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百舸爭流
第0812章 化為不祥的路上,為自己舉辦次葬禮
那人不過靈台修為,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秦陽百思不得其解。
只不過他太強了,才不會立刻哏屁。
直接將其塞到海眼裡,丟向了海眼魔石。
「說說吧,這個是什麼東西?」
「那這就是超越生死的大仇!我秦有德一直與人為善,見到路邊有遺骸,都會心生憐憫,替人收殮,最後自己卻落得被刨了墳的下場,你說我得有多大怨氣!我都被你氣的死不瞑目了!」
秦陽卻明白了,他需要去那裡,才能保住他不想丟掉的東西。
「不是我說你啊,你自己瞅瞅吧,人都被我打死,墳頭都立好。
上古天庭之中,留下過尊號的古老神祇。
不記得公式了。
說不定秦陽真的是被他氣醒了,這都好多天過去了,也沒見秦陽爬出來,估摸著秦陽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刨了墳吧。
的確算是大佬步入死亡的最直觀標誌。
「起來吧,龜孫兒!」
金色的道紋、符文,隨之緩緩的擴散出來,仿若有什麼強者在裏面蘇醒。
白凜說到這,忽然愣住了,他本來就一副生無可戀的臉,頓時變得更加糾結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已經死了,甚至可以接受再也無法吸納靈氣,無法運轉功法煉化靈氣提升修為。
刨人墳被苦主當場抓住了,他竟然都沒被挫骨揚灰。
他現在最強烈的願望,便是留下曾經的一切,好的壞的,統統都要。
三月之期臨近,秦陽坐在雲端,看著熱鬧非凡的五行山,不禁感嘆。
這就是大佬的死亡過程。
該有的流程,還是要有的。
不然的話,死了之後,整個人都廢了。
看著白凜的氣息恢復,眼皮抖動著睜開,秦陽又驚又喜。
念頭一動,施展這個沒有名字,沒有說明書的新技能。
丑雞丟下昊陽寶鍾,咋咋呼呼的撲了上來,圍著秦陽飛個不停。
這種氣息,又是來自於神祇。
他還記得當年在林風號上,有一個做烤肉巨好吃的大廚,是一個異族,可是現在,他不記得對方具體是什麼種族了。
我秦有德一生都在為喪葬事業做貢獻,讓多少人死後能有一個安眠之地,不至於曝屍荒野,自己死後,卻被人挖了墳。
海眼魔石吞噬的速度變快了,這才沒一會的時間,那一點金光里的力量,便被吞噬了不 少,光輝越來越暗淡。
白凜有些憋屈,他認命了,跑是不可能跑得了的,憑一雙腿,怎麼可能跑得過秦陽可以肆無忌憚的飛行。
秦陽想了想,拿出紙筆,唰唰唰的在上面鬼畫符,寫著丑雞完全看不懂的符號。
走了幾步之後,秦陽又停了下來。
也就是我現在死了,脾氣越來越好了,擱到當年最初來到這裏的時候,我肯定把他的骨灰都給揚了……」
消息一出,各方雲動。
秦陽的確算是脾氣好了。
最合適不過。
秦陽想到海眼裡的新房客,抽空去瞅了一眼。
人生都變得迷茫了。
他還記得血喇嘛,記得血喇嘛最初是一塊玉蟬,可是他不記得這塊玉蟬是怎麼來的了。
秦陽沒理會白凜,手握那一點金光,向外走去。
「不可能!我一直在附近飛,這裏又有你的力量鎮壓,沒人能避開我潛入到這裏。」
一個月之後。
白凜緩緩的睜開眼睛,隨著那個向上抬起的手掌虛影,從他體內抬起,一點金光也隨之出現,被秦陽握在了手中。
他的記憶,開始一點一點的化為虛無。
秦陽的臉色冷了下來。
他還想著,萬一真的是英雄不朽,立刻先回去,叫嫁衣起床。
幾張紙寫滿之後,秦陽一臉難看的丟下了筆,他寫不下去了。
秦陽看著掌心的金色光點,嘿嘿冷笑了一聲。
他受到了指引。
再看地上的屍身,連摸屍都沒反應了。
而且,他聽懂了那種誦鳴之聲。
拖著白凜的一條腿,正準備把他往外拖點,這裡是他當時施展全圖沉默最核心的地方,殘留的力量可能還是有點太強了。
金光耀眼,一個白凜的虛影,從屍身之中飛起,越來越淡,直到徹底的消失不見。
「你這是什麼態度?」秦陽上去就是一個耳刮子,臉色鐵青。
秦陽訥訥半晌,澀聲道。
「你這次是真死了,死的太突然了,人死債消,刨我墳的事,就這麼算了。」
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鎮壓的力量稍稍削減了一點之後,那一點金光之中,陣陣誦鳴之聲傳出。
「秦有德!你大爺的,你活啦!」
從一塊可以循環充電,還能不斷淬鍊變強的人形電池,變成了一塊力量用一點小一點,用完 就報廢的乾電池。
白凜面色一呆,臉上的震驚表情還沒完全升起,便已經徹底僵住了。
消息傳遍天下。
丑雞察言觀色,到嘴邊的嘴炮,也咽了回去,它小心的問了一句。
秦陽,秦有德。
我那天,忽然感覺到,魁山這邊有絕世高手交手,又有絕天地通綻放,最後人卻都死了,全部同歸於盡了。
他徹底冷靜下來之後,才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他憑什麼能感覺到交戰的人全死了。
話說到這的時候,秦陽的表情,驟然僵在了臉上。
幽靈船長、天下第一富豪、大嬴禮部侍郎、新帝登基的幕後主使、南蠻第一魔宗黃泉魔宗崔老魔之徒,當世魔宗第一高手,大燕一字平肩帝……
那你說,我能不來么,我能忍得住么,我忍不住啊。
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九成九都會拼著同歸於盡,也要弄死他。
「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被人威逼利誘,來到了大荒。
「這次要走,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既然來過,留下過痕迹,又如此在意那些痕迹,那就來一次正兒八經的告別吧。
看著還在發獃,生無可戀的白凜。
秦陽果斷施展左手的新神通。
這一點金光,要不是為了嬴帝最後拋棄的力量,拋棄的權柄,那絕對是青天白日見鬼。
轉而繼續研究白凜。
「我怎麼知道!我也不過是一顆棋子!這個東西什麼時候留在我體內的,我根本不知道!」
再這麼下去,他會跟那些不祥一樣,最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留下一個軀殼,被死都無法釋懷,無法忘記,無法捨棄的執念驅使。
要不是心臟已經不再跳動,也不需要呼吸,甚至於,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已經無法繼續修行,吸納靈氣。
有關係的,沒關係的,都開始往五行山趕。
他七竅流血,瞳孔緩緩的擴散,生機全無。
「丑雞,走,我們離開了。」
「我還以為是英雄不朽……」
不斷的開發新技能,他還是希望新技能是反向超度。
而且,他現在變成一塊乾電池了,力量用一點少一點,萬一白凜能復活了,萬一還能用秘法神通了,自己豈不是還要跟他打一架?
最納悶的,還是他現在為什麼還能用技能。
再加上本身拳頭足夠大,能鎮得住場子, 還不是神朝官方,哪怕是不想跟大嬴官方扯上關係的人,也可以隨便來。
原來不是把人復活了?
站起身,秦陽振奮了精神,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能找點事做了。
白凜會跑來這裏作死,還能讓守靈的丑雞都沒察覺到,絕對是這個東西乾的。
其實最納悶的,不是用摸屍技能,摸出自己的摸屍技能,化成了另外一個技能。
秦陽再次伸出手,這一次,又是兩個技能都亮起了。
有時候,效果跟超度差不多,但是偶爾還有一次,竟然還真的把人復活了。
秦陽看著掌中的一點金光,越看越是一頭霧水。
繼續盯著白凜的屍身陷入了沉思。
還有沒有宣告天下的其他身份,黎族少主之類的。
這些年還算是沒白活,硬生生的把人設保持到了死後,那這人設就不止是人設了,那是百分之百的真誠,誰敢反對?
三個月之後,葬禮在五行山舉辦。
秦陽一拍手,驟然伸出一手,一巴掌拍在白凜的腦門上。
抬頭看了一眼魁山主峰,秦陽哪裡還不知道。
「沒活,我墳被人刨了,我被氣的死不瞑目,醒過來了!」
我要給自己辦個葬禮。」
神魂噴發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當最後一個神魂,化作虛影,消失在天際之後,只剩下白凜的屍身了。
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秦陽走出了魁山,一路上,看到有人隕落,就會上去,將對方超度,要麼就是繼續試驗新技能。
施展技能,超度。
眼前仿若幻化出一片死寂的世界,一片死寂的沙灘,灰黑色的海浪,緩緩的拍打著海岸。
他沒法再補充力量,天地靈氣再也無法吸收,只能用庫存的力量。
將那轉瞬即逝的過程,拉長了無數倍,但絕望的感覺,卻也被不斷的放大,直到最後變成歇斯底里的瘋狂。
不多時,一團火焰從遠處飛來,臨近此地的時候,火焰化作一隻火鳥,叼著昊陽寶鍾。
「竟然是英雄不朽!」
我忘了……」
當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秦陽看向了北方。
不知不覺,他也成大佬了。
「你不是我,你不會懂的,我忽然出現在那種環境下,第一次背的屍體,絕對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事。」
爬起來的白凜,兩眼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就這麼獃獃的站 在那裡。
忘了。
什麼情況?
他生機絕斷之後,海眼似乎也有些失控了。
唯獨無法接受,他這一生的記憶,曾經的經歷,一點一點,無聲無息的淡去,消散。
「敞亮!」
眼看金色光球里的力量,不斷的被海眼魔石吞噬,被鎮壓在那裡一動不動,秦陽轉身離開,也懶得再多看了。
但是,試驗的結果很不理想。
秦陽沒解釋,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新墳,嚷嚷著打嘴炮。
得,不用問了,一看這貨就是個鐵憨憨,屬於那種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還覺得前面的坑是鑲金的,非要哭著喊著跳下去。
霎時之間,刺目的光華綻放,白凜身上,一個個扭曲的神魂飛出,他們身上的負面氣息,飛速的消散,化作一個個純白的神魂,升空而去。
現在,他才感覺到,他真的已經走在了死亡的道路上了。
「可能是時間太久遠了吧。」
幻象轉瞬消散。
不行,這狗東西,刨了自己的墳!
「你想幹什麼,隨便吧。」白凜這會兒變聰明了,反正秦陽肯定不是為了弄死他,要真這樣,他早就被挫骨揚灰了。
百無聊賴的挖了個坑,將白凜埋在旁邊,再給他點了一支靈香。
隕落了。
秦陽有點納悶。
「你挖了我的墳!這是生死大仇!」
秦陽縮回了腳步,退回到鎮壓最強的地方。
他現在也懶得跟這種東西玩了。
摸屍技能沒有了反應,倒是左手上的印記,依然還有反應。
他還記得看過的一本遊記里,記載了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可如今,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是那本遊記里看到的。
「……」白凜哭喪著臉,也不狡辯了。
金色的光輝浮現,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內,手掌虛影,緩緩的抬起。
只見白凜的腦袋,飛速的複原,他那看似已經熄滅的生機之火,再次被點燃。
如今拿白凜實驗一下,也只是本著謹慎的原則,多試驗幾次。
什麼是人品,看看來參加葬禮的人就知道了。
秦陽枯坐在那裡,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正好,這樣以後,也沒人能刨我的墳了。
更重要的,他沒命可借了。
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劫後餘生,是怎麼樣的感覺。
冥凰墓地所在的死亡世界。
越是向外走,掌中金光溢出 的力量越強。
這一次,他連人形都無法保持了,直接化出了魚頭蛟尾,人身六臂的本相。
可是那金光,還要去反抗,越是反抗,海眼魔石吞噬的速度越快。
思緒翻飛,秦陽盯著腳下的白凜,想了好久,才伸出右手。
坐在墳前,秦陽靜靜的發獃,完全不知道要幹什麼。
又死了。
秦陽臉上的欣喜,慢慢的化為失望。
秦陽可以感覺到,這一點金光,要去的地方,就是魁山主峰,魁山正中心的地方。
可是這裡是殘留力量最強的地方,那一點看起來似乎挺強,內含玄妙無窮的金光,真的跟一隻小飛蟲一樣無力了。
秦陽到底做了什麼。
「幹嘛?」
他甚至都覺得,他沒死,超度自己也是假的。
哪想到,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已經死了。」
至於為什麼是五行山獲得了承辦權,純粹是五行山人多勢眾,地盤又大,又有豐富的承辦各種大型聚會的經驗。
他不應該有這種力量,更不應該這麼確定的。
他庫存的所有命,都沒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條命。
想說你可真夠不要臉的,可細想一下,竟然還覺得秦陽說的挺有道理的。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又把白凜的屍體拖了回去,重新拉到自己的墳邊。
那裡才是他的歸宿。
繼續去思考,繼續去挖掘,秦陽發現越來越多的東西,他忘記了。
「我還記得,我最初是在青林城背屍體,可是,我現在不記得我第一次背屍體是什麼情況了。
「怎麼了?」
好半晌之後,秦陽睜開眼睛,心裏尤為複雜。
甚至於,他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他能在核心的地方活過來。
這仇結大了。
畢竟,不能摸屍了,就證明這貨還沒死。
拉遠點看看白凜還能不能復活。
畢竟,左手那個一脈相承的圖標,很有可能是跟超度相反的力量。
一個從和平安穩的世界,穿越到這種地方的人,不可能會忘掉這種事的。
那剛才為什麼能復活了?
「太一。」
……
掌中的一點金光,左突右竄,如同一隻被困住的飛蟲,正在尋找突圍之路。
「說說吧,你準備怎麼化解我們之間的恩怨,刨墳之仇,不共戴天。」
這是,秦陽手裡握著的那點金光,在潛移默化的逼著他,改變他的心志,讓他不顧一切的來這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