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3章 大兄駕到
「哎喲！」
葉小天淡淡一笑，道：「打仗，我們自然不懼怕他們。只是這一仗一旦打起來，局外人會怎麼看？我們剛剛跟楊家交過手，馬上又去對付展家，就不怕眾土司聯起手來自保？蟻多咬死象，何況人家不是螞蟻！所以，我們還需要一縷東風……」
展伯雄眼色一冷，低下頭睃巡了一下，道：「葉土司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田彬霏道了謝，又道：「不知小妹傷在哪裡，一個女孩兒家，最是重視她的相貌，若是破了相，只怕小妹一定會傷心欲絕的。」
……
「她說，辛苦展大人，來日必專程登門，向您道謝！」
那壯丁一溜煙兒地去了，田彬霏心急如焚，卻又無法插翅飛進去，只好耐著性子等待。
葉小天瞟了他們一眼，這兩個戰爭狂人，只要用對了地方倒真是人盡其才，不過對展家動武既然牽涉石阡的政局調整，甚至牽扯到貴州幾大天王級土司之間的博弈，那就不能輕率行動了。
楊蓉急於否認，卻被葉小天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兒，葉小天微微一笑，道：「你還是小孩子呢，心裏有什麼話，全都寫在你的臉上，否認也是沒用的！
「什麼人？」
田彬霏抱拳道：「多謝葉大人！」
楊蓉靦腆地笑了笑，轉過身跑開了。
田妙雯感覺自己臉蛋發燙，若是換一個男人，在另一種處境下，早被她先閹后殺了，此刻面對那處高高隆起的帳篷，她除了又羞又憤竟是無可奈何，總不成一口咬掉它泄憤吧。
這次包紮當然不可能再用葉小天，葉小天還真從堡里找了個穩婆幫著田大姑娘包紮了，田大姑娘中箭的部位是臀部稍上，再往上一點就要射中后腰，那裡可真是要害了。
葉小天趕緊把田妙雯扶起來，田妙雯扭過臉兒去，想要嗔罵他一句這等醜樣子太不像話，可話到嘴邊兒終究無法出口，乾脆「難得糊
田妙雯被他這句俏皮話兒逗得「撲哧」一笑，隨即便暈著臉兒道：「扶我起來！」
客房裡面，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田家大郎咬牙切齒地說。
葉小天有意避開，是想著兩家聯盟的事兒田彬霏還不知道，要留出時間讓田妙雯說與胞兄知道，畢竟田彬霏才是田家少主，這種事兒得他首肯才算板上釘釘。
也許是因為葉小天誠摯的眼神，也許是因為這個年代還很少有人會把誓言當放屁，楊蓉先是不管葉小天在說什麼都急急點頭，這時聽明白了，才望著他誠摯的眼神，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甜美笑容，再次點了點頭。
于撲滿大聲道：「大人，我軍正士氣如虹，此時發兵有何不可？」
……
「真的？我當然希望能夠與你合作，但我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后回答，要知道一旦有所決定，那就是成則千秋萬代，敗則無處葬身！」
葉小天一聽，馬上轟散了還像蒼蠅一般在他耳邊嗡嗡著「應該馬上開戰」的于氏兄弟。提著袍袂，一溜煙兒地直奔客房：「田姑娘，田姑娘，你大哥來啦！」
楊蓉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看著葉小天，葉小天柔聲道：「我和你們楊家堡打仗，在你心中，一定是個大惡人了。但是天下事，並不是黑白分明那麼簡單的，你現在還小，有些事說給你聽你也不明白。也許你聽家中長輩告誡過你許多話，比如不要觸怒我，比如你要防著我……」
「你……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就這麼干吧！」
「田家姑娘也活著，被葉土司帶走了。她好像負了傷。」
葉小天轉身退了出去，田妙雯坐實了些，忽然牽動傷口，不禁輕呼一聲，又無奈地趴下了，她胡思亂想一陣，忽地臉色一變：「糟糕！如果大哥知道是他為我裹的傷，那他哪裡還有命在？」
葉小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葉小天趕緊擺手道：「田兄不要誤會。呃……令妹只是皮肉傷，而且不是傷在臉面緊要處，不礙的，不礙的，只不過暫時有些不利行走，所以她才沒有親自來接你。」
葉小天牽著楊蓉的手，笑眯眯地對田彬霏說。這裡是楊家堡，楊蓉這位小土司才是主人，雖然實際上迎客的人是他，但是這位小土司是一定要在場的。
葉小天聞聲大喜，道：「哈哈，雲飛！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找來！」
葉小天正色道：「不用考慮了，我已經作出了決定！不管是為了生苗出山後能站穩腳跟，還是跟楊應龍必然會成為對頭，與你合作對我而言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田兄，你放心，令妹沒有大礙，只是皮肉傷。啥？真的沒有大礙，我親手裹的傷，我還不知道嘛，哈哈哈哈……」
雖說這是合則兩利的事兒，葉小天料想田彬霏一定會同意，還是需要讓人家兄妹溝通一下。
葉小天臉皮一向很厚，可眼前這位姑娘不是水舞那般柔弱、哚妮那般爛漫的女子，她柳眉輕蹙時自有一種高貴的威儀，讓葉小天也不禁紅了臉。
李秋池敏銳地感覺到了些什麼，脫口問道：「大人所指東風，是何喻也？」
田妙雯急急爬起身，可葉小天早已走得不見蹤影了，田妙雯呼之不及，只好忐忑地暗想：「他再蠢，也不會把這事對我哥和盤托出吧。」
展伯雄神色一緊，趕緊問道：「田姑娘說什麼了？」
葉小天道：「田姑娘，你大哥來了，我去迎一迎他，你看你是等在這裏，還是叫人抬著跟我一塊去？」
田妙雯站在那兒，冷淡地道：「毫之毫釐便沒了性命。幸賴葉大人捨命相救，我這才幸免於難。」
展伯雄慢慢地退了幾步，膝彎碰到椅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遠處突然
暗中保護田妙雯的那批部下昨日惶恐了許久，萬般無奈之下還是去見了田彬霏。他們都是田氏家族的人，整個家庭、父母妻兒都在田家，難道還能叛逃不成？不過他們也留了人在山下等消息，萬一田大小姐無恙，豈不皆大歡喜。
栽贓嫁禍，這更激起了大家的憤怒。其實這些人裡邊論起私人感情，于氏兄弟和葉小天是最淡薄的。但是此刻最激憤的就是他們倆，這哥倆兒怒髮衝冠，目眥欲裂，恨不得葉小天立刻就下令發兵。
田彬霏一聽就慌了，一時也來不及處治他們，立即連夜啟程直奔楊家堡，等他快趕到時，正碰上派在附近等候消息的人，那些人告訴他大小姐無恙，田彬霏這才驚魂稍定，不過若非親眼看到，他終究不放心。
葉小天很豪邁地大笑著，其實他笑起來本來不是這樣，可是自從成了土司，周圍轉悠的又儘是性情粗獷的漢子，潛移默化之下，他的笑聲也豪邁了許多，似乎非如此不土司似的。
那白衫人勒馬站定，仰望堡上，大喝道：「速速開門！」
葉小天悠然道：「這東風么，自然就是田家！」
臀股上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過了。楊家堡別的沒有，上好的金瘡葯倒是有的，作為一個時常與周圍堡寨動刀動槍的不安定分子，這是楊家堡的必備之物。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所做的一切，當然不是多麼無私地為了你楊家堡，但是我不會害你楊家的人！不管是你，你的親人，還是你的族人！如果我說話不算數，就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嗯？」
數十騎快馬，彷彿一道狂風，迅猛地狂飆到了楊家堡前。塵煙滾滾
……
「客氣，太客氣啦！」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恥，這種時候他居然……」
……
堡上一個壯丁壓低了弓箭，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勁裝武士代那白衣公子答道：「此乃我田家長公子，聽聞胞妹遇險，被貴堡搭救，有請打開堡門，我家公子要去探望胞妹！」
葉小天牽著楊蓉的小手兒離開客房，見楊蓉跟不上自己的步子也不敢說，只管加快倒騰她的小腿，一副生怕惹他生氣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停下腳步，放開楊蓉的小手，雙手扶膝，彎腰看著她。
田妙雯瞪著葉小天，臉上的神氣實在是……無法形容。
她無事可做，偌大一個楊家堡，連本可以讓她看得入眼的書都沒有，身邊又沒個體己人說話，她只好一個人趴在那兒，雙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展伯雄上前一步，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那……田家姑娘呢？」
……
田妙雯強迫自己的眼睛不往那處就該用鏟子剷平的所在看，只是盯著葉小天的眼睛說。
那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可不想七老八十的時候，對自己的兒孫們說，老夫這一輩子，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
這裏被射中，倒是沒有大礙，只是坐卧行走大受影響。田妙雯正托著下巴，星眸矇矓地也不知在發什麼夢又或想著什麼，忽然聽見葉小天的聲音，不禁吃了一驚，趕緊翻身趴起。
城頭壯丁吃了一驚，趕緊道：「請稍候，在下這就去稟報土司！」
「這個混蛋！這個混蛋！我要把他千刀萬剮，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田大公子來了？」
田彬霏聽了心中又是一寬。葉小天把田彬霏帶到田妙雯的住處，田彬霏急急迎上去，道：「小妹，你沒事吧？」
動得太快牽動傷處，不免有些痛楚，田妙雯不禁
楊家堡內，群情激奮。
葉小天趕緊擺手笑道：「哪有這般嚴重，田姑娘客氣了。啊，你們兄妹劫后重逢，想必會有很多話說，你們先聊著，我去處理一點瑣務，今晚再設宴款待田兄。」
葉小天遇險以及誰是真兇，他自然不會瞞著手下人。雖說展伯雄其實要殺的是田妙雯，並非他葉小天，可是他既然決心與田家聯手，自然就接受了田妙雯的揣測，把展伯雄刺殺田妙雯以便栽贓於己的原因也說了出來。
田妙雯此時正趴在榻上……
田彬霏稍稍放心，道：「如此就好！田某聽那不爭氣的屬下講，當時幸虧是葉土司你率人返回急救，否則小妹就性命難保了，這份大恩大德，田某沒齒不忘啊。」
那報信的堡丁搖了搖頭，道：「葉土司什麼都沒有說。哦，對了，田姑娘倒是說過一句話兒。」
葉小天按了按雙手，制止了眾人的怒罵譴責，道：「這個公道，我們是一定要討回來的。不過，卻不是現在！」
「報！土司大人，葉土司被找到了！」
葉小天又是微微一笑，在她鼻頭上輕輕颳了一下，道：「你去玩吧，在楊家堡，你才是主人，是自由的，沒有人會看著你，你也不用時時處處都要看我眼色行事。」
葉小天微微一怔，心道：「看起來田姑娘和他兄長的感情並不怎麼樣啊。」心中想著，便道：「成，那葉某去迎接你大哥，姑娘請稍候。」
堡上的守卒非常緊張，還以為有人要攻打楊家堡，急急忙忙端起獵弓，待堡下塵煙散去，就見是數十個青衣勁裝武士，護著一個白衫人，看他們那架勢又不像是要打進堡來。
田妙雯淡淡地道：「又不是幾十年沒見，哪用得著那麼麻煩。有勞葉大人跑一趟吧，我就在這兒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