦。
看到寇季將此事處理的十分妥當,他也不需要再開口。
他現在後悔了。
此外,還折損了兩支西夏的精銳兵馬。
「李昭亮,你去幫一幫吉顏族長。」
畢竟,寇季在針對沙州回鶻的時候,沒有一點兒心慈手軟。
李德明目光落在了身後不遠處的一道人影身上,笑道:「夏先生,小兒以後就交給你了。」
李德明橫了李元昊一眼,冷冷的道:「打仗,有贏又輸那是正常。不能只許自己勝,不許別人勝。天底下沒有幾個常勝將軍,天底下也沒有不敗的王朝。
可怕的是,丟失了鬥志。
李迪有些語氣不定的道:「子不語……」
他以頑強的鬥志,率領著幾千人,在西北衝殺,幾經敗仗,百折不撓,最終連戰連捷,掃清了西北所有的敵人,雄踞西北,為我西夏奠定了身後的根基。
三人看著寇季的目光里充滿了火熱,恨不得拉著寇季徹夜長談。
他毫不懷疑,他違背了寇季的意思以後,寇季會坑殺了他們。
李元昊感覺到了動靜,幾乎毫不猶豫的咆哮道:「誰?!誰敢違背我的軍令,擅自闖進中軍大帳,活膩了嗎?」
鐵鷂子、定難軍、強弩軍,屬於常設兵馬。
種世衡驚愕的道:「那得多大多長的柱子,才能將城池撐在空中?人力能完成嗎?」
寇季派人去弄了一桌酒菜。
李德明不怒自威,冷哼道:「瞧瞧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不過是吃了一場敗仗而已,居然變得如此萎靡。」
夏竦擺了擺手,淡淡的道:「李國主不必如此,讓我跟太子殿下說兩句如何?」
寇季道:「挖一個圓形的水渠,派人在一端不斷的注入蜂蜜和甘甜的牛奶,其他地方的人自然有喝不完的甘甜牛奶。
寇季聽到此話,瞥了李迪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昔年在大慶殿內,有仙人呼風喚雨,召喚神女降臨,不是也有人信嗎?」
李迪、種世衡也跟著點了點頭。
吉顏十分拾取的垂下頭,恭敬的回話。
不僅沒能拿下河西,還將繳獲到的金銀珠寶、牛羊馬匹也丟在了河西。
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被李德明喚作夏先生的人,正是從大宋叛逃而出的夏竦。
李元昊剛剛起身,李德明甩起手,就給了李元昊一個重重的巴掌。
西夏恐怕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對於寇季的處置方式他很滿意。
寇季也沒有跟他們將太多其他的東西,只是給他們講了一下巴格達,講了一下智慧館,講了一下那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城池。
可當他得知了寇季眼睛一眨不眨的吩咐人坑殺了三萬西夏降兵以後,才明白,寇季比他狠。
李元昊咬著牙,憋紅了臉,沉聲道:「孩兒明白……」
宋遼一起攻夏,西夏為了抵禦兩面強敵,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他若是不下狠手的話,興許那三萬西夏降兵,就不會死。
「喏……」
李德明盯著李元昊,繼續道:「在你沒有恢復鬥志之前,我不會再讓你領兵。」
打的李元昊跌坐在了座椅上。
送走了李迪三人以後,寇季在城主府內的守衛引領下,到了一座卧房內歇下。
想想,他都覺得噁心。
李元昊驚愕的盯著李德明。
種世衡驚嘆道:「那所耗費的人力物力,恐怕是難以想象的。」
李迪聞言,咬了咬牙,冷哼了一聲,便沒有再言語。
李德明見此,臉色才緩和了幾分,道:「以後的一段日子里,你就跟著夏先生學習。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宋人,如何跟宋人勾心鬥角,如何去戰勝宋人。」
寇季淡然道:「在地上挖一個坑,將石柱一端放在其中,然後用絞索,在上面捆綁成千上百道,就能將其立起。」
然而。
他在肅州不過殺了幾千宋軍,寇季就屠了他西夏三萬人。
沒有鬥志,又如何贏回來?
擒生軍沒了又如何?
三人皆是當世人傑。
後悔談論這個話題了。
一群高高在上的人,藉著諸天神佛弄出的愚民之舉罷了。
此次河西一戰。
他若是跟你一樣,沒有鬥志,早就被宋人生吞活剝了。
西夏軍營內外,透著一股子哀傷和凄涼。
寇季滿意的點頭道:「那你就下去準備吧。」
西夏關於夏竦的文書,足足裝滿了一籮筐。
角廝羅有些陰晴不定的道:「難道世上真有神佛?」
李元昊對夏竦可是十分熟悉。
往日里喜歡在閑暇時候角力逗樂的西夏兵馬,此刻皆一臉沉痛的坐在帳篷外,遙望著西涼城方向。
從古今的華夏歷史,談論到了古今的西域歷史。
篷內外,有無數人影晃動,卻沒有幾個人發聲。
野利遇乞再也沒有了往日里的從容,他癱坐在地上,披頭散髮的盯著李元昊面前的盒子,紅著眼在低聲的抽搐。
至於摘不完的果樹……一邊有人摘,一邊有人往上懸挂,可不就是摘不完嗎?」
「夏先生?」
從古今的西域歷史,又談到了兵刃軍備。
李元昊慌忙從座椅上爬起來,驚叫道:「父王怎麼回來此?」
李德明已經陰沉著臉,走到了李元昊的面前。
李元昊驚愕的瞪大眼,「夏竦?!」
李迪、種世衡二人,學問高深,天文地理、醫卜星象等等,無一不通。
若干年後,恐怕就沒多人人記得甘州回鶻的存在了。
李元昊重重的點頭。
李德明聞言怒了,盯著李元昊咆哮道:「不得對夏先生無禮!」
你祖父當年起兵的時候,帳下不過幾千人而已。
對他們,也不會心慈手軟。
不僅丟失了西夏最富庶的疆土,還折損了近六成的精銳。
紅水河畔的李元昊,卻怎麼也睡不著。
寇季流露出疲憊的神色的時候,李迪仍舊興奮的拽著寇季的衣袖問道:「在遙遠的西方,真有一座建在空中的城池,真的有摘不完的果樹,喝不完的甘甜牛奶?」
四個人坐在堂上,一邊吃喝,一邊談笑。
寇季的狠辣,超過了李元昊的想象。
李元昊往李德明身邊湊了湊,顫聲說。
寇季打斷了李迪的話,淡淡的道:「秦漢時期留下的長城,秦漢時期留下的馳道,在許多人眼裡,也是人力不可完成的奇迹,還不是活生生的出現在各位眼前了?
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漢子,領著幾人,進入到了中軍大帳內。
族人若是被分開了,以後再想聚在一起,可就難了。
「一切全憑寇欽差吩咐……」
「那撐起空中城池的柱子,又豈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吉顏縱有不甘,也不得不屈服於寇季的威嚴下。
寇季捂嘴打了個哈欠,沒有說話。
只要有鬥志,總有一天,我們又會重新站起來。
他有些後悔了。
李德明哼了一聲道:「我若是不來此處,也看不到我的兒子,竟然如此沒出息。」
擒生軍並不常設,目前在還只是一個雛形。
角廝羅有些不確定的遲疑道。
潺潺河水畔。
堂上就剩下了寇季、角廝羅、李迪、種世衡四人。
寇季倒是給西夏留了兩個,可是李元昊在看到了野利旺榮的腦袋的那一刻,盛怒之下,順手就把寇季留下的那兩個也宰了。
對於寇季而言,巴格達、智慧館、空中城池,不算什麼。
寇季笑道:「朱能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將那些財貨清點清楚,我們也不能幹坐著。不如讓人去準備一些酒菜,我們暢談一番如何。」
桌前。
李迪聞言,憤憤不平的道:「如此勞民傷財之舉,百姓們怎會看不穿,怎會當成神跡?」
當然了,寇季也不弱於他們。
寇季給李迪三人描繪了一個宛若仙境的城池,又親手戳破了它,將其中的蠅營狗苟放到了李迪三人面前,李迪三人頓時對那空中城池失去了興趣。
一個個也不再扯著寇季攀談。
入夜以後。
他還怕寇季年齡小,不懂得處理此類的事情,準備幫腔呢。
李元昊在朦朧的燈火中,瞪著眼睛看了許久,才看清楚來人的面目。
西夏可以說是慘敗而歸。
就在李元昊陷入到懊悔當中不可自拔的時候。
李德明兇狠的瞪了李元昊一眼,沒有再開口。
李元昊愕然的看著李德明。
李元昊有些不解的看著李德明。
昨日宋軍在西涼城外坑殺三萬西夏俘虜的場面,歷歷在目。
但是對於李迪三人而言,卻十分新鮮。
帳篷里的其他西夏將領,一個個垂著腦袋,一臉哀傷。
夏竦以前在西北擔任防禦使,沒少跟西夏打交道。
中軍大帳內的西夏將軍們,幾乎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所以涉獵的非常廣播。
後悔自己在肅州下狠手了。
扎著一片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