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六卷 旱地揚波

第46章 截斷巫山雲雨

第六卷 旱地揚波

第46章 截斷巫山雲雨

叶小天已经看了很久,为了把周围的情况探察仔细,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向空中,绳索绷得紧紧的,华云飞自己攀爬悬岩并不害怕,可是看见叶小天这副样子却提心吊胆。
叶小天站在山峰上四下观察了许久,又向连着另一道山峰的山脊一指,道:“走!往那边去!”
徐伯夷冷哼一聲,自知鬥嘴不是葉小天的對手,便低聲喝道:「你鬧夠了沒有!真若把本官活活餓死,消息傳回朝廷,你當朝廷會相信本官是為了祈雨而死?到時候你葉小天難逃干係。」
叶小天点点头,在马辉和许浩然的帮助下,费尽力气爬上悬崖。周班头见华云飞像头灵猿似的,轻灵如飞地攀援上来,便放心地撇下他,赶到叶小天身边,问道:“大人,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啊?下面这条河固然水源充沛,可是……我们利用不上啊!”
徐伯夷得意地大笑起來,笑聲未歇,大個子突然從台下興緻勃勃地跳了上來。
花知縣一見夫人剪裁衣服,便有些不自在起來,隨意抿了兩口茶水,就想藉故走開。因為蘇雅正在做一件嬰兒穿的衣服,他二人成親已七年有餘,到現在還一無所出呢。
徐伯夷每天晚上都撐個半死,接著一整天又餓個半死,覺也睡不好,此時正有氣無力地打著瞌睡,忽然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不由精神一振:「花知縣送飯來了!」
这条山脊是光秃秃的,倒不用大个子开道了,但它和方才走过的那条山脊形成了一个 > 字形,往這邊走的話,就離高李兩寨所在的山谷越來越遠了。
況且花晴風本是窮苦書生,全靠開絲綢坊的丈人家資助才得以安心讀書考中進士,對蘇家他虧欠至深,在妻子面前更沒有足夠的底氣發威了。
花晴風正要佯作無事地走出去,一個侍婢走進來,向他福禮道:「老爺,葉典史求見,現在二堂相候。」
……
仿佛听见了叶小天的招呼似的,大个子呼啸一声,从一处悬崖下面嗖地一下蹿了上来,凌空翻了个筋斗,稳稳地落在叶小天身前,向他咧嘴一笑。这家伙最近在家闷得难受,好不容易被叶小天带出来,自然撒起了欢儿。
葉小天微笑道:「你若狠得下心來去死,葉某情願擔上這場干係。就怕花知縣送飯來時,足下又要躲在茅廁裏面狼吞虎咽了,哈哈哈……」
葉小天走到祈雨台前,見徐伯夷像只霜打的茄子,正有氣無力地坐在台上,不由會心一笑,折身便往祈雨台上走去。
如果想去高李兩寨所在的山谷,直線距離當然最近,可是那樣的話他們只能從這裏滑下山坡,穿過一片狹窄的山谷,再爬上對面陡峭的山峰,翻山越嶺才能通過。
华云飞攀在另一条绳索上,上边有周班头看着,华云飞腰间虽然系着绳索,但绳索松松的,他几乎可以不必借助这条绳索就能轻松攀援,之所以系上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大哥,咱们上去吧!”
叶小天摇摇头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我的法子究竟可不可行,走,咱们先到那边看看。嗯?大个子呢?”
叶小天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走!前面开路!”大个子挨了一脚,喜不自胜,兴冲冲地跑在前头,向那片亘古以来都无人进去过的丛林灌木走过去。
葉小天在他對面隨意地坐下來,笑吟吟地道:「引不來水我也不會餓死,可這雨要是再持續不下,卻不知你徐大人能否撐到那一天了。不過我看你說話中氣十足的,應該還能撐些時日啊,哈哈……」
只是儘管有大個子為他開道,葉小天在罕有人至的叢林中鑽來鑽去,衣衫還是颳得破破爛爛,頭上身上滿是草莖和碎屑,衣服上還沾有泥土和苔蘚,樣子狼狽不堪。
再者,為了此事,他丈人曾給他買過一個侍女陪寢,言明一旦懷孕,便可扶為妾室。結果花晴天辛苦耕耘一年之久,那個買來的侍婢也不下蛋,這一來花晴風便知道原因大抵是出在自己身上,一見蘇雅又想起了孩子,不免有些心虛。
花晴風一聽葉小天的名字就心驚肉跳,怵然變色道:「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只是他的腦袋被棚頂重重地撞了一下,屁股又墩得發木,眼前金星亂冒,一時什麼都看不清楚了。眼見闖了大禍的大個子像個孩子似的聳了聳肩膀,趕緊又跳下了祭台。
葉小天如今沿著一條條山脊走,雖然曲曲折折,可是只要他能找出一條通過山巒相連的山脊溝通的路,那麼反而要比翻山越嶺快上許多。如此往複,直到第三天,葉小天才探測出一條曲曲折折,以山脊相連,可以抵達高李兩寨中間位置的一條山路。
……
平日里每每看到別人家的孩子,蘇雅都眼熱得很。閑來無事,便常常一展所長,做些男嬰女嬰穿的衣服。其實為了子嗣的事,兩人曾不止一次偷偷拜訪過各地名醫,延醫問診,葯湯不知喝了多少罐,蘇雅的肚子卻始終不見爭氣。
叶小天蹬着一条岩石缝隙,手里抓着一块突起的岩石,探出身子在悬崖峭壁上认真地观察着,山风呼啸,吹散了额头的汗水,下边离地二十多丈,一开始有种眼晕腿软的感觉,久了渐渐适应,倒是颇感刺激。
同民間愚昧百姓把生兒育女的責任統統推給女方不同,古時候的讀書人一樣明白孩子是「父精母血」孕育而成的道理。兩人延請名醫時,名醫也說過蘇雅身體正常,花知縣縱然想把責任怪罪到娘子頭上也不成。
徐伯夷被他搶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恨恨地道:「葉小天,你不必得意!如果旱情一直無法解決,到時候難過的人就是你了。你以為你還能耗幾天,高李兩寨是不會無限期地等下去的,你如果不能馬上拿出一個辦法,兩寨就會把怒火對準你,到那時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要看看誰更難看,哈哈哈哈……」
大個子的一隻巨腳正踩在祭台邊緣的一塊木板上,結果這個祈雨台有些偷工減料,這塊板子沒有釘牢,一下子像蹺蹺板似的,所徐伯夷彈到了天上。幸虧大個子另一隻腳站得穩穩的,它的反應又靈活,身體重心迅速轉移到了另一隻腳上,所以依舊站得穩穩的,沒有摔下台去。
叶小天是沿着悬崖转向最近的另一座山峰,两山之间有一道山脊相连,只是山脊上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大个子冲锋在前,连蹚带拔,惊吓得许多蛇虫鸟兽到处乱窜,用了小半天的工夫,他们终于来到另一座山峰上。
徐伯夷依舊保持著坐姿,被彈射到半空,腦袋「砰」的一聲撞在頂棚的木板上,又「嗵」的一聲落回地面,居然還是保持著坐姿,那塊木板還被大個子踩得翹在空中,好在徐伯夷屁股底下只少了一塊木板,屁股卡在那裡,沒有摔下去。
大個子龐大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台上,徐伯夷「嗖」地一下,被彈上了半空。
叶小天今天是到深山里考察那条大河的,想到这里地形环境复杂,罕有人至,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大型野兽,所以就把大个子带了来。大个子仿佛一头金刚,在山岭上尤其如鱼得水,带着它,众人的安全就大有保障。
大個子這一跳,被它巨大的腳丫子踩得翹在空中的木板「呼」的一聲落了下來,徐伯夷正眼冒金星地看著葉小天,這塊木板落下來,「砰」的一聲敲在他的頭上,徐伯眼兩眼發直,身子晃了兩晃,仰面摔倒在台上,人事不省了。
雖然是在後宅閑坐,她的坐姿依舊保持著優雅端莊,一雙長腿併攏著,微微側向一邊,腰肢輕扭,翹臀被綉著荷花的襦裙綳出一個渾圓豐滿的弧度。
一片嶙峋陡峭的悬崖上,马辉和许浩然紧张地拉着一条绳索,其实绳索还系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本不需如此担心,但绳索下面正系着叶小天,而悬崖下面全是尖利高耸的怪石,一旦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他们岂能不担心。
大个子块头儿庞大,身高超过他们一倍,那些和人等高的灌木堪堪只及它的腰部,大个子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荆棘刮碰,迈开大步一路碾压过去,两只簸箕般的大手随手一抓,力大无穷的它就能把几棵灌木连根拔起,叶小天等人跟在它后面自然大省力气。
縣衙第三進院落,花廳里,花知縣正在喝茶,蘇雅則側身坐在羅漢榻上,拿剪刀細心地剪裁著一塊布料。
「嗵!」
天色將晚的時候,葉小天帶著人回了城,由於終於探明了道路,葉小天雖然疲累,精神卻非常好。
徐伯夷興奮地張開眼睛,一看是葉小天,頓時冷下臉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可是看清葉小天的狼狽模樣,徐伯夷又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幸災樂禍地道:「葉典史怎麼搞得這般狼狽?莫非是挖渠引水去了,嘿嘿!這層巒疊嶂的,等你挖渠引水,還不如我祈雨靠譜呢。」
周班头往身后指了指,从这里到高李两寨所在的那条峡谷,中间交叉纵横地有四五座山峰,如果想开山凿渠把这里的水引到那边去,那就和愚公移山差不多了,要挖通这连绵的山川,恐怕得倾尽全国之力,耗时三年五载。
这个地方几乎从来也没有人来过,砍柴人不会跑这么远的路,猎人也不会到灌木如此茂密的地方狩猎,华云飞和周班头等人随身带得有刀,可是如果披荆斩棘地开路前行,一个上午也走不出百十步,如今有了大个子就截然不同了。
葉小天順手拿過一個碗,從壇中舀了一碗水,咕咚咚地喝了,搖頭嘆息道:「人要是倒了霉,還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