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猛虎去韁
第十三節 月黑風高
邁迪德一驚，立即也站了起來。「你要去救穆斯塔法？」
邁迪德立即露出了喜色，對中年夫婦又是一陣劈里啪啦的土語，中年夫婦也立即激動了起來，看樣子，雙方似乎爭論了起來。凌天翔在一旁冷靜地看著，他也知道，要讓伊姬絲離開這裏，對中年夫婦來說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房門並沒有上鎖，凌天翔端平了手槍，用左手輕輕地推開了房門，中年婦女還坐在炕頭上，並沒有發現身後的危險，甚至沒有轉過身來，油燈上的火光微微跳動了一下，凌天翔立即感到了危險，左手迅速一揚，抓住了一支槍管，接著右手上的手槍就對準了躲在門左側的那個中年男人的腦袋。
凌天翔已經看出，伊姬絲與那中年男子的相貌有點相似，所以在闖進屋子的時候，他才沒有亂下殺手。
凌天翔有點不相信地看著邁迪德，一個教師能夠幫上忙嗎？
「他們是伊姬絲的舅舅哈里里與舅娘，穆斯塔法是從外地來的，不是本村人。」
爭吵持續了一陣，最後才逐漸平息了下來，邁迪德在最後一次徵求了中年夫婦的意見后，對凌天翔說道：「哈里里需要你保證讓伊姬絲過上幸福的日子。」
雙方一對視，心裏都是一驚，中年男子大概是被凌天翔臉上塗的迷彩給嚇著了，凌天翔迅速將槍口對準了已經站了起來的中年婦女，然後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中年男子也立即向妻子點了點頭，同時鬆開了手裡的獵槍。他朝躺在床上的少女指了指，然後又朝凌天翔看了一眼。凌天翔立即明白了中年男子的意思，可他沒有立即收起手槍，而是迅速的檢查了一下房間里的情況，確定沒有第五個人之後，這才收起了手槍，同時把獵槍放在了離中年男子有兩米多的牆角里。
見到凌天翔拔出了手槍，中年男子立即也站了起來，低聲說了一番，然後就站在了門后。凌天翔沒有讓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凌天翔迅速的跳了起來，靠在了門左側的牆上。那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個要輕一點，一個要沉重一點。
腳步聲到了門外后，凌天翔朝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讓他拉開了門，首先是中年婦女走了進來，接著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男人跟了進來，在他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時候，一支冷冰冰的槍管已經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凌天翔迅速在這人身上搜查了一遍，沒有找到武器，然後朝房子外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外面埋伏之後，這才把那人拉進了房間，同時關上了門。
村子外，凌天翔靜靜的潛伏在一塊岩石的旁邊。自從上次有人向美軍通風報信之後，凌天翔謹慎了很多，這裏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將美軍視為敵人，在美軍一再提高懸賞的情況下，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將金錢視為糞土。
凌天翔朝中年夫婦看了過去，遲疑了一下，他對邁迪德說道：「你問他們，如果他們同意的話，我可以帶伊姬絲去過上更好的生活。」
「沒問題，這個我肯定……」
凌天翔坐了下來，在看了眼滿含感激之情的哈里里夫婦之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那長稚嫩的面龐上。上次在這麼近的距離里見到伊姬絲的時候，凌天翔正在為難之中，是伊姬絲的幫助讓他，還有魏大明抓住了生還的一絲希望。就如同他自己想的一樣，也許他無法改變整個世界，可是他能夠力所能及的改變一些人的命運，比如伊姬絲的命運。雖然沒有辦法證明帶走她，要比她留在這裏更幸福，但是凌天翔相信，他會讓伊姬絲過上幸福的生活。
邁迪德先做了自我介紹。他是從喀布爾大學畢業的，十二年前就到這裏來當教
屋子裡有兩個人，一男一女，還在小聲說著什麼。凌天翔拔出了手槍，裝上了消聲器，然後從一道石縫向屋裡看了一眼。兩個中年人坐在類似與國內北方地區的炕頭上，少女就睡在裏面，儘管睡得很香，卻還緊緊地抱著中年婦女的大腿，彷彿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很明顯，這對中年人是少女的親戚，而且還是近親，不然不會照顧她。凌天翔繞到了前門去，輕輕的撬開了門閂。狗在房屋後面的院子里，所以他沒有選擇從後門進入。到了門前，凌天翔遲疑了一下，並沒有收起手槍。
一棟村舍後面，煙頭的火光閃現了幾下，凌天翔立即記下了這個位置，隨即就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阿富汗是一個伊斯蘭教佔主導地位的國家，在穆罕默德創教的那個年代，煙草還只是美洲大陸土著巫師手裡的迷魂草，因此，伊斯蘭教嚴令禁酒，可並不禁煙。五分鐘之內，凌天翔又發現了另外幾個暗哨，村民的警惕性並不差，也許上次進村的時候，凌天翔就是被這些暗哨發現，導致行蹤的暴露。
「哈里里的意思是，你應該娶伊姬絲為妻子，這樣……」
「他們是誰？」凌天翔忍著心頭的悲憤，朝那對中年夫婦看了一眼。
在凌天翔拒絕了之後，中年男人自己點上了煙，氣氛也稍微緩和了一點。少女被煙嗆著咳嗽了幾下，凌天翔有點不耐煩，中年男子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滅了。這時候凌天翔也注意到，中年男子的手在微微發抖，
「阿富汗的所有男人都是戰士，我們與俄國鬼子打了十年，現在又與美國鬼子打了五年，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戰士。」
凌天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有些事要做，也許這是我現在唯一的線索，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救出穆斯塔法，但是我不做任何保證。」
「可是……」邁迪德咬了咬牙，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然後改口說道，「我知道在哪，山上有一條小路，可以避開美軍巡邏的公路，我給你帶路。」
「村子里出了叛徒。」邁迪德的神色很沮喪，「我們沒有料到會有人向美軍透風報信，當天晚上，穆斯塔法就被美軍抓走了，房子也被美軍放火少掉了……」說到後面，連邁迪德都說不下去了。
邁迪德朝那對中年夫婦看了過去，然後用當地語言問了一番，在得到了中年人的答覆后，他才對凌天翔說道：「穆斯塔法還被關在美軍的營地里，伊姬絲的母親也在那天晚上失蹤了，現在伊姬絲就只有舅舅這家親人。」
凌天翔微微皺了下眉毛，示意翻譯繼續說下去。
房間里迅速安靜了下來，兩個成年男子相互對視了一陣，接著凌天翔就朝還在熟睡中的少女看去。中年男子大概也猜到了凌天翔的心思，立即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少女的胳膊，示意少女沒有什麼大礙。接著他就把手伸進了衣服里，凌天翔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拔槍的速度更快，中年男子慌忙把手伸了出來，激動得直搖手，凌天翔微微皺了下眉毛，關上了手槍上的保險，可並沒有把槍收起來。中年男人這次的動作慢了很多，當他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包土製香煙后，凌天翔這才鬆了口氣。
邁迪德面有難色的樣子，可他還是轉身與哈里里夫婦
「先生，我們是自己人！」這人的英語說得也不是很標準，但至少能讓凌天翔聽懂，「我叫邁迪德，是這裏的教師，我沒有帶武器。」
「你告訴他們，我可以讓伊姬絲過上比現在好一百倍的生活，但我不會娶她，更不會保證娶她。」凌天翔稍微停頓了一下，「當然，我尊重他們的決定，現在他們是伊姬絲的監護人，我不強人所難，而且我已經很感謝你們給我的幫助了。」
「好吧，那你需要準備些什麼的話，就儘快去，我們半小時之後出發。」凌天翔也沒有再說什麼，他確實需要一個嚮導。
「當然不行！」凌天翔一下就跳了起來，「伊姬絲才十四歲，按照我們的法律，女性至少要二十歲才能結婚，而且，我也不會答應娶她。」
雙方都不再猜疑，而且都知道對方的身份，可最大的問題是，凌天翔只會一點蹩腳的英語，而這對中年夫婦明顯不懂英語，也就是說，雙方無法交流。打了一陣啞謎后，中年男子朝門外指了一下，然後又朝自己的嘴指了一下，用手比劃了好一陣，凌天翔這才明白，對方是要去請翻譯。凌天翔遲疑了一下，然後朝中年婦女指了一下，示意讓她去找翻譯過來。中年男子立即點了點頭，然後對妻子嘰里呱啦的說了一番，中年婦女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那我馬上去準備，你等我一會！」邁迪德激動的跑開了，顯然，他以往並沒有執行過作戰任務。
「現在這裏很危險，你不應該到這裏來。」
邁迪德立即點了點頭，說道：「我去過布扎伊賈巴德，知道去那邊的路。」
最後，邁迪德與哈里里彷彿得出了一致結論一樣，他對凌天翔說道：「哈里里同意了你的要求，也很感激你，他問，現在需要他們做
「先生，你請先不要激動，我們這『過上幸福日子』的意思與你理解的不一樣。」
耐心地等了近半個小時后，趁著面向他這邊的兩個暗哨都走開的機會，凌天翔迅速躍起，一口氣衝到了一棟村舍的旁邊，調整好步伐后，他繞過了村舍，從剛轉身返回崗位的一個暗哨身後溜進了村子。以凌天翔的本事，戒備森嚴的美軍基地都攔不住他，這個小村子里的幾個暗哨自然也對他沒有任何的束縛力。
凌天翔收起了匕首，他問了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那麼，你知道穆斯塔法現在被關在美軍的哪座營地里嗎？」
「我知道，我只是想來確定一下她的情況。」凌天翔朝躺在床上，仍然沒有醒過來的伊姬絲看了一眼。「現在，她還有親人嗎？」
「我現在還不能帶伊姬絲走。」凌天翔心裏也鬆了口氣，「你們知道向東去的路嗎？」
「很好，你們儘快出發，帶伊姬絲去布扎伊賈巴德，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記住，在你們的門外留下兩個三角形的符號。」凌天翔掏出匕首，在桌子上刻出了符號的樣子。「留在距離地面半米高的牆壁上，到時候，我會來找你們，然後帶伊姬絲去我們國家。」
凌天翔已經收起了武器，同時也鬆了口氣，至少現在可以正常交流了。
憑著白天的記憶，凌天翔迅速的找到了那個帶走少女的中年婦女的住所。用岩石壘起來的房子里亮著一點微弱的燈光，村子里沒有通電，村民用的還是原始的，用動物脂肪做燃料的油燈，用蠟燭的家庭都很少，因為蠟燭要貴得多。
邁迪德點了點頭，又跟哈里里說了一番，然後說道：「沒問題，我們天一亮就出發，大概三天後就能到達布扎伊賈巴德，到時候住在穆斯塔法表兄的家裡，我們會留下記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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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邁迪德顯然對外面世界的了解要比哈里里多得多，可他終究是個阿富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