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旱地揚波
第43章 追著打臉
美麗的小島，彷彿一片楓葉的形狀，周圍是碧波萬頃。
達娃扶著拐杖站定，笑眯眯地道：「怎麼，老身要過大壽，你這丫頭都不肯來啊，生老奶奶的氣？」
「絕食？」
達娃把手搭在夏瑩瑩的削肩上，柔聲道：「瑩瑩啊，你是我的後代，是我的骨肉啊，我不疼你誰疼你？你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和我都是一樣的想法，老奶奶寧可你現在恨我，也不想你將來後悔！」
「小妹，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你年幼無知，被他甜言蜜語一番哄騙……」
花晴風不覺放慢了腳步，微笑著走上前道：「夫人，在賞花啊。」
「夫人，這話怎麼說的……」
兩夫妻近來一直在冷戰。花晴風屢次三番主動搭訕尋求和解，但蘇雅卻使起了小性兒，兩人之間的關係雖比前兩天緩和了些，卻還沒有恢復到以前的那種親密。
蘇雅冷著臉兒從花晴風面前走過，花晴風暗自懊惱：「我在衙中受那葉小天的腌臢氣，回了后宅也是夫綱不振，真是豈有此理！咦？」花晴風無意間一抬頭，終於明白了夫人方才究竟在看什麼。
夏瑩瑩負氣不語，達娃道：「丫頭，老奶奶最疼你了，你說，老奶奶會害你么？那個蠱神教，老奶奶聽說過，很是有些稀奇古怪的規矩，二十年塵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小妹，後天是老祖宗大壽，老祖宗最疼你了，你不參加怎麼成，你看……」
洞中有五顏六色的鐘乳石，有的潔白如玉，有的金碧輝煌，千姿百態，宛如一座珠玉滿堂的地下宮殿。此刻，就在這靜澈不知其深的窟中湖水、鐘乳石旁，幾個男人正
徐伯夷一看，心中暗道：「連方便都不讓我下台，這是想把我活活餓死在台上嗎！」
誰知花晴風卻是每逢大事必縮頭，根本就沒想過如何替他解圍，本著死道友莫死貧道的江湖規則，花晴風撂下一句場面話，便溜之大吉。
蘇雅一見是花晴風，神色立即冷淡下來，淡淡地道：「老爺回來了。」
徐伯夷跟著花晴風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同仇敵愾地罵著葉小天，還沒走到縣衙門口，他就被迎面趕來的羅大亨給攔住了。羅大胖子搓著一雙胖手，興高采烈地向他表功：「是啊！祭台已經搭好了，徐大人你快去絕食吧，鄉親們都已迫不及待了！」
「不成！此人詭計多端，行事不循常法，如果我不及早對付他，總有一天他會變成第二個孟縣丞，把我變成他手中的一個傀儡。他一個小小典史，我花晴風兩榜進士、七品正印，還對付不了他這樣一個未入流的小官？」
徐伯夷臉色極其難看地轉向花晴風：「縣尊大人……」
夏瑩瑩道：「老祖宗！」
夏瑩瑩道：「老祖宗，我不在乎！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我……」
「南來北往販東西，最好還是羅李高！」
達娃加重語氣道：「那就等他解除了這個規矩再說！」
達娃重重地一頓拐杖，道：「你不在乎，我在乎！」
達娃笑起來，在瑩瑩的額頭輕輕點了一指，嗔道：「你這丫頭啊，刀子嘴，豆腐心，這樣子可不行啊，以後你嫁了人，這麼個性子，還不得被男人給欺負得死死的？」
徐伯夷迷迷糊糊地就被
夏瑩瑩道：「我自己做事自己負責！我不後悔！再說，小天哥說過，他一定會想辦法破除這個規矩！」
夏瑩瑩氣道：「老祖宗！」
徐伯夷恨恨地瞪了花晴風的背影一眼，往那高台處一看，就見縣衙對面倚牆搭起一座高台，全是以粗大木料搭成，檯子四周還有擋板，擋板上寫著許多大字：
……
徐伯夷一聽，臉當時就黑了。
夏瑩瑩委屈地道：「老祖宗，瑩瑩哪敢生您老人家的氣，我說歸說，等您老人家大壽的時候，我肯定會去的嘛。」
「全程呵護、放心託付！」
夏瑩瑩嘟起了嘴巴，扭身道：「人家這一輩子都不嫁人了，誰還能欺負我呀？」
高李兩寨的人並不知道高台祈雨是葉小天的主意，但是儘管他們誤以為這是徐伯夷的承諾，卻也知道徐伯夷不會關心小民的死活，他提出這個主意只是為了能儘快釋放。
夏瑩瑩繼續用兩根手指塞著耳朵，扭著小身子：「不看不看，王八下蛋！」
夏瑩瑩用兩根手指塞著耳朵，嬌軀輕輕扭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老爺，妾身要去沐浴了，請讓讓！」
徐伯夷望著花晴風匆匆離去的背影欲哭無淚。萬般無奈之下，徐伯夷被羅大亨、李伯皓、高涯等人簇擁著來到了縣衙門前。花晴風正在衙前瞻仰那座祭台，一見徐伯夷到了，趕緊佯裝沒看見他，舉
達娃老奶奶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氣。夏瑩瑩站在那兒，臉蛋兒漲成了一塊大紅布……
……
「誠信、快捷、安全，真誠期待與您的合作！」
徐伯夷是希望他為自己說句話，只要花晴風說一句：「徐縣丞公務繁忙，不宜絕食祈雨，不如本縣延請幾位大德高僧、有道方士前來作法。」他就好順勢下台了。
「縣尊大人……」
花晴風賠笑道：「是啊，今日前衙不忙，枯坐無聊，就回來了。哦，對了！我已把循天調回快班做捕頭了，他跟你說過這件事么？」
李伯皓一看這小子說話太不著調兒，趕緊把他拉開，上前說道：「徐縣丞，祈雨台已經搭好，葫縣大旱，百姓們久盼甘霖，如今聽說徐縣丞您要高台祭天，絕食祈雨，都深為感動啊，他們如今都到縣衙門前為你助威去了。」
蘇雅淡淡地道：「衙門裡的事是老爺的公事，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只要打理好后宅就可以了，老爺何必與妾身說呢。循天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妾身可不敢要老爺徇私枉法。」
洞口忽然響起一聲輕咳，咳聲很威嚴，在石窟中微微盪起幾圈回聲，夏家幾兄弟一回頭，見一個侍女扶著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正站在洞口，忙紛紛迎上前去，恭謹地道：「老祖宗，您怎麼來了。」
「承攬一切整車零擔業務，羅李高車馬行，您最信賴的朋友！」
達娃轉身向洞口走去，緩緩說道：「別使小性兒，回去收拾一下，準備給老奶奶過大壽，要挑份老奶奶喜歡的壽禮明白么？」
夏瑩瑩頓足道：「老祖宗，想當初你為了曾祖父，從雪山
這個少女正是夏瑩瑩，而那幾個男人則是她的親生兄長。
高涯叫人抬著也湊過來道：「徐縣丞，眾望所歸，您快請吧。」
「夫人，花開正艷，不如你我一同欣賞一下。」
挖掘的挖掘、平整的平整、拖運大木的，撬壓石頭的，拆土地廟的……
達娃道：「因為那個叫葉小天的人么？」
此時站在這裏，看著這麼多人在山上平整土地，挖掘地基，花晴風突然回過味兒來：「這座宅院一旦建成，那麼拉風那麼顯眼地杵在那兒，堂而皇之地壓在我的住宅上面，這可是天天、時時打我的臉啊！徐伯夷被拉到衙前示眾打臉去了，本縣躲到后宅，你還不肯放過么？」
「羅李高車馬行，您無悔的選擇！」
花晴風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殷殷然道：「衙內公務，自有本縣與一眾同僚代勞，伯夷勿慮，你放心去吧。」
他看見了一座山，那座矮山本沒有什麼風景，它就擺在城裡，大家早已司空見慣，是以連遊人也沒有，平時看見除了那座孤零零的破土地廟再也沒有什麼，可今天，那山上卻是滿坑滿谷的都是人！
達娃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出去！」夏家幾兄弟不敢違拗，連忙退了出去，達娃讓那侍女也退出去，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夏瑩瑩身邊，夏瑩瑩低下頭，輕聲道：「老祖宗。」
「呃……咳！」
花晴風先是有些愕然，隨即才明白這就是葉小天雇來的那八千民工。方才在城頭聽葉小天大談規劃時，花晴風不耐煩得很，並未仔細聽，而且站在城頭看著，因為角度不同，他也沒想太多。
高李兩寨的人對徐伯夷都深為
見夏瑩瑩不語，達娃輕輕嘆了口氣，又道：「老奶奶和你曾祖父廝守了一輩子，他離開后還是總感到孤單。老奶奶馬上就一百歲了，如果你活到老奶奶這個年紀，大半生歲月孤零零一個人，那種滋味該多麼難受？」
湖心島上有一個巨大的洞窟，洞中有湖，湖水清澈，但深不見底，因為洞中的湖水過於寒冷，也從沒人去探究過這石窟中的湖水究竟從何而來又有多深，不過估計是有地下暗河與外邊的湖水相通的。
「老爺喜歡，就獨自欣賞吧，妾身也覺得……這花開得異常別緻呢！」
達娃道：「可不許跟老奶奶耍花樣，你說不答應你們在一起，你就永遠待在這裏誰也不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溜去南湖北湖玩？還有啊，你那絕食的小把戲……，你可別吃得太胖了，到時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台上還插著各色彩旗，台前還有一支鑼鼓嗩吶隊在吹吹打打，許多百姓圍在四周興高采烈，一見這般情形，徐伯夷鼻子都快氣歪了。
紅楓湖，湖心島上。
花晴風心中天人交戰，時而服軟求和的想法佔了上風，時而繼續作對的意念佔了上風，待他走到第三進院落花廳前的小花園時，正好看見蘇雅在花叢前站著，似乎在賞花。
花晴風漫步走向後宅，漸漸生起一些悔意：「我和葉小天作對，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呢？這個人實在是太難纏了，徐伯夷只是對他稍露敵意，就被他坑得死去活來，如果我當初選擇與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