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人間道
第三十三章 怪老頭
老頭兒突然伸出五根手指，眉開眼笑地道：「我老人家也不訛你，隨便給五十塊錢就成，嘿嘿！」
我怔怔地看著老頭兒身上的衣衫，伸手揚在半空，愣是沒辦法說出一句話來，最後只得深深嘆了一聲。
我總覺得這個老頭兒奇怪，忙問道：「不知您怎麼稱呼？」
恍然間，老頭兒一轉身來到我身旁，竟一把將師父那件灰色長衫給拽了出來，還未等我阻止，他快步跑開，並迅速將其換下，待我跑到跟前時，老頭兒已經在系腰帶了。
「是么？」老頭兒扭頭看了看我，疑惑地問道：「我說了么？我何時說了？臭小子你別欺負我老人家打不過你！我隨時能讓你小子就地翻幾個跟頭！」
老頭兒滿意地接著道：「那會兒我是不是本可以輕而易舉得到玉佛珠，最後卻沒有拿？」
「呃啊？」我獃獃地張了張嘴巴，不是他救了我？我不信，看他身著打扮，很像一個雲遊四方的得道高人，我再次確認道：「老前輩難道不是道門中人？」
心裏一陣五味雜陳，我猛然轉身，飛快地衝進土地廟……
我當即沒有反駁，點頭道：「是啊。」
老頭兒一下還來勁了，當即糾正道：「嘿！你小子是不是剛剛得到一顆價值連城的玉佛珠？」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腦海中清晰地回徹著老頭兒的話語，他的話彷彿就禁錮在我的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直到老頭兒漸漸消失在視線里，腦海中回徹的話語才慢慢消失。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總不能叫你老頭兒吧？」
土地廟？
而那老頭兒似乎知道我在看他，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道：「小娃娃，送你四個字，法財侶地，以後你就會慢慢明
我心底終於壓制不住那團火焰，一股腦地全端出來：「臭老頭子！你打劫啊？！先是給衣服，我已經忍痛給你了，現在又要這麼多錢，你……」
我腦殼一熱，頓時明白了老頭兒的話意，忙笑道：「天下寶物有德者居之，況且我得到它也是機緣造化，若是留在此地，難免又被其他東西拿去修鍊，對了，那千年魈魅也不知怎麼樣了，玉佛珠明明……」
說著，我彎身撿起布邪寶劍，並取出天罡伏魔圖將其包裹起來背在身上，但突然，老頭兒橫身擋在我身前，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搓捏著鬍鬚，我不耐地問道：「老人家，我們已經兩清了，您怎麼還不走啊？」
說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滿臉淚水，唉，我太想念師父了，難免觸景傷懷。
老頭兒翻眼又瞄了瞄我的法袋，我心頭一驚，忙後退兩步，只見他嘿嘿笑道：「古人云：不義之財，見者有份，難道你沒聽過？」
正說著，老頭兒一個不小心，整個人禿嚕著下來，衣襟正好被一截干樹枝掛住，應聲撕裂，我忍不住一笑，趕忙上前將老頭兒攙扶著站在地面，哪知老頭兒剛站穩便一把將我推開，並吹鬍子瞪眼道：「哼！臭小子，早幹嘛去了，沒看到我老人家都這麼大歲數了么？！也不知道扶一下！」
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土地廟，再次回頭時，只見四周已經空蕩蕩的，哪裡有老頭兒的身影，馬上，我放眼望去，只見遠處的山腳下，老頭兒正晃晃悠悠地遠行，我震驚地睜大雙眼，恍然明白過來，原來，原來他真是位高人啊！
「呃……」我愕然抓了抓後腦勺
哪知老頭兒似乎還有點不滿意地道：「這麼合身的衣服，豈不就是給我做的么，哼，還留在身上，要不你穿？給你你穿嗎？」
「嗤~~~」
說著，老頭兒當即挽起衣袖就要衝上來作教訓的架勢，我整個人發懵地向後退了退，連連揮手求饒道：「好好好，老人家，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行了吧？是我沒想到去扶您下來，求您老原諒我這次！」
老頭兒一聽又不樂意了，立時吹鬍子瞪眼道：「臭小子你非常之不厚道啊！」
「不行！」我幾乎連想的餘地都沒有，直接回絕掉，只因法袋內那件新衣服是……是師父的，師父很少添新衣，這還是我花自己的零花錢偷偷幫師父做的呢，只可惜還未來得及親手交給師父，他就……咦？這老頭兒怎麼知道我法袋裡有件新衣服啊？
將五十塊錢交給老頭兒，老頭兒立刻又恢復了眉開眼笑，理所應當地收進衣兜內，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和顏悅色地笑道：「小娃娃，孺子可教也，呵呵！」
「哎喲喲~~~~我老人家好苦啊，連小娃娃都欺負我老人家啊，大家都看看喲~~~~」未等我說完，老頭兒立刻雙手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是長一聲短一聲的哭喊起來，我再次張大嘴巴，我承認，真是被他打敗了……。
老頭子微微眯了眯眼，捋了捋鬍鬚，才慢悠悠地道：「嗯，我老人家稱呼呢？唉，我倒是一時給忘記了，小娃娃，你隨便叫吧。」
「啊？」我腦殼頓時一懵，滿臉憋屈地解釋
「啊？！」我差點原地蹦了起來，這……這哪跟哪啊？怎麼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啊？但念及他是老人家，又一口一個自稱自己是老人家，我也不好反駁人家，尊老愛幼的禮儀我還是有的，我強忍著內心的憋屈問道：「那那，那老人家準備讓我怎麼個賠償法？」
老頭兒搖頭笑道：「沒想到你這個小娃娃還懂點人情道理，那我們來梳理一下，剛才你是不是昏迷了？」
我瞪了瞪眼珠子，詫異地道：「不義之財？什麼不義之財？我哪有什麼不義之財，對了，古人說的是不義之財切莫貪，哪是什麼見者有份啊，呵呵！」
說完，我連連抱拳揖禮，這才讓老頭兒緩緩停下腳步，但馬上老頭兒又說了：「小娃娃，你看就因為你做了錯事，我的衣服都破了，你看怎麼賠償我吧？」
老頭兒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但馬上露出原形，嘿嘿笑道：「就在你剛才昏迷的時候，我偷看了你的破袋子，沒想到還有點存貨，不錯不錯。」
我立刻問道：「老人家，你怎麼知道我法袋內有件新衣服啊？」
「哈哈哈！小娃娃，你得到一件這麼好的寶貝，在那現什麼眼，還不收起來！」
我再次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忙欣喜莫名地抱拳笑道：「多謝老前輩搭救，晚輩茅山弟子……」
冷不丁的一道蒼老笑聲，將我的思緒瞬間打破，我猛地扭頭看向半空中，只見一顆枯老的歪脖子樹上，一個身著灰布衣衫的老頭兒正仰躺在上面，他的身材正如那枯老的樹榦一樣，瘦弱蕭條之極，不過他的面容紅潤，只是鬍鬚和頭髮都是灰白色，倒是有點仙風道骨
老頭兒似乎看到我作勢欲攙扶，頓時有些不悅地揮舞著枯手掌道：「我還年輕的很，用不著你這個小娃娃來扶，還別說，在這樹上睡覺就是舒服，以天為蓋地為席，哈哈哈！其樂妙哉，其樂妙哉啊！」
老頭兒繼續道：「那現在我既然讓給了你，你是不是該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嘿嘿！」
我忙上前作勢攙扶，並急道：「老人家，您小心點，怎麼上這麼高啊？」
我再次無話可說，這老頭兒有一陣兒沒一陣兒的怪異，有點瘋瘋癲癲，還有點仙風道骨，更有一股子小孩子的童趣，真是讓人看不透，對了，那土地廟內的千年魈魅呢？我得問問老頭兒……
老頭子一聽當即眉開眼笑地點頭道：「老頭兒好老頭兒好啊，我老人家是有資格做個老頭兒了，嗯，妙哉妙哉。」
我頓時無言以對，居然還有人偷看別人的東西還敢說的輕描淡寫，但念及他是老人家，我不和他一般計較，可是師父的東西我決不能送給別人，就算把我的衣服送給他都可以，但師父的，絕不可以！
我連連擺手道：「好了好了，給你就給你吧，你現在滿意了吧？唉！」
我鄭重其事地點頭道：「老人家，我法袋內的確有一件新衣服，可那是我師父的，他……他已經仙逝了，我不能將他的東西隨便送人，真的不能啊……」
但看這老頭兒的架勢，若是不給他錢，恐怕他會滿天下的吆喝我欠他錢了，唉，給就給吧！
老頭兒捋了捋灰白色的鬍鬚，想了一會兒，突然眼珠子一轉，直指著我腰間的法袋笑道：「那就把你袋子里的那件新衣服賠給我吧，嘿嘿！」
我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土地廟，廟門是開著的，但……但我
我頭皮一陣發麻，但是我強忍下來，低聲問道：「您，想要多少？」
我聞言也被氣樂了，哭笑不得地問道：「我怎麼不厚道了？」
老頭兒狡黠地一笑，伸出兩根手指放在我眼前微微搓了搓，道：「我老人家最好說話了，隨便給點零花錢就成，呵呵！」
我臉色一緊，這……我老實地點頭道：「是啊。」
還有，四周的陰邪氣息竟然詭異的消失了，刺眼的陽光照射在臉上，火辣辣的疼，我忙伸出手想去遮擋，當手指一動，竟發現手心裏攥著一個圓圓的東西，是珠子，白色的圓珠，我猛地吞了吞口水，暗自驚恐道：「恁娘的！這是玉佛珠啊！」
「等等！」未等我把恭敬之詞念完，老頭兒突然伸手阻止一聲，然後疑惑地問道：「什麼搭救？我老人家正在此地休息打盹，何時救你了？」
「喲！那不是露出個衣角么？」老頭兒突然嬉皮笑臉地指著我的法袋笑道：「人都死了還留個屁啊，賠償給我咱們算是兩清了，嘿嘿！」
「道門？什麼道門？」老頭兒突然單手顫顫巍巍地扶住一根枯樹枝坐直身子，然後苦笑一聲道：「我老人家連自己的家門都沒有，何來的道門啊？你這小娃娃，自己修道就是了，還強拉著我老人家摻和什麼道門，哈哈哈……」
看來剛才的笑聲正是出自他之口了。
「哎喲喲~~~」
我身上的錢不多，還是包頭偷偷塞給我的，總共歸整也就只有大幾十塊錢，全部給了這老頭兒，我就只剩下十幾塊錢，前面路途漫漫，恐怕難以捱到川北地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