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霸王鞭
第03章 妖狐
這個乞丐正是毛問智，老毛扮乞丐可是本色演出，誰會注意到這麼一個確實是乞丐的乞丐呢。老毛沿著長街轉悠了幾圈兒，閃進一條巷子，倚著柴火垛坐下來，嘆了口氣，從懷裡摸出油紙包著的幾個包子，大口啃了起來。
葉小天道：「這倒容易，扮皇帝雖然難，扮乞丐再簡單不過。」說著，葉小天便拿出一套衣服，「哧啦」撕開一道口子，又往地上蹭了蹭。于珺婷見狀也不怠慢，脫冠除帽，先打散了自己的髮髻，又抓住一把灰土，往自己的秀髮上揉去。
于珺婷驚喜地一把抱住了他，噙著眼淚，顫聲說道：「真好，真好，天不絕我！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的貴人！」
于珺婷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凄然道：「我知道，葉推官是位義氣君子，只是這件事發展到現在，連我都已控制不住，你又能有什麼辦法。你還是和我一起留在這裏吧，如果文先生和于海龍能力挽狂瀾，我自會重用葉大人，你我聯手重建銅仁。如果事不可為……」
葉小天急忙道：「你怎麼了？」
土司老爺們爭老大的位子，這和流民入城、外族入侵不一樣，不管誰當了老大，依舊需要他們這些子民，因此百姓們並不特別慌張。
葉小天眸光閃爍了一下，道：「不必擔心，只要你我能離開這裏，我自有辦法通知格哚佬出兵！」
葉小天忙道：「燙得厲害嗎，我看看。」
于珺婷回過身，凝視著他，柔聲道：「你把那麼
葉小天道：「如假保換！」
……
……
當然，他們最在意的還是於家的態度。於家三兄弟不太順服於他們的侄女兒，這件事眾土司們都有所耳聞，將心比心，換作是他們的話，這種情況下很可能就會故意貽誤戰機，借張家的手除掉于珺婷。
御家、項家、吳家等張家的死忠派也盡出精兵，或協助守城，或在銅仁附近險要地段駐紮，成掎角之勢相互策應。與此同時，張家還密令提溪張氏，嚴密戒備提溪於家，只要能牽制住他們，就是大功一件。
于珺婷翻開上面幾套衣服，一套破爛衣衫赫然出現，葉小天道：「既然如此，看來我也只能扮乞丐了，否則和你走在一起太也顯眼。」
葉小天挑了挑眉道：「這兒有乞丐的衣服？」
于珺婷眼神一亮，脫口道：「若是能叫他們出兵，本就出人意表，算是一支奇兵，誰也算不到的，更何況這兩個部落兵馬精悍，能征善戰。不過……」
……
于珺婷說著，便轉過身，舉起蠟燭，對葉小天道：「走，咱們出去！」
于珺婷神色復又一黯，幽幽地道：「你別安慰我了，我如今自身難保，誰會為我出動兵馬。」
葉小天失笑道：「這等大事，我豈能口出誑語？」
幾天下來，銅仁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於家已經被張雨桐徹底控制，戴家依舊大門緊閉，緊張戒備
葉小天道：「你有辦法？」
于珺婷破涕為笑，道：「你也說我這人總怕有人害我，所以處處留手，我又怎麼會自困死地？這裏另有出路的。」說到這裏，于珺婷復又滿面憂色：「只是，我們縱然能逃出此地，又如何出城呢？」
于珺婷慢慢地跪坐起來，驚喜地道：「你說真的？」
于珺婷縮了縮手，燭光一陣搖曳，映得她羞喜的面孔忽明忽暗：「沒事啦，人家又不是泥捏的。」
府衙對面一棵老槐樹下，擺著一個攤子，攤上賣些羊皮兔毛一類的東西。現如今糧食最吃香，這類貨物少有人問津，那貨主戴著個斗笠無所事事，一雙眼睛便左顧右盼，不時打量街上行人，尤其是注意府衙方向的動靜。
于珺婷嘆道：「我是女人，平素卻喜作男子打扮，所以，不論我扮男人還是扮女人，總不免會引人注意。所以……我扮乞丐，他們應該想不到於家土司會去扮乞丐吧。」
葉小天道：「憑我推官的身份，當然幫不了你。可是，如果我能調動格哚佬的兵馬，還有可能說服涼月谷出兵，算不算是奇兵突出？能不能夠力挽狂瀾？」
于珺婷道：「這是聽說過的，怎麼？」
「你？」
府前街是銅仁城內比較繁華的一處所在，銅仁城內，除了清平、清浪一帶的繁華鬧市區，以及碼
從距離遠近來看，于海龍會最先抵達銅仁，至於他是一到銅仁便會立即發動攻擊，還是等待於家三爺于撲滿和四爺於家海率救兵趕到一起出兵，那就無從得知了。但是張家這邊已經從本族抽調了精銳戍守銅仁城。
燭光下，那雙眸子熠熠放光，閃爍著一種異樣的情愫，葉小天若有所覺，連忙垂下眼睛。于珺婷凝視著他，忽然忘情地張開雙臂，往他頸上一環，柔軟的唇便輕輕吻了上來。葉小天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一動，就覺自己嘴唇上被于珺婷柔軟嬌嫩的唇瓣吻了一記，隨即傳出於珺婷的一聲痛呼。
一刻鐘后，兩人停下來，相視一笑，在他們眼中，對方已是一個蓬頭垢面的髒兮兮小乞丐了。
風聲鶴唳，大戰一觸即發！
于珺婷跳下床榻，振奮道：「那我們就想辦法逃出去。」
長街上還有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乞丐，穿著一件破褲子，隨著他的走動，屁股蛋子若隱若現。他腰裡系著草繩，左手端著一隻鋦過的破碗，右手提著根棗木的打狗棍子，時不時就向沿街的商賈齜牙一笑。只是還不等他開口，等來的通常就是一連串的「滾滾滾」。
于珺婷似嗔還喜地白了他一眼，道：「都怪你，燭淚滴到人家手上，燙著啦。」
于珺婷為難地道：「可惜乞丐衣裳只有一套。」
葉小天微微挺直了腰桿，一字一句
……
說著，她的手一旋一按，一道暗門便無聲無息地打開了。葉小天道：「監州大人把這樣的秘密告訴我，似乎不妥。」
葉小天不好推開她，只好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只是你我如何離開此處，卻是問題。困在這城裡，我縱有雄兵百萬，也是濟不得事的。」
地道盡頭，于珺婷打開面前的箱子，把蠟燭放好，扭頭看看葉小天，道：「箱子里的衣服都是為我準備的，幸好你的身材也不是十分高大，挑一套換上吧。」
他已經在街上轉悠兩三天了，還沒有葉小天的消息。沒有葉小天的消息固然就是好消息，可也叫人心焦得不得了。毛問智真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既希望最好一直都沒有葉小天的消息，又希望第一時間被他找到葉小天。當然，這有些痴心妄想了。
于珺婷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他，小嘴張成O形，半晌才道：「怎麼可能，你不要騙我。」
葉小天湊近了一看，箱里滿滿的都是衣服，有男有女、有冬衣有夏衣，葉小天不禁嘆道：「你還真是準備周到。你扮什麼？」
于珺婷輕輕嘆了口氣，珠淚盈睫：「唯願大人留此有用之身，至於我，恐怕是走投無路了。」
葉小天沉聲道：「我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調動格哚佬的兵馬。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山中生苗素來信奉蠱神教。」
……
此人正是華雲飛，但他已經抹黑了臉，還在右頰上粘了
現在，各地土司俱已聽說了銅仁的驚天變化，雖然眾土司驚訝于對張雨桐這個少年看走了眼，但是這種局勢未明的情況下，他們勢必不可能貿然出兵。於是，各路土司一面加強戒備，一面互相遣派信使，溝通訊息。
誰料於家居然毫不猶豫地派出救兵直趨銅仁，這令一些得到消息的土司們大感意外，一些土司馬上也做好了出兵的準備。此時，于海龍已回到自己的部落，他是于珺婷的心腹，人人都知道他不會袖手，于海龍回到部落後果然馬上集結本寨精兵，甚至安排好了後事，便直撲銅仁。
因為重操舊業，所以迅速融入了角色的老毛像只護食的狗，把狗眼一瞪，就要向兩個小乞丐發飆，但是他定睛一看，嘴巴立即張成了河馬，半個包子「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于珺婷持著蠟燭走到牆邊，摸索著她從未啟動過的那處機關，對葉小天道：「喏，你看到這處紋飾了么，乍一看與別處一樣，其實與別處的花紋是有所不同的。我雖在許多地方設下密道，其實自己並未一一走過，只是知道它的所在。真要用時如何尋找？這就是暗記了。」
毛問智吃了兩個包子，剛剛拿起第三個，才咬了一大口，就見兩個提著棗木打狗棍的小乞丐沿著衚衕兒向他走來，老毛立即瞪起了眼睛：行有行規，做乞丐也要講規矩的，府前街是老子討飯的地盤，敢有不識相的來搶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