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96章 高處恭攔車
樊樓乃是汴京城第一樓，甚至可以說是大宋朝第一酒樓。
高處恭衝著寇季撇撇嘴道：「咱們大宋朝的這位新魏王殿下，還真是威風。請幾個賤籍飲宴，居然包下了整個樊樓。」
高處恭瞪了他一眼，「你這小東西倒是機靈，不願意得罪人。那老夫就親自派人去看。」
這年頭，表哥娶表妹，表姐嫁表弟的事情，多不勝數。
高、曹、石、潘幾家，傳承幾代而不衰，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祖先以及他們自己建立的功勛，更多的是龐大的姻親關係。
他們自己就能求富貴，還能許給別人富貴。
寇季沒有搭話，上了馬車以後，果斷吩咐著馬夫，驅趕著馬車往陳樓奔去。
樊樓里的夥計，自然不是一般的夥計。
樊樓的夥計，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所以他們對汴京城內的達官貴人們都很熟悉。
提到了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寇季看著高處恭的目光，就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你看看曹家，沾上了寇季以後，寇季有什麼好事都想著他們。
達官貴人和達官貴人交鋒，不是他能夠參与的。
「高公是打算將一字交子鋪的份子握在手裡，不打算交給官家嗎？」
「二位國公爺，小樓今日被人給包了……沒有辦法招待二位……得罪之處，還望二位海涵……擇日，小樓的東家，回親自帶著禮物去上門賠罪，還請二位不要怪罪……」
他比向家的人懂事，也比向家的人大方，他深刻的明白，搭上了寇季，能給高家帶來怎麼樣的好處。
他剛才只圖一時口快，倒是忘了，在大宋朝，開無遮大會，互贈姬妾，那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那是朝堂上。
高處恭聽到了寇季的話，先是一愣，不僅沒有動怒，反而一臉思索的道：「寇家願意個我們高家結親？」
得罪不起樊樓後台的人很多，但不包括寇季和高處恭。
再看看劉家、朱家，兩個破落戶。
除非是要死斗，不然文武
樊樓的夥計一個勁的陪著笑臉，卻沒有說話。
寇季一本正經的道：「怕她們饞我身子。」
因為絕大多數人，目光一直都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鮮有人能放眼看天下。
只要能拉攏一個盟友，穩固地位，臉面什麼的，他們不在乎。
「老流氓……」
路徑州橋的時候，撞上了準備回府的高處恭。
再看看李家，剛搭上了寇季，就從河西分潤到了五十萬畝的良田。
教訓那些紈絝子弟，那是長輩教訓後輩，只要不下狠手，就不會結仇。
所以寇季和高處恭一下馬車，就被認了出來。
寇季回過頭，上下打量了高處恭一眼，幽幽的道：「你確定……你有心有力？」
大宋朝嫁女陪嫁高，就是他們帶起來的風氣。
你又弄不死人家，所以最後註定被人家給弄死。
高處恭嚷嚷道：「沒女人的地方，有什麼樂趣？」
他此前跟魏王府一脈鬥了許久，雙方早已水火不容。
寇季敢開口漏出縫隙，高處恭就能打蛇隨棍上。
寇季目光幽幽的盯著高處恭，「我們是準備找個地方說話，還是去押妓的？」
寇季無奈的道：「就不能找個沒女人的地方嗎？」
他兒子最不起碼，得娶十個八個的。
頓了頓，又道：「剛忙完。」
「一家人？」
只是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必須留有餘地，不能將高家得罪死。
寇季心裏嘟囔了一句，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心裏在猜測，高處恭找上自己，為了什麼。
在朝堂上彈劾，那是公事。
寇季從青塘驛館內出來以後，坐著馬車準備回城外的別院。
我兒子若是惹了什麼禍端，也能藉著你高家的那塊丹書鐵卷，平安無事。」
天下間聰明人數不勝數，人才更是如過江之鯉。
寇季急著回家去逗兒子，有心拒絕高處恭的邀請，不過考慮到高處恭是第一次主動
雖說他的妹妹比寇天賜大了不止一星半點，可姻親這種事情，誰在乎年齡？
在兒子娶媳婦這件事上，寇季十分大方。
以前的劉家、朱家，只能藉著別人求富貴。
比如嫁一個公主。
寇季一臉疑惑。
高處恭這話說的十分誠懇，可以說是誠意滿滿。
不能混為一談。
二人吩咐著馬夫，驅趕著馬車，一路沿著御街并行而去。
只要不動我高家的根本，剩下的東西，你隨便挑。」
高處恭瞬間不說話了。
高處恭聽到了寇季的話，眉頭皺的更緊，「那你為何不答應？」
在掌柜的親自引領下，到了三樓的雅間坐下。
高處恭有些不甘心的開口道：「真的不找幾個美人作陪？」
寇季受不起，果斷溜了。
高處恭的話說的輕飄飄的，但言語中的不滿，毫不掩飾。
更別提結親了。
高處恭看到了寇季猶豫的神色，卻也沒生氣。
也許人家會看在你認錯態度誠懇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
高處恭氣哼哼的埋怨了寇季好幾聲，才一臉幽怨的道：「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就不能順著點老夫的心意？」
高處恭面色微微一沉，沒有回答。
以前汴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們可以不在乎趙禎的態度，從趙禎碗里搶肉吃。
他差點會錯意了。
搭上了寇季，就是搭上了財神爺。
高處恭見到了寇季的馬車，主動叫停了馬車，掀開了車簾，找寇季攀談。
寇準在朝期間，經常在朝堂上彈劾武勛，私底下沒少為難那些武勛家裡的紈絝子弟。
「寇吏部忙完了？」
高處恭嘴角抽搐了一下，乾笑道：「沒想到寇吏部居然如此風趣。既然不願意去花船坐坐，那就去長樂樓。如何？」
他娶一個可以，但是兒子娶一個不行。
樊樓的夥計苦笑了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高處恭聽到了樊樓夥計的話，撇撇嘴，「誰這麼大
「……」
寇季撇撇嘴，道：「能和高家結親，對我兒子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你高家嫡女嫁過來的時候，帶來的嫁妝，就足夠我兒子一輩子吃穿不愁。
高處恭在寇季走後，坐上了馬車，緊追著寇季的腳步。
「反正又沒人看見，你說一百個都行……」
寇季愣了一下，眯著眼道：「你打算讓你的孫女，或者曾孫女，給我兒子做妾？先說好，必須嫡女才行，庶出的嫁妝太少，我怕我兒子受委屈。」
寇季淡淡的道：「我這個親爹倒是能答應，但是他乾爹哪兒，你能保證嗎？」
人就是如此，對自己苛刻，對自己心尖尖上的子孫後輩倒是大方，恨不得將天底下的好東西，全給自己的子孫後輩。
往往地位高的文臣，流露出了要結親的意圖，武勛們才敢巴巴的攀上去說親。
所以乾兒子娶自己閨女，或者娶自己妹妹，根本不算個事。
文臣們是清高的，地位高的，基本上都看不上武勛。
寇季搖搖頭道：「不去！不喜歡煙花柳巷之所。」
趙禎對寇天賜的重視，那是有目共睹的。
高處恭主動邀請道：「有沒有空，有空的話陪老夫找個地方坐坐。」
別說讓他們上趕著去提親，就是讓他們倒貼一大筆嫁妝，他們也願意。
如今被落了面子，自然沒有好臉色。
到了樊樓，下了馬車。
現在你再試試？
高處恭緩緩回神，沉聲道：「聊我們是一家人的事情。」
在這方面，武勛們皆不要臉面，根本不重要。
「混賬小子，你若不信，老夫帶你回府，親自試給你看。」
寇季是個有本事的人，是個斂財高手，這在汴京城內是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
高處恭派人進去瞧了一眼，便知道了包下樊樓的是誰。
略微思量了一下，高處恭提議道：「那就去金水河上的花船里坐坐？」
嫁
高處恭略微一愣，疑惑道：「為何？」
公是公，私是私。
一路到了陳樓。
樊樓有後台，全汴京城的人都知道。
雖然二人在朝堂上，經常因為朝政鬥嘴。
高處恭見寇季上了馬車，衝著馬車嚷嚷道：「今日你不去，沒有關係，過幾日老夫府上有一個雅會，你可以來見識見識。」
寇季點點頭，準備上馬車。
高處恭說道：「如今我高家有了一字交子鋪的份子，也算是一字交子鋪的東家。同為一字交子鋪的東家，難道不是一家人嗎？」
原來高處恭所說的一家人，指的是一字交子鋪。
然後又一臉遺憾的道：「那就去陳樓吧。」
在這方面要臉面的，也成不了武勛。
以趙禎如今表現出的霸道，就算明面上弄不死你，背地裡也會給你穿無數的小鞋。
能以天下為棋的人更少。
寇季其實沒有跟高家結親的意思。
寇季雖然現在不懼怕高家，但沒必要給自己私底下樹敵。
寇季掀開了車簾，看到了高處恭笑眯眯的臉，略微拱手道：「見過高樞密……」
高處恭在說完話以後，不等寇季開口，就繼續道：「只要能讓我高家的閨女當你兒子的正妻，我高家的嫡女，你隨便挑。
放眼看天下的人之中，有鮮有人能看明白天下。
武勛們也是藉著姻親關係，結成同盟的。
拒絕也要拒絕的委婉一些。
以天下為棋，為國謀划的事情，他能聽清楚，但是卻只能懂一半。
寇季見高處恭臉色陰沉，默不作聲，就知道趙禎震住高處恭了，他長嘆了一聲道：「高公今日邀我過來飲宴，所為何事？」
多嘴的下場就是死。
現在呢？
野利遇乞在西夏的地位不低，可是他學識有限，眼界有限。
面對高處恭暴跳如雷的喊話，寇季果斷溜上了馬車。
二人準備到樊樓里去坐坐，剛到門口，被樊樓的夥計給攔下。
文臣和武勛結親，在汴京城裡並不多。
不能引到
高處恭愣了一下，老臉漲的通紅，盯著寇季低吼道：「老夫夜御十女……」
即便是互相之間要斗一場，那也有迴旋的餘地。
所以夥計在見到二人以後，立馬賠罪道歉，並且許諾東家會親自上門去道歉。
寇季略微一愣，恍然大悟。
……
向家是嫁了一個嫡女到寇府，成了寇季的正妻。
若是生不出公主，還能嫁個妹妹。
幫曹家捧出了一個皇后，分潤了曹家日進斗金的紡織作坊和鍛鋼作坊的份子，還幫曹佾謀了一個一字交子鋪管理者的位置。
但是能以天下謀的人，卻少之又少。
他們東家也不會護著他，甚至還會將他交出去，平息達官貴人們的怒火。
寇季淡然笑道：「人家可是皇族，你還敢威脅皇族不成？」
高處恭非要試給他看的話，是真話。
拿寇天賜是趙禎乾兒子的話說事，根本不管用。
高處恭見此，皺起了眉頭，沉聲道：「看不上我高家？」
趙禎礙於寇準擋著，沒有辦法賜予寇天賜皇族姓氏，但不妨礙趙禎用另外的辦法，將他變成皇家人。
婉拒了兩位國公落座，那就是駁了兩位國公的面子，不論人家計較還是不計較，認錯的態度都必須誠懇。
寇季聽到了高處恭的話，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高處恭嘆了一口氣，一臉不滿的道：「你小子，比老夫還像是一個老頭子。」
凡是公私不分的人，要麼就在朝堂上淪為了別人的棋子，要麼就會死的很慘。
夏先生見野利遇乞陷入到了沉思當中，便不再言語，繼續在哪兒自得其樂的飲酒。
但誰見過他在私底下跟高處恭等人不對付？
可向家人不懂事，所以至今沒有從寇季手裡獲得過半點好處。
即便是一些久不露頭的達官貴人們，他們也能快速的認出來。
寇天賜這個皇家准女婿，九成九是當定了。
別看王曾、呂夷簡等文臣跟武勛們在朝堂上斗的很兇，私底下的時候，湊在一起吃喝玩樂，那也是常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