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空掌招蝶
第0035章 宰相門前七品官
「誰？」
楊帆一邊說，一邊扭過頭去，擠眉弄眼地向天愛奴打眼色：「阿奴，你先離開一下，馬六來，有事跟我相商。」
她的手指修長、纖秀，當腳步聲響起的時候，持箸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蘭花綻放般一動，已由持握變成了反握，右手食指輕輕抵前，拇指按在上方，尾指勾住筷尾，筷尖斜斜指向楊帆的右胸心口，變成了一個標準的握劍姿勢。
楊帆正色道：「絕對沒有事，我用我的人格擔保！」
楊帆狐疑地看了天愛奴一眼，放下筷子，將那包袱打開，燈光下，頓時騰起一片珠光寶氣，氤氳生輝。兩方翠玉、一掛明珠，另有金錠銀條若干，楊帆驚訝半晌，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天愛奴。
天愛奴探手從矮几下摸出一個包袱來，輕輕地推到了楊帆面前。
馬橋道：「那姚氏婦人也沒甚麼身份，只不過是個孀居的商人婦，不過姚氏夫人的娘……卻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
天愛奴臉色凝重地點：「你說，會不會我在你家的消息已經泄露了？」
天愛奴道：「我說過，救命之恩，當有厚報。這是我給你
楊帆乾咳兩聲道：「你不用擔心，我說過了，這坊里絕不會有人多管閑事。再說你這副模樣兒，就是有人見了你，會相信你是個女賊嗎？」
馬橋見天愛奴走了，臉上強裝的笑容頓時斂去，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小寧的事么。」
天愛奴道：「今天，我出去了一趟，帶了些東西回來。」
楊帆道：「那是何故，那姓柳的混到這般地步，在坊里應該沒甚能耐才是。」
天愛奴瞪著楊帆，楊帆忙道：「馬六，別胡說八道的，我們還沒……那啥呢。」
楊帆默然片刻，展顏笑道：「也好。既然明日就將分別，筵上豈可無酒。」
「謝禮！」
「哦？」
昨日他們和搬新家燎鍋底差不多，自然要隆重一些，今天就不可能大魚大肉了，不過哪怕是尋常的菜式，經過天愛奴那雙妙手烹調出來，也是色香味俱佳。楊帆一見滿桌佳肴，不由食指大動，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道：「來來來，吃飯吃飯。」
楊帆將包袱緩緩掩起，重新推回几案之下，
楊帆道：「為什麼吃不下？根本不會有事，你想想，如果你在這兒的消息真的泄露了，我豈不也要受到牽連？我既然不怕，你擔心什麼。」
馬橋苦笑道：「姚夫人的母親，曾經給一個人做過乳母。」
天愛奴猶自不放心，凝視著他道：「真的沒有事？」
楊帆趕緊站起來，搶過去擋住馬橋的視線，問道：「你怎麼來了？」
楊帆奇道：「商人婦的母親，能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楊帆回到家裡，一推門便嗅到一陣飯菜的香氣，心中油然升起一陣幸福的感覺，便向廚下揚聲喚道：「阿奴，我回來了！」
「哦？」
「我發現經過你家門口的人，都會很好奇地往裡邊探頭探腦。」
「太平公主！」
天愛奴截口道：「要養好傷，非是一兩日功夫能夠辦到的。只要我能行走自如，出城么，對我來說，絕不是問題。」
天愛奴手裡的筷子「當」地一聲跌落桌上，張口結舌地道：「弟……弟妹？」
馬橋「哼哼」兩聲，道：「你們正吃飯吶，弟妹，打擾了
聲落，門才拉開，馬橋邁步走了進來。
楊帆雙眼微微一眯，問道：「那個姓姚的婦人，她是甚麼身份？」
馬橋繞過楊帆的身子，瞧瞧桌上的飯菜，連聲贊道：「哎呀，弟妹真是好手藝，這飯菜做得好香。」
天愛奴歪著頭仔細想想，展顏道：「不錯，這個理由著實令我放心許多，那麼……吃飯吧！」
楊帆在看她持箸的手。
天愛奴奇怪地看著他道：「你居然還吃得下？」
一進門，依舊是一張矮几，依舊是男女對坐，依舊是燈下用餐，情形一如昨晚。
天愛奴輕輕頷首，楊帆道：「前日叫你走，你不肯走，今日怎麼突然又想走了？」
天愛奴嘴角輕輕一勾，道：「我說過，女人隨時都會改變主意，哪裡需要什麼理由呢？」
楊帆鬱悶地道：「我的人格有這麼差么？」
楊帆心虛起來，忙道：「你想多了，這坊間百姓各過各的日子，誰會多管他人閑事？」
門外的人這回沒有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他先說了一句話：「小帆，是我，馬橋！」
馬橋道：「不錯，那姓柳的的確沒有什麼能耐。不過，他雖沒
馬橋道：「蘇坊正去了永泰坊，見到了那裡的莫坊正，莫坊正聽蘇坊正說明了去意，便大覺撓頭，說是此事甚不易辦。」
奇怪的是，廚下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楊帆奇怪地走過去，探頭往廚下一瞧，裡邊根本沒人，楊帆再一回頭，不禁嚇了一跳，天愛奴正幽靈似的站在他身後。
天愛奴嘆息道：「你這麼一說，我更擔心了。」
楊帆停了筷子，訝然道：「還有一道大菜？」
她當然不是想要對付楊帆，她微微側著頭，左耳正傾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楊帆相信，當她暴起反刺時，手中的竹筷將勢如閃電，筆直地刺入進門者的咽喉，她不只是殺魚很快，殺人更快。
楊帆瞪著她問道：「飯做好了么？」
楊帆動容道：「蘇坊正那邊有消息了？莫非姓柳的還是不肯答應？」
天愛奴白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有人格么？」
楊帆吁了口氣，道：「這坊中盤查雖然不嚴，可是京中卻不然，各處城門處對於出城的人盤查還是甚為嚴格，你肩上有傷，很容易暴露身份，不如等
天愛奴緩緩站起，狐疑地瞟了楊帆一眼，姍姍走向後門，楊帆拉著馬橋坐下，問道：「你怎麼來了？」
天愛奴微微一笑，道：「不急，我還有一盤大菜沒上。」
楊帆目光微微一閃，問道：「你要走了？」
「我還發現，那些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天愛奴嗖地一下閃到門口，貼著門縫向外看了看，又嗖地一下飄到他的面前，小聲道：「我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楊帆馬上問了一句：「誰？」
天愛奴搖頭道：「不然，你本單身男兒，家中從不起伙，突然開始自己生火做飯，落在有心人眼中，難免會生起疑慮……」
楊帆怔道：「出了什麼事？」
天愛奴瞪著他，道：「出事了！」
「……哦？」
天愛奴道：「好，我雖有傷，飲酒卻是無妨，我去取來。」
楊帆駭然道：「你怎麼跟個鬼似的，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楊帆伸手虛按，說道：「你且坐著，我去取酒。」
楊帆欠身欲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自院中響起。今日街坊諸般詭異，已令天愛奴生起戒心，這時一聽腳步聲起，她的目光立即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