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35章 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在依例施禮過後。
鬧到最後，寇季也得跟著名聲掃地。
寇季繼續道：「我乃是文臣之首，他們當怕我，而不是我怕他們。」
武臣隊列里有人開口，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開口。
王曾雖然對寇季的話十分不滿，但是出了寇季的公房以後，還是依照寇季的說法去做了。
王曾一甩袖子，氣咻咻的衝出了寇季的公房。
垂拱殿上。
王曾身為文人，自然知道文人的秉性。
言外之意。
王曾對寇季如今的辦差方式很不滿。
「王相，我們不能任由他胡來吧。讓他這麼鬧下去，那我們還怎麼做事啊？」
他若是活著，坐鎮那曲還行。
身處在權力中心，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權力代表著什麼。
文官們在王曾的咆哮下，灰溜溜的逃出了王府。
「臣李昭亮，願為官家萬死不辭。」
官家稱病不出，朝野上下大小事務，都是由他處理。」
他要幹什麼，誰也沒脾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寇季給遼地劃分官員，很隨意。
族中的族人，大多也會一些武藝。
因為他遲早會被封王，現在拒絕了，被趙禎惦記上了，下次獲封的時候，封地有可能更差。
剩下的一百萬還在招募當中。
若是不願意去，那就革去功名，終生不得錄用。」
到那個時候，才是遼地最需要地方基層官員的時候。
一個個像是慷慨赴義的義士。
王曾沉聲道：「他們留著那些人，也是為了讓他們參加科舉，走正堂的路子入仕。」
王曾瞪著文官們，破口大罵道：「你們口口聲聲讓我給你們做主，你們告訴我，我怎麼給你們做主？
他們若是依照慣例，上書彈劾寇季的話，那奏摺必然會經過寇季之手。
王曾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瘋子！」
他們呢？
難道不是我大宋的疆土？」
臣請罷寇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之職！」
家中子弟、氣節、名聲，都沒有他們的高官厚爵重要。
「我們不能服軟，我們若是服軟了，難保寇季不用再用此法對付我們。」
一則流言傳出，說是寇季在去探望患病的趙禎的時候，向趙禎提出，加開恩科。
寇季打了個哈欠道：「他們要是不怕我換人的話，那就隨他們折騰。」
王曾瞪著眼喝道：「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我沒那個臉。寇季此舉雖然胡鬧，可是有一點卻沒有說錯。
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武臣們幾乎毫不猶豫的獻出了自己府上的人。
「你還能把滿朝文臣換完不成？」
「夠了！」
文官們根本找不到任何反抗的希望。
「……」
陳堯咨固然有百步穿楊之能，可陳家卻是書香門第。
文官們瞬間閉上了嘴。
寇季隨手就能將他們的奏摺打回去。
趙禎一拍大腿道：「那此事就這麼定下了。不過朕看李昭亮似乎有些不情願，私底下必然會找上你。到時候你好好跟他說說。」
如今三宰一條心，趙禎又十分巧合的病倒了。
讓他們好好的留在各府上蹉跎
他若是亡故，陳家那些書生，恐怕守不住那曲。
遼地怎麼了？
王曾無話可說。
李昭亮一臉鄭重的躬身道。
想當年大宋初立的時候，哪有地方給讀書人挑。
四哥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偏遠的地方不願意去，只想著留在大宋腹地享福。
到時候肯定要準備兵事。
最先站出來彈劾寇季的是參知政事蔡齊。
反抗純屬徒勞。
陳堯佐代替陳堯咨謝了恩。
朝廷完全可以藉著這個空擋培養出合格的地方基層官員。
蔡齊的幼子躬身道：「奉家父命，帶著族中的弟兄前往吏部錄名。」
「四哥，朕最初定下的是陳堯咨，四哥知道此事。為何四哥今日在朝堂上提議讓李昭亮去那曲？」
「……」
如今大宋，官員真的是十分緊缺。
「王相，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剛到蔡府門口，就看到蔡齊的幼子，領著一群年齡相當的子弟，拿著籍帖出門。
趙禎緩緩點頭，道：「朕最近一直盯著稅務司那邊。經過范仲淹不懈努力，稅務司又拿下了四個府的收稅權。
趙禎病愈以後再次上朝。
又補充了一句。
文官們炸了以後，全部簇擁到了王曾府上，聲討寇季，讓王曾出面主持公道。
蔡齊雖然將家中最優秀的子弟和府上最優秀的門客送出去為官。
王曾聽到寇季此話，眼珠子差點都掉下來了。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忠勇？」
文官們義憤填膺的準備在垂拱殿上彈劾寇季。
政務上，怕是就要半途而廢了。」
「可我們不服軟的話，就要面對三宰，有可能還有官家。」
等到隨後朝廷招募的三百萬兵馬徹底在遼地安家落戶以後，才會需要地方基層官員去施行朝廷的政令。
寇季沉吟了一下道：「你下朝以後，去各府轉轉，看看各府的子弟和門客，看看有沒有能執事的，勸一勸，讓各府放人去河西和遼地。」
你們能解決，我還出面做什麼？」
遼地只要不出現天災人禍，只要維持著去歲的方式繼續經營就行。
王曾愕然的瞪著寇季，質問道：「你還敢暫停科舉不成？我大宋官員本來就緊缺，你要是暫停了科舉，那可就不得了了。」
趙禎一病，他們連叫屈的地方都沒有。
寇季坦言道：「臣最初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可後面仔細思量了一番后，察覺出了不對。
李昭亮能說什麼？
文官們一愣，一臉愕然的看向了王曾。
文官們瞬間是欲哭無淚。
短短三日。
「讓府上不成器的門人和家中不成器的子弟去遼地和河西？」
「對對對，他如此瘋狂行事，我們根本沒辦法做事。」
王曾搖頭，「不能……」
那朝廷勢必要和交趾一戰。
汴京城的文官府邸，哀嚎遍地。
政事堂的三位都表態了，其他的文臣自然也紛紛跟著表態。
「一派胡言！胡說八道！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
說到最後，
李昭亮在聽到了趙禎的話以後，恭恭敬敬的道：「臣李昭亮，領旨謝恩……」
如今朝廷招募的三百萬兵馬中，最先招募的兩百萬兵馬，才剛剛趕到遼地，正在往地方上分配。
武臣們那邊猶豫了許久，最後也跟著表態了。
一個個還不是看到了空缺，就如同蒼蠅一樣撲上去。
家中子弟多習文，少習武。
所以他們勉強合用。
王曾怒喝了一聲。
寇季笑著道：「臣在等樞密院募兵和地方抽丁結束，也在等劉亨返京。臣若是現在動手，那樞密院募兵、地方抽丁，恐怕就不好辦了。
寇季見王曾生怒，乾巴巴笑道：「該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王曾惱怒的道：「我又不是外人，你用得著用這種話搪塞我嗎？」
王曾嘆了一口氣道：「此前我就去勸過，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最終，滿朝文武中有近八成贊成李昭亮封王。
王曾思量了一下，鄭重的道：「他們要是合起伙來為難你，你的政令可就不好推行了。」
完全是同歸於盡的干法。
與其掙扎一番，被人按在地上捶死，還不如乖乖認慫。
大宋並不是沒有比青塘和元山部交匯處環境更惡劣的地方。
他們必然會在遼地落地生根，想辦法寫信讓家人、族人，遷移過去。
王曾惱怒地喊道：「你們當我是棒槌嗎？你們家中的子弟和門人是什麼德行，我會不清楚？
他們喊的很兇，聲音很大。
王曾冷哼了一聲，從袖口拿出了一個奏疏，遞到了寇季面前，沒好氣的道：「李迪遞上來的，我和蔡相解決不了，你看看。」
他們敢跟朝廷作對，我就敢編一冊書，將他們當成奸臣，寫進書里，然後發給各地的學府通學。」
文官們瞬間你追我趕的四散而去。
寇季笑著道：「快了快了……」
寇季挑著眉頭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我出任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以後，就要做大事？我難道就不能待在這個職位上養老嗎？」
就在文官們湊在一起準備想法子應對此事的時候。
鑒於你們貪得無厭，我決定奏請官家，以後再派官的時候，所有官宦人家出身的進士，一律派往偏遠的地方。
趙禎點頭道：「此事沒辦法擺在明面上，只能暗地裡進行，時間自然緩慢。」
「王相，我們家中子弟和門人學問尚淺，出去了只會誤人子弟。所以我們才不允許他們出仕，並非是不讓他們為朝廷出力。」
那就讓他們等著給那些子弟養老吧。
他們鐵了心要從各家抽血。
「王相，他在示威！他在向我們示威！他在告訴我們，我們若是不聽他的話，他就會真的毀了我們家中子嗣的仕途！」
他們能混到汴京城當官，嗅覺都是十分敏銳的。
在蔡齊眼裡，寇季號召文官家中的子弟和門客出仕為官，為朝廷的興
「我祖父的徒子徒孫，我的門生，加起來早就超過了千人。其中佼佼者多不勝數，你覺得我能不能換完？
比如大宋極東的位置，曾經的韋室盤踞的疆土外，就是一片環境十分惡劣的地方。
筆，不再是他們手裡獨有的利器了。
左推脫、右推脫，還敢為難朝廷。
那我就告訴你們，你們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這個過程，長則兩三年，短則一年。
「諸位，我已決定交出家中子弟，告辭。」
文官們紛紛回府，挑選了府中的子弟、門人，寫了名錄，讓人送到了吏部去登記。
「……」
隨後只要徐徐圖之，應該能拿下更多。」
遼地除了知府、知州以外，其他品階的官員要求並不高。
蔡齊的話，猶如一個引信，瞬間點燃了滿朝文臣。
在文臣們接連不斷的出班參奏寇季的過程進行了一半的時候。
寇季冷哼了一聲，道：「府上有人才，卻不願意為國所用，一個個還在官家面前自稱忠勇，他們算哪門子忠勇。」
如今已經達到了十個府。
趙禎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中書舍人，草詔，封李昭亮為西山郡王，封地為那曲……」
維持著地方不亂，關鍵的時候能跑去找駐軍求援就行。
趙禎見此，思量了一番，道：「即使如此，那就勞李愛卿去西域了。」
如今大宋強盛了，官位多了。
趙禎撫手，「平身……」
真以為朝廷什麼事情都得順著他們的性子來，他們算是老幾？
那曲是青塘和元山部交匯處的一處青塘疆土的地名。
文官們一瞬間是面若死灰。
既然必須答應，那話自然也要說漂亮。
趙禎繼續道：「四哥出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已經三個月有餘了，三個月內，沒有半點動靜，民間現在議論紛紛。
趙禎思量了一下寇季的話，點頭道：「元山部吸納了青塘人和黑汗人，實力必然暴漲。確實得派遣一個能征善戰的去防著元山部。
你們反倒是挑挑揀揀了起來。
至於治理地方什麼的，根本不需要他們。
垂拱殿一瞬間亂的像是菜市場。
「……」
文臣們紛紛出班，細數著寇季張狂的罪行。
但朝廷對遼地和河西的官員要求也不高。
文官們高喊著。
垂拱殿內就剩下了趙禎和寇季，以及伺候在一邊的陳琳的時候，趙禎吩咐陳琳給寇季取了個凳子，等寇季坐定以後，趙禎才緩緩開口。
滿朝文武到的很齊全。
有這一千多生力軍的加入，河西和遼地兩地的官員需求，也能得到很大的緩解。
一個個藏著府上有才有能的子弟，生怕他們被派遣到遼地和河西去。
寇季點頭道：「臣明白。」
能拒絕嗎？
寇季哼了一聲道：「知道我是個瘋子，還敢跟我斗？活膩了？！」
可是好巧不巧，趙禎在這個時候突然就病了。
寇季笑著道：「官家言重了。」
但並不代表他贊成寇季的做法。
「那我怕他們做什麼？」
河西又怎麼了？
王曾下意識的開口。
他們的子弟參加科舉，我一個都不錄，不就行了。」
有些話寇季知道，所以王曾沒說。
寇季順勢拿過了奏疏，略微掃了幾眼，愕然的道：「河西府需要的官員，還沒有解決？」
寇季沉吟著道：「還不到一半，范仲淹任重而道遠啊。」
沒有一個主動送家中的子弟去遼地或者河西。
臉上充滿了悲壯和憤怒。
寇季若是死磕滿朝文臣的話，很有可能就會以各種丑角的形式，出現在所有文臣做的詩詞里，以及書里。
真要是讓他這麼幹了。
幫趙禎篩選奏摺，那是政事堂的職能之一。
所以他在趙禎病愈上朝以後，毫不客氣的出聲參奏了寇季。
李昭亮直起身以後，趙禎又道：「中書舍人，草詔，遷永寧軍大將軍陳堯咨為兵部尚書，封秦國公，爵列一等……」
讓人驚奇的是，寇季在分派完了官員，並且派人送他們趕去赴任以後，趙禎不藥而癒。
「四哥留下……」
王曾道：「朝野上下能抽調的人，已經全部抽調到遼地。如今遼地尚有近三千多官位空缺，那還能抽調出人手給李迪。」
寇季仗著手裡有權，真的是瘋的不像話，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幹。
有人開口叫屈。
一時間。
李家就不同。
王曾拍桌而起，繼續喊道：「我現在覺得寇季說的沒錯。你們這些人已經被朝廷慣出毛病了。
「被他們四個人盯上了，我們的仕途可就完了。」
寇季瞥了一眼王曾，不咸不淡的道：「我的作用，今天你在朝堂上不是看到了嗎？你們解決不了的問題，我自會出面。
一個個毛病給慣的，讓他們拿出點人為朝廷出力，怎麼都不肯。
可我們呢？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寇相爺今天又打算出工不出力？」
君臣二人閑聊了一會兒，寇季出了皇宮。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暫停科舉，那是官家的權柄，我可不敢越俎代庖。但是我奏請官家，出任四五次科舉主考總行吧？
吏部就收錄了一千多各府舉薦的讀書人。
寇季一席話說完，王曾啞口無言。
蔡齊的幼子說完這話，對著文官們拱了拱手，離開了他們眼前。
寇季道：「等我們回頭騰出了手，著重處理此事。」
還是四哥想的周到。」
生怕去的晚了沒位置。
寇季聽到了王曾的話，提醒道：「蒙學已經徹底鋪遍了大宋的每一個角落。隨後的縣學、府學，亦是如此。
「……」
有文官趕忙湊上前打聽了一下。
滿朝文武見趙禎留下寇季有話要說，一個個識趣的離開了垂拱殿。
順便再告訴他們，他們家中的子弟若是被武臣家中的子弟打殘了，鬧到朝堂上，我一定會偏向武臣。」
一場參奏寇季的浪潮，還沒涌到底，就演變成了文武對罵。
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雖然其中的英才不多。
那就是論忠勇，我們比不上武臣。
趙禎贊同的點頭。
「王相，官家既然不出，那我們就去叩宮門。必須將官家交出來，阻止寇季的瘋狂行徑。」
寇季冷哼著道：「朝廷重視人才，但不代表人才可以跟朝廷講條件。若是什麼事情都得跟朝廷講一講條件，那朝廷算什麼？菜市嗎？
寇季在拿到了吏部呈報的名單以後，大筆一揮，將其中一部分還算有點才能的，送去了河西，另一部分充數的，分配去了遼地。
寇季問道：「他們能罷了我寇氏的王位？」
政事堂三位宰輔居然是一條心。
他們總是看不起那些武臣，但在我眼裡，他們遠遠比不上武臣忠勇。
從大宋朝立國至今，還沒有人如此明目張胆的威脅滿朝文臣的。
遼地有近一半的地方實行著軍管，對官員的需求量直線下滑，就這，遼地的官員還有三千多空額。
蔡齊一臉肅穆的面對著趙禎，朗聲道：「啟奏官家，寇季出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期間，肆意妄為，張狂行事，以至於惹出了許多民怨。
他走訪了所有官員的府邸，硬邦邦的將寇季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達給了所有文官。
文官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瞬間就炸了。
朝廷要用人，武臣們毫不猶豫的將族人獻了出來。
你們不願意家中子弟去偏遠的地方，覺得沒前途。
「你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王曾坐在正堂的座椅上。
寇季淡淡的道：「那你去告訴他們，他們若是不拿出一半人的話，那他們家裡的門客和弟子就別想參加科舉了。
趙禎宣了一聲散朝。
用這麼話來搪塞我？
那朝堂上九成九的文官得瘋。
武臣隊列里有人出班，毫不客氣的對著文臣就是一頓狂噴。
你回頭將我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他們，他們若是不將家中子弟送出來一半。
劉亨返京，若是帶回了不好的消息。
王曾沉聲道：「你真要是這麼做的話，可就把滿朝文臣得罪光了。」
他們若是去守那曲，才能保我大宋邊陲安定。」
有一半得碰死在寇府門前，自證清白。
但寇季用一種威脅、脅迫的方式迫使著文官們交出家中的子弟和門客，他不贊同。
「明義兄等等我……」
「幾位公子打算去何處？」
不能拒絕。
給我滾！」
王曾兇巴巴的瞪著眼，道：「我就怕我等不那個時候。」
寇季再次問道。
趙禎不出，寇季就是最大的。
文官們七嘴八舌的哀嚎著。
等他們全數被分配到了遼地各地，參与到了勞作當中，見識到了遼地廣闊的土地資源，以及那些最早遷移到遼地的百姓們豐收的成果以後。
「王相，從我大宋立國至今，就沒見過這麼張狂的人！當年丁謂把持朝政的時候，也沒這麼猖狂！」
王曾瞪了寇季一眼，「你有那麼多大事要做，現在不做，難道等老了以後再做？到時候我怕你有心無力。」
文官們開始炮轟寇季。
他們出了王府以後，湊在了一起，直奔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