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西三虎
第09章 不解風情
轉念一想，葉小天自己都覺得好笑，這怎麼可能，也太自戀了，人家可是展家的大小姐，在貴州地面上公主一般尊貴的存在。
葉小天站在竹筏前面，一襲白衣，飄飄若仙。風拂起他的衣帶，碧浪被竹筏盪開，白色的浪花就在筏尖上翻騰，從湖這邊看去，就像葉小天正踏在浪尖兒上。
兩人說了一番鬼話，葉小天便站到了展凝兒身邊，安南天站在一邊解下外袍擰水，豎起耳朵想聽他們說話，卻不想展凝兒很溫柔很體貼很關照地對他道：「表哥，天氣有些寒冷，你快回去換套衣裳吧，免得著涼。」
葉小天打算只要解決了薛家之事，娶得嬌妻回去，便直奔京城，與父母共享天倫之樂，無緣無故跑去水西做什麼？是以略一沉吟，道：「這個嘛，我看看吧，現在還不好說。」
安南天居然會水，水性還很好，他踩著水游到岸邊，狼狽地爬上來，對展凝兒怒道：「你又欺負我，為什麼踢我？」
安南天看在眼裡，不由得也是暗贊一聲：「還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麼一打扮，倒真是風度翩翩佳公子呢。」
黎中隱今天是第三次來客棧問葉小天的消息了，那店掌柜的也是再不曾見過葉小天，剛剛答覆了黎訓導，正要送他出門。
安南天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安南天慘叫一聲跌進了湖裡。那釣竿平靜地躺在湖岸上並沒有被魚拖走，因為那魚已經脫鉤。
「什麼？」
「
安南天偷偷乜了她一眼，繼續嘆氣：「可惜啊，尊者是不能婚配的。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打聽到，由於葉小天的堅持，八大長老退讓了一步，允許他成親娶妻，但是呢，只能有二十年塵緣。可惜啦，只有二十年……」
葉小天見她神色怪異，笑道：「幹嘛這副表情？我說錯話了嗎？我要是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你可一定要跟我說，千萬別憋在心裏，反正我也不會改，別再把你憋出什麼毛病來。哈哈……」
安南天叫起了撞天屈：「我哪有在心裏笑你？」
要說這大明朝，當皇帝的憋屈，公主更是威風不起來，真要說到逍遙自在，展凝兒這位土司家的小公主倒比真正的皇家公主更威風幾分。他是什麼身份，哪裡高攀得上，再說人家這位小公主喜歡的是那種出口成章的讀書人，他出口成臟還差不多。
「啊！」
展凝兒輕輕「嗯」了一聲，道：「那……你會不會去水西？」
安南天輕輕吁了口氣，嘆道：「世事難預料啊。誰能想到，一群人搶來搶去，有蠱神教的第一長老、第二長老，還有世俗的土司老爺，大名鼎鼎的楊天王，最後卻便宜了這個小子。」
安南天正自怨自艾的時候，那竹筏已經箭一般駛到湖邊，又穩穩地停在那裡，尊者就在筏上，那划筏子的人激動得渾身是勁，這一遭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安南天從容自若地擰了把水，微笑道：「
展凝兒冷笑，腳跟輕輕抬起，腳尖點地，躍躍欲試：「你敢說沒有？」
安南天惋惜地道：「可惜，脫鉤了。」
展凝兒這才知道自己當日會錯了意，上次在神殿花園她傾訴情意，對葉小天提出邀請，卻被「肚裏有蟲」的毛問智給打斷了，她還以為葉小天答應了呢，此時一聽，柳眉一挑，便有些惱了。
葉小天壓根沒想過會去水西，更沒想過再跟展大小姐會有交集，所以也沒有深思她的話。向展凝兒道別之後，葉小天便與華雲飛、毛問智、遙遙還有那位面癱臉的冬天先生一起趕赴銅仁，至於格德瓦是否另派有人暗中追隨，葉小天一路上仔細觀察了一下，好像還真沒有。
葉小天當初匆匆追趕擄走遙遙的兩個賊人，離開客棧很倉促，連行李都沒有拿，店錢自然也沒有結，此番回來自然還是去了那家客棧。
他剛走到門口，便被葉小天攔住，向他長揖施禮，黎中隱先是一呆，繼而大喜，一把抓住葉小天道：「原來是你，你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叫本官好找。」
竹筏一停穩，葉小天就跳上了岸，方才他就看見安南天落水了，估計是又跟表妹拌嘴了，他不好讓安南天知道自己見到了他狼狽一幕，於是故作驚訝地道：「啊！南天兄，臉這是怎麼了？」
「你……」
展凝兒脫口而出，可只說了
葉小天邁進客棧大門，正要招呼客棧掌柜，就見府學訓導黎中隱黎老爺子臭著一張臉從裡邊出來，那店掌柜的滿面賠笑地跟在後面。
展凝兒大怒，腿抬起來，卻沒有踢，只是輕輕放下，低著頭對葉小天道：「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練一首歌。如果你來，我唱給你聽。如果你不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唱歌了……」
安南天再一次從水裡爬出來，惱火萬丈地道：「你夠了啊！展凝兒，你再敢踢我一腳試試，我可要會翻臉的，我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一旦翻臉，我自己看了都害怕。」
葉小天「恍然」道：「原來如此，那魚想必不小，可否容我一觀？」
展凝兒飛快地看了葉小天一眼，又垂下頭去，低聲道：「你準備……去哪？」
展凝兒又是一記鞭腿，杏眼噴火地瞪著砸進水裡的安南天，一字一頓地道：「我樂意！」
湖對面，安南天負手站在岸上，悠然看著對面的神殿。因為水霧的關係，從這兒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到對面的人影，如在仙境，如在夢裡。
安南天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向展凝兒定睛一看，卻見她正瞪大眼睛看著湖面，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那神情說不出是驚喜、是羞怯，還是激動。安南天下意識地
安南天聽了覺得很痛心，小時候哪怕只有一串糖葫蘆，他都可著表妹先吃，表妹卻不肯把她的男人讓他先嘗，儘管他本來就沒想過要吃窩邊草，可表妹意思意思、推讓推讓也是好的嘛。
葉小天好奇地想再追問一句，展凝兒卻已轉身快步離去。葉小天納罕地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撓了撓頭，失笑道：「她怎麼樣子怪怪的，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黎中隱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這一次無論如何也得選個秀才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也多方運作鋪好了路子，卻不想此人又牽涉進人命案子，就此下落不明，是以心情十分不好。
「哦！」安南天乖乖往回走，一轉身就咬牙切齒，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展凝兒冷哼一聲，拾起釣竿，坐回馬扎繼續釣魚，安南天擰了一把衣服上的水，瞄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嘴欠了：「要去道別你就去，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你在這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有用嗎？看看你那餌，都被魚啃光了，你能釣著什麼魚？」
展凝兒沒說話，已經做好第三次落水準備的安南天頓時洋洋得意起來：「啊！看來表妹心裏其實還是有點怕我的，我這一撂重話，她就不敢發作了。」
展凝兒還是咬著唇不說話，心中痴痴地想：「只要過得快活，二十年夫妻，也好過味同嚼蠟的過一輩子吧……」
展
葉小天心道：「我自然是回銅仁，出得世間，還得是朝廷認可的功名地位，秀才公放到哪兒都是秀才公，那才是光宗耀祖的事。這尊者卻只好躲在深山老林里擺威風，接著我當然是趕緊娶妻生子，哎！希望水舞的娘不會對我生出什麼誤會……」
葉小天與這位黎訓導只見過一面，可是這位黎訓導是他求取功名的關鍵人物，自然牢記在心，一見是他，葉小天趕緊迎上前去，長揖一禮道：「後學晚輩葉小天，見過黎訓導！」
展凝兒坐在他旁邊，正拿著釣竿在釣魚，魚漂一直在劇烈地抖動，她的眼神兒直勾勾地看著水面，卻彷彿完全沒有看到魚漂的異動。
安南天注意到表妹很不自然地掠了掠鬢邊的髮絲，又悄悄地拉了拉衣襟，胸膛挺高了些，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唉，女生外向，古人誠不我欺呀！」
展凝兒突然像一隻獵豹似的跳起來，凌空一記鞭腿。
安南天心裏想著，下意識地就說了出來，素知他癖好的展凝兒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你敢打他主意，我就閹了你！」
「哇！」
展凝兒冷冷地道：「誰叫你在心裏笑我。」
葉小天想著，便斟酌地道：「我打算先去銅仁，有些未盡之事需要了斷。之後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南天繼續搖頭，繼續嘆氣：「好歹相識一場，人家就要走啦，唔……，還是打著遊歷天下的幌子去找媳婦兒，你就不去跟他道個別？」
「你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