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步步高
第62章 前波未滅后波生
那女推拿師咧嘴笑道：「大土司，奴婢早就跟你說過了嘛。通則不痛，痛則不通……」一邊說，她還一邊變本加厲地用上了力氣，似乎越賣力才越顯得她服侍周到。
于福順攤開雙手道：「大家都聽到啦，這可是楊羡達自己承認的。」
于福順冷笑起來：「我們不可能把別人堡寨里的人都認全。但是不要緊，會派出殺手至此的，必然是與諸部近日的紛爭有關的。那麼這些身份不明的人會是誰派來的，不就呼之欲出了么？楊羡達，你說是不是？」
葉小天抬起頭，一臉沉痛地道：「一箭致命，你說還能怎樣？」
「通通通，通了通了，大土司饒命啊！」
果基格龍根本沒有派殺手，可於家寨早就做了準備，提前抓了幾個到銅仁去販賣山貨的涼月谷的人，處死在密林之中意圖栽贓，果基格龍如今是百口莫辯，因為冤枉，更形憤怒。
翌日一早，于福順便邀請葉小天和李經歷與他一起趕往三岔口。
「于寨主，于寨主！」
這些善後之事都需在今日進行，在此過程中，很可能會找到一些有力證據，以找出幕後黑手，于福順當然要到場。幾家土司相繼趕到現場后，對林子的搜索便正式開始了。
楊羡達勃然大怒，拔刀沖向于福順，展大頭人見勢不妙，趕緊衝上去一把將他抱住。一旁果基格龍幫腔道：「于土司，你這麼說有失公允吧？這些身明不明的人怎麼就一定是楊羡達派來的，難道就不能是楊羡敏派來的么？」
隨行的寨中壯丁紛紛叫嚷起來，丟下抬著的屍
胖大婦人被于俊亭這狠狠一磕，額頭頓時腫起一個大包，疼得她鬼哭狼嚎。
果基格龍受不得激，馬上拔刀撲向于福順，剛剛鬆開楊羡達的展大頭人又急忙抱住果基格龍，大叫道：「格龍少爺，息怒，息怒啊，這分明是於家有意攪混水，你千萬不要上當，此時一旦動手，那就再也理論不清了。」
于寨主的身子驚悸地跳動了一下，眼睛驀然睜得更大，那雙僵滯的眸子緩緩地轉動著移向葉小天，可他的瞳孔還沒對準葉小天，便寂然不動了。
葉小天是當事人，李經歷則是去當見證人的。
于俊亭趴在蒲草榻上，對珠簾外的文傲一字一句地道：「你就照此……說與他知道吧，這裏的局勢太過複雜，已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要他……想想辦……法……」
楊羡達好不容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一聽這話不禁勃然大怒：「于福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這些來歷不明的刺客是我楊某人派出來的？」
「刺客！有刺客！」
砰！
「我承認你個姥姥！」
于俊亭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凝重，其實只是因為忍痛忍得難過。她說到這裏時，一雙秀氣的眉痛苦地跳了跳，終於忍受不了那位自詡為於家寨第一推拿師的神力，呼痛道：「你輕著些，痛！」
此時的她幾近全裸，聳胸豐臀，中連細
于俊亭揪住她的頭髮，砰砰砰地磕在沉重結實的几案上，喝罵道：「通了沒有，通了沒有？」
很快，搜索的人就在林中陸續發現了一些中箭死亡的屍體，這些屍體都被拖到三岔路口，由幾家土司分別派人辨認。
臨行之前，果基格龍瞪著于福順，惡狠狠地道：「我果基家究竟有沒有派人，我格龍心裏最是清楚。這幾個人都是去銅仁販賣山貨的，定是被你擄走，藏在林中嫁禍！于福順，你記住，不管水銀山爭端如何，咱們這個梁子，算是結定了！」
于俊亭鐵青著臉色轉身喝道：「還不更衣！」
「更衣！快更衣！」
這時一個寨丁急匆匆地闖進門來，一進堂屋就撲通一聲跪伏在地，顫聲稟報道：「大土司，大事不好了！我們土司……我們土司在寨門外被人一箭射殺了！」
這幾家部落在沒有發生水銀山爭端之前，因為彼此地域接近，部落間的接觸還是很頻繁的，所以誰的堡寨里若是有什麼傑出的武士，其他寨子的人多多少少總有認識他的。
于福順依舊一臉欠揍的冷笑，不屑一顧地揚長而去。葉小天和李經歷陪著他們吵了一天的架，也勸了一天的架，這時也是一副筋疲力盡，腳步沉重地陪著于福順下山，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結果從陸陸續續尋找出來的屍體看，一
「通了為什麼還痛？嗯？砰砰砰砰砰……」
山林四周，昨日就由幾家土司分別派了人把這裏圍困起來，為的是防止林中還有殺手尚未逃逸，為了防止某位做賊心虛的土司夜中派人上山毀滅證據，他們安排的人都是交叉部署，互相監視的。
于福順抬起一隻手，剛剛搭在箭桿上，便仰面向後倒去……
葉小天倉皇地撲到于福順的身上，用力搖了幾下，于福順大張著雙眼，眸子滯澀不動，喉中咯咯幾聲。從嘴角緩緩溢出一縷血絲，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經歷蹲在地上，像只鴨子似的一點點橫移過來，小聲問道：「于寨主怎麼樣了？」
他剛說到這裏，忽然覺得夕陽晃了一晃，眼睛下意識地一眯，「噗」的一聲，一支利箭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于福順踉蹌退了兩步，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不相信，經過各堡塞一天的搜索和折騰，最後在他的寨門口，居然還有刺客潛伏著要殺他。可那支箭就釘在他的胸膛上，小指粗細的箭桿，只有一點點血漬蔓延到衣服上，那一箭實實在在地穿透了他的心臟。
于福順陰陽怪氣地道：「果基格龍，你自己屁股不幹凈，就不要忙著出來幫別人洗刷清白了。你說，你在林中伏下殺手，究竟意欲何為？」
于俊亭跳到
「饒……命，痛啊！太……大力……」
片刻之後，于俊亭便率領一群侍衛衝出所居的院落，文傲追到廊下，扶欄眺望夕陽下於土司遠去的身影，皺起眉頭深深一嘆：「于福順是土司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他的死，對土司的大業勢必要有所影響了！」
果基格龍暴跳如雷，捶胸喝道：「我果基格龍光明磊落，怎麼會做這種陰險之事！于福順，你不要血口噴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於家寨虜了我的人，意圖嫁禍於我！」
于俊亭猛地一驚，雙手一撐蒲草榻，身子一下子仰了起來。
侍女慌慌張張地取來衣衫，于俊亭一抬左臂想要穿進衣袖，不料這一抬便是一陣劇痛，彷彿肌肉扭傷了似的痛楚。于俊亭一眼看到那位胖大的推拿婦人，心頭戾氣頓起，她猛地探出右手，揪住那胖大婦人的頭髮，把她的頭狠狠地往几案上一磕，沉聲問道：「痛不痛？」
幾個侍女戰戰兢兢地湊過來，也顧不得幫她擦去背上的花露精油，便手忙腳亂地給她穿戴起來。于俊亭裝束停當，「嘩啦」一把撥開珠簾，順手從牆上摘下她的珊瑚柄馬鞭，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眼看到了於家寨，于福順停住腳步，回身吩咐道：「屍體停在外寨吧，不要抬進內寨，內寨里有貴人，抬進去太晦氣。明天……」
「痛痛痛，痛啊！」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夕陽西下這
于俊亭累得氣喘吁吁鬆開手，胖大婦人像一攤爛泥似的軟在地上，已經暈厥過去，滿頭的包，好似釋迦牟尼大神。
于福順負手而立，傲然冷笑道：「是么？如今已然人贓並獲，你還想狡辯。果基格龍啊，你還真是無恥！按照你的說法，這林中發現的我於家的人，豈不也是有人故意嫁禍了？」
葉小天大呼道：「于寨主！」隨即卻以極低的聲音冷冷地道，「你想殺我？沒想到你會死在我的前頭吧？」
等到整個山林被搜遍，除了已被證實了身份的果基家的人和於家的人之外，還有好幾個難以辨識身份的殺手，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可供明確身份的標識，模樣也沒人認得，為了證明這幾個殺手是誰的人，幾位土司、土舍、頭人、少爺們又展開了一場撕逼大戰。
「通則不痛，痛則不通。一定是你的腦袋經絡不通咯？嗯！」
「不是通則不痛嗎？你也知道太大力？通則不痛的混蛋！砰砰砰……」
楊羡敏氣得臉龐通紅，指著果基格龍道：「果基格龍，你好，你好！你我往日交情從此一刀兩斷！」
楊羡達和楊羡敏兩兄弟成了涉案部落中最清白的兩兄弟，他們雖然是一手造成四大部落相爭，直至如今兵戎相見的罪魁禍首，但是搜索出來的刺客屍體中卻沒有一具屬於楊家寨。
楊氏兩兄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不已。
……
……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