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風生水起
第02章 麻煩來了
孫偉暄遲疑地道：「兩位大人說的是直線距離嗎？」
趙文遠贊道：「好一條大漢！」
車簾兒一掀，探出一張令人望而生憐的嬌美面龐，那副模樣兒一見就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可她的眼神兒卻沒有一點怯生生的意味。她鎮定地向外面探看了一眼，便刷地一下放下車簾，嬌叱道：「衝出去！」
小趙大呼道：「快，快護送小姐衝出去！」
這時候，一條體魄健壯的漢子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倉庫院子，穿著一身短打，咧著懷，露出飽滿如壘石一般健碩的胸肌。
小趙第一次陪著小姐遠行，終究警覺些，突然發覺兩側山坡上出現異動，他立即滑下馬去，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肩頭，被他避過了要害。
不遠處，葉小天看著這幅情景，不禁笑道：「剛才看他還挺有點大掌柜的氣派，這麼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
羅大亨指著他們道：「你們這兩個不著調的東西，咱們車馬行成立何其不易，自成立之初，兄弟們齊心協力，很快就成了這條道上名聲最響、生意最大的車馬行。
羅大亨一抬手，就把半塊桂花糕塞進了他的嘴巴：「羅李高！我還桂花糕呢！是羅李高還是桂花糕，很重要嗎？」
趙文遠打個哈哈道：「據說這謝傳風走了王主簿的門路，看來與田家是再沒有什麼關係了。」
什麼人最具威脅呢？當然不可能是車把式和小夥計，而是那些持刀佩劍的武裝護衛，而現在兩支車隊都混雜在一起，最顯眼的就是那八個騎著高頭大馬、衣著光鮮、肋下佩刃
葉小天和趙文遠異口同聲地問道：「在什麼地方出的事？」
八名騎士有三人被當場射殺，剩下五人中有兩人受了箭傷，紛紛拔刀護著車子往外沖，一路吆喝吶喊著。相比起來，那些武藝不如他們高明的草莽漢子反倒更冷靜些，襲擊一發生，商隊護衛就迅速退向大車一側，以貨車抵擋一側冷箭的襲擊，同時從車上撤下一塊塊木板豎在身前充當盾牌。
附近的幾個悍匪大喜，眼見他們逃得太快，本想舍了他們專對那擺布烏龜陣法的林員外一伙人下手了，一見車上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頓時色心大起，馬上鍥而不捨地追上來。
高涯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大亨臉色凝重地道：「我麻煩了，大哥你也麻煩了。說起來，還是你的麻煩比我大些。」
羅大亨喝道：「你也給我閉嘴！」
葉小天睨了他一眼，揶揄道：「足下如今年紀很大么？」
羅大亨氣得跳腳：「你們這兩個糾纏不清的混蛋，真是要活活氣死我啦！」
這時就見孫偉暄快步走到羅大亨面前，一面掀起衣襟擦著汗，一面對羅大亨急急說著什麼，葉小天不由微微一怔，喃喃地道：「大亨這車馬行，不是又出什麼問題了吧？」
這一次，高涯小聲提醒道：「大東家，是羅高李，不是桂花糕！」
孫偉暄搶著道：「典史大人，不是我們車馬行出事了，而是驛道出事了。」
隨著龍凌雲的一聲大喝，一塊塊草皮夾著泥土飛向半空，一個個持弓人從
葉小天道：「他是大亨的得力助手，名叫孫偉暄，高李兩寨斗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全靠他撐著，車馬行才沒有倒。」
道路本就難走，再這樣一顛簸，田妙雯在車裡也坐不穩了，她急忙用雙手撐住兩側廂壁，車子忽然一跳，她哎喲一聲，臀部離座而起，腦袋撞到了車棚上。
那車把式慌慌張張去拔大鞭，大鞭拔下來，又因為鞭子扭纏在了鞭桿上，半天抖不開。這時又是一箭飛來，將他射落車下。
小趙匆忙中回頭看了一眼，見田妙雯坐在半垮的車廂里，雙手緊緊抓著一旁的扶手，花容失色，不由大感焦急。
葉小天一愣，急忙道：「你說清楚！」
……
小趙在前邊聽見小姐的吩咐，大聲答應一聲，將刀向幾匹馬股上一一刺去，那幾匹馬吃痛，瘋狂地向前邊奔去，擦碰得那些已經大半避到路邊的對方貨車東倒西歪。
葉小天話音剛落，羅大亨就衝著他跳著腳兒跳起來：「大哥，大哥，不好啦！大哥，不好啦……」
李伯皓再次小聲提醒道：「大東家，是羅李高，不是羅高李！」
趙文遠道：「嗯，他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在葫縣道上已是坐二望一的大車馬行了。」
孫偉暄道：「那是一座無名山谷……」
小趙大急，飛身躥上馬車，一刀刺向馬股，那馬吃疼，長嘶一聲向前便跑，帶得其他三匹馬也向前疾馳起來。
「哈哈，這還有個女的！」
「嘿嘿……」二個人各懷
葉小天和趙文遠又異口同聲地問道：「距此有多遠？」
「嗖！」
孫偉暄道：「今天有商隊在驛路上被大盜『一條龍』給劫了。小民的車隊半途得到前方逃回的商隊示警，不知前方情形現在如何，護從的人馬又少，所以就先退回來了。」
說到這兒，葉小天又睨了趙文遠一眼，道：「我聽說，原謝府管事謝傳風跑到葫縣來開了一家車馬行？」
高涯拄著拐杖，不服氣地道：「羅高李、羅李高，有什麼區別？當初是因為你比我大一歲，所以才把李排在前邊，你也不用這麼計較……」
葉小天道：「焉知不是掩耳盜鈴？」
在這過程中被射傷的夥伴，哪怕就在他們腳下哀號，他們也絕不多看一眼，而是冷靜而迅速地完成布防，直到整個防禦箭矢的圈子搭起來，他們才分出人手把中箭未死的夥伴拖進防禦圈。
小趙也顧不得紛飛的箭雨，驅趕著馬車瘋狂地往外沖，龍凌雲等人一輪弓箭射罷，立即拔出刀來，狂吼著向他們衝去。這些悍匪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氣，殺人與被殺就是他們的生活。
趙文遠哈哈大笑，彈了彈頭上烏紗，自嘲地道：「是啊！這身官袍一穿，不自覺地便老氣橫秋了，其實我的歲數也不算大呀。可是既然做了官，便不免受到影響，一言一行都開始注意起來了，這架子想不端著都不行。倒是你……」
「小姐？」
葉小天道：「我本想，今後大家同一個衙門裡做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往昔那點過結就讓它過去算了。誰
田妙雯急急回頭看了一眼，心中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準備如此充分，定然是衝著我來的，究竟是什麼人，莫非是播州楊家？」
一支利箭準確地射中了那位陳大哥的咽喉，他捂著咽喉，絕望地仰面倒去，刀還未出鞘，他那管教人有來無回的「亂披風」刀法，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了。
「挺漂亮的啊，搶回山去大家樂呵樂呵！」
羅大胖子捧著大肚子，愁眉苦臉地道：「那個一條蟲，平時都是劫上一車貨就逃之夭夭，這一回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大胆量和本事，居然把整支車隊都劫了，聽說還不是一支，而是兩支。哎，這一耽擱，我又要陪好多錢，我的錢吶……」
一見如此，那些從兩側衝出來的悍匪便搶先阻攔正橫衝直撞地向外搶去的馬車，正護馬車逃離的五個人除了小趙趕車，另外四人立即分出一半抵擋追兵。
孫偉暄怔了怔，道：「大約六十里。」
葉小天道：「徐伯夷是田氏門下，這謝傳風又跑到葫縣來開車馬行，你說他們兩個……」
李伯皓和高涯互相看了看，頭一次達成了一個共識：「這些當官兒的，忒也無恥！」
葉小天一怔，道：「你們車馬行出事，關我什麼事兒？」
葉小天和趙文遠的笑聲戛然而止，一起瞪著他道：「那你說的呢？」
田妙雯所乘的車子華美精緻，防震性能也好，車上還有各種配套措施，坐在車上很舒適，但它不是戰車，因為增加了這許多功能，車
可這才多久，啊？你們就撂挑子不幹了。豎牌子不易，拆牌子卻容易得很，要不是孫偉暄幫我撐著，咱們車馬行早就垮了。就現在，常氏車馬行、謝氏車馬行都已後來居上了，你們不著急？咱們羅高李車馬行龍頭老大的位子就快不保……」
葉小天和趙文遠同時鬆了口氣，慶幸地道：「啊！六十裡外，已然歸銅仁縣管轄了，不關我們的事啊，呵呵呵……」
葉小天快步走過去，沒好氣地道：「喊什麼，我好得很！你又有什麼麻煩了？」
龍凌雲安排狙擊的這些大盜很多都是山中獵戶出身，箭法出色，他們甫一躍出坑洞，就自發選擇了最靠近他的也最具威脅的對手。
郊外倉庫邊，羅大亨腆著肚子，聲色俱厲地訓斥著：「你們兩個，是咱們羅高李三姓車馬行的東家……」
趙文遠看著葉小天，笑眯眯地道：「你可是本色不改啊，始終沒有一點兒官樣。聽說，徐伯夷被你折騰得不輕？」
趙文遠笑道：「年輕人其實都是這樣子了，我在播州時，那些年齡相當的朋友，還不是一句話就能點著的炮仗？」
李伯皓小聲提醒道：「大東家，是羅李高。」
羅大亨喝道：「你閉嘴！」
田妙雯沉聲道：「不用理會，衝出去！」
羅大亨的神態很威嚴，可右手捧著的啃了一半的桂花糕，把他的威嚴形象毀壞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