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頭角初嶄
第0384章 宮中驚變
武則天輕輕地「嗯」了，臉色陰晴不定。
武則天搖搖頭，目光緩慢地看看殿頂的藻井，又看看四下的陳設，沉聲說道：「婉兒，團兒，你們說，朕這兩個月不舒服，是不是這屋子裡有些什麼不好的東西？」
武則天笑著搖頭，剛想坐起來，忽然又躺回去，蹙眉道：「朕有些頭暈，耳朵有些嗡嗡聲，這腿也發軟……」
這廂正吩咐著，韋團兒就閃進了正殿。
只因酷吏江充的一句話，漢武帝逼死老婆，殺死兒子、女兒、侄子，孫子，孫女，直殺的皇室繼承人空缺，後宮無主，朝綱失控，給大漢政權帶來了重大的政治危機。
武則天剛想搖頭，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道：「不要張揚啦，就叫沈太醫來給朕瞧瞧就行了。」
太子劉據大驚，情知父皇晚年剛愎自用，根本辯駁不得，憤而帶領太子宮衛士欲殺江充，武帝聞訊勃然大怒，立即發兵緝拿太子，最後太子走投無路兵敗被殺，皇後上吊自縊，三個皇孫也因此喪命，受此案牽連，殺死和發配的人數逾十萬。
但上官婉兒可不明所以，皇帝不舒服了自然就得趕緊請太醫看看。上官婉兒剛剛走出正殿，正召來內侍囑咐，叫他馬上去喚沈太醫，又怕小內侍不懂事，去了太過張揚，還得叮囑他盡量不要引起太多的醫官注意。
武則天搖搖頭：「朕有感應，有一種感應啊！陰森森的……叫人不舒服！」
上官婉兒呆了一呆，訝然道：「大
「喏！」
先是宰相公孫賀父子被他幹掉了，然後是武帝的內侄衛元也成了用巫術詛咒皇帝的同黨而喪命，緊接著武帝的女兒陽石公主、諸邑公主也因此被殺，江充殺得興高采烈，最後竟查到了皇后和太子的身上。
高瑩扶劍立於殿下，只聽武則天森然道：「高都尉，你帶內衛人馬，隨團兒往太子宮一行，凡事聽從團兒吩咐便是！」
「不幹凈的……」
想到這裏，上官婉兒不禁心驚肉跳，女皇心硬如鐵，殺心之重絲毫不遜於漢武帝。而且她和漢武帝一樣，最是相信這些神道巫術一類的東西，如果女皇所疑者就是厭咒，而偏偏找出了證據的話，那會掀起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
可是也奇怪，靜公公到了太子宮一問，宮裡的人卻都矢口否認，不肯承認需要多用蠟燭呢。靜公公也是多了份心思，偶然路過太子妃的寢宮，見那窗子開著，就往裡邊瞧了一眼，你瞧怎麼著，那桌子上啊，放著一疊黃紙，旁邊還有一盒硃砂，黃紙上畫了許多符錄。」
這時上官婉兒走進來，一見團兒正扶著武則天在宮中散步，便打個招呼道：「團兒妹妹來了。」
上官婉兒先是有些奇怪，聯想到武則天剛才對韋團兒的吩咐，上官婉兒機靈一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兩個恐怖的字眼：「厭咒！」
武則天陰沉著臉色道：「是啊，朕…
武則天輕輕點點頭，韋團兒躬身退下，轉身走出武成殿時，眸底攸然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
韋團兒扭頭一看是她，連忙頷首為禮，喚道：「婉兒姐姐！」
韋團兒笑道：「嗨！瞅見就瞅見了，靜公公也就是回來跟奴婢說說，當個笑話兒聽，還能當著太子妃的面提不成？做奴婢的總要有個奴婢的規矩呀。」
上官婉兒勸道：「大家還是再坐一會兒吧，等沈太醫到了，給大家診視一番再說吧。」
厭咒，自古以來就是廣泛流傳於民間的，被認為是最有效的一種詛咒手段。類似以厭咒巫術害人的傳說流傳甚廣，甚至在宮廷中，這樣的事情也是屢屢發生。而在宮廷中，最有名的厭咒故事，卻是發生在漢武帝身上。
武則天倚在靠枕上，正由小宮娥輕輕揉捏著她的肩膀，忽見韋團兒出現，便懶洋洋地道：「團兒來啦，來，給朕捏捏肩膀，還是你的力道不輕不重的最合朕的心意！」
武則天倚在靠枕上，忽然晃了下身子，悠悠醒來。
上官婉兒知道武則天不願服軟，不願讓人覺得自己老了，沈太醫好歹是她的枕邊人，對她的身體情況本來就十分清楚，倒是不用避諱，連忙答應下來，扶著武則天坐穩，叫宮娥小心侍候著，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上官婉兒忙道：「大家是操勞國事的緣故，所以才覺得疲乏。其實大家身體康健，身體好著呢。」
武則天一開始渾沒在意，朦朧著雙眼，半睜半闔的養神，隨意地聽她說話，聽到黃紙、硃砂、修道一類的詞兒時，好象想到了什麼，雙目突然一張，那雙有些混濁的老眼中陡然閃過一絲精芒。
上官婉兒心道：「想是陛下年歲大了，所以常有體寒的感覺。」便道：「既然如此，不如婉兒陪大家出去，咱們到飛香殿晒晒太陽吧。」
上官婉兒聽出她話裡有話，不覺有些奇怪，武則天目光閃動著，低頭略一沉吟，對上官婉兒道：「婉兒，你去傳朕口諭，叫高瑩帶些內衛來見朕！」
奴婢有些納悶兒，今兒分發各宮各殿的用度，就特意囑咐靜公公，問問太子宮裡何以增加了蠟燭的用度，琢磨著如果太子那兒需要，以後奴婢及各處都省著點兒用，怎麼著也不能委屈了太子不是。
武則天臉色陰沉地道：「有些陰穢之氣，恐怕曬太陽是曬不去的。」
漢武帝，自秦始皇之後，例代帝王中英明神武的皇帝如果排一個座次，把漢武帝排在首位，大概是沒有幾個人提出異議的，可是就是這樣一位皇帝，晚年時卻差一點誅了自己的三族。
武則天冷冷一笑，道：「你去給我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好好的翻一翻，如果有什麼地方土壤有些鬆動的，也都掘開來瞧瞧，朕擔心……」
韋團兒故作惶恐地道：「大家，那……奴婢就去了……」
上官婉兒一看，武則天的氣色的確不太好，容顏有些蒼白
團兒一邊給武則天松著肩膀，一邊道：「奴婢剛剛分了這個月的用度回來，說起來也奇怪，太子宮裡這兩個月並沒增加人手，可是蠟燭的用度比起以前來可是增加了不止三成呢。
武則天沉吟半晌，輕輕問道：「你們發現這些東西，沒叫太子妃知道吧？」
不一會兒，高瑩、蘭益清等一班女侍衛全副武裝，趕到武成殿，韋團兒也帶了靜官等一大批隸屬於她的心腹太監和宮女，皆到殿前聽命。
上官婉兒向她微笑著點點頭，便走向武則天，問道：「大家好些了嗎，怎麼起來走動了？」
武則天慢慢坐了起來，盯了韋團兒一眼，沉聲道：「你們沒有看錯？」
韋團兒笑吟吟地走過來，叫那宮娥退過一邊，接手替武則天輕輕按摩著，武則天有些愜意地仰起頭，微微閉上了眼。
韋團兒笑嘻嘻地道：「大家，你說太子妃這是要幹什麼呀，太子妃早晚要母儀天下的，怎麼還想學道，修個神仙不成？」
高瑩有些詫異地看了韋團兒一眼，恭聲道：「臣遵旨！」
武則天醒后不適這種狀況近來頻頻發生，其實這種不舒服的狀態只是「腦貧血」而已。直到現代，很多老人還不太注意這一點，夏季老人本就渴睡，有些老人吃過午飯後，在沙發上、椅子上坐著就打起了盹，結果因為飯後較多血液流經胃腸，大腦缺血嚴重，醒來就會感覺特別不舒適。
韋團兒忙應道：
上官婉兒有些訝然，可是看武則天的神色很不好，卻也不敢動問，連忙答應一聲，又退出殿去。
韋團兒道：「怎麼大家有些不舒服么？」
漢武帝時，忽有一日武帝夢見有人用厭咒想害自己，就派極寵信的酷吏江充查證此事，這江充全靠製造大案要案博得皇帝的寵信，立即大刀闊斧地幹起來。
侍候在一旁的上官婉兒連忙上前扶住她，武則天嘆笑道：「不成啦，不成啦，朕又睡著了吧？唉，前兩年還覺得精神頭兒十足，這才多少光景，朕時不時的就會打盹兒。」
韋團兒道：「奴婢不曾去過，自然不曾見過的，不過靜公公回來就是這麼說的，靜公公平時就是幫奴婢掌著內庫的，這些東西還能不認識。哎喲，要說不認識，也就是那黃紙上的鬼畫符，他是根本不認識，奴婢也不認得那東西呢。」
她那雙略顯渾濁，但是依舊威嚴不減的眸子冷冷地望向窗外，緩緩說道：「朕擔心，太子宮裡……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奴婢是大家使喚慣了的人，自然就合了大家的心意，可不是奴婢的手法高明呢。」
武則天叫韋團兒扶著她回坐榻處安穩地坐定了，又吩咐道：「團兒，你帶些得力的宮娥太監，一會兒隨內衛的人同去太子宮。」
「嗯？」
武則天慢慢站了起來，在房中輕輕踱起了步子，韋團兒忙繞過來，攙著她的手臂，武則天心中反覆琢磨著：「黃紙，硃砂，太子妃真要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