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46章 池心魚
田雌鳳沒理會他們，她一直鎮定地觀察著形勢，此時雙方死傷都很慘重，死者自不待言，輕傷人人都有，重傷的更多，或在水中掙扎哀號，或伏在石上奄奄待斃。
眼見毛問智不為所動，葉小天急了，刀光劍影就在老毛身邊，這個夯貨又比不得華雲飛一身武功，真要較量起來，他都未必及得上自己，葉小天立即就想衝出去。
毛問智衝到一半，就有兩個殺手衝到了他前面，想要再往回跑，扭頭一瞧，退路上也有人在廝殺，毛問智進退兩難，只能獃獃地站在一塊石頭上。
華雲飛從他眉心狠狠拔出刀來，猛地向前一躍，那人的身體正仰面摔向水中，華雲飛在他腹上用力一踏，那人更快更沉地砸向水面。在水花被砸開的剎那，華雲飛已經騰空而起，一口雪亮的長刀迎上了第二個敵人。
二人對望一眼，眸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忽然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毛問智咋咋呼呼地揮舞著手中刀，喊一句退一步，後腳跟碰到水中條石的時候，趕緊跳了上去，握著長刀四下瞅瞅，開始向湖心亭靠攏。
田妙雯被她在胸口擠來擠去，沒好氣地嗔道：「離我遠些！」
竹筏上持篙的中年文士臉色一變，一篙入水，那筏子就橫著躥了出去，筆直地射向湖心小亭。
「殺！」
田妙雯的小筏也到了亭邊，田妙雯邁步登上岸去，還沒扭過頭兒，就聽宋曉語的大叫聲在耳邊響起：「小姑等等我！」
如此一來，這場戰鬥雖然尚未結束，他們要突圍其實危險已經並不大了。如果不突圍，目前看當然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誰知道對方還有沒有後手？
毛問智既不想臨陣脫逃，又自知本領不濟，站在一塊條石上左右為難，好在他的慫樣兒那些殺
敵人從四面來，在湖面上蹚出了無數條水線，場面蔚為壯觀。竹筏無根，在水面上與之搏鬥，對兩個龍虎山高手來說並不為難，可再加上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田夫人，他們可不敢冒險，所以疾趨湖心亭，在那裡，憑他兩人的功夫，足以把田夫人護得風雨不透。
展伯雄道：「趁火打劫？」
田妙雯掃了一眼周圍情形，馬上對田雌鳳的打算瞭然如胸，立即道：「我們也走！」
此時，宋曉語的人、葉小天的人，已經分別向來敵迎去。
「放心，對這些人的背景、關係，我處理得非常乾淨。就算其中出了一兩個軟骨頭，一口咬定是我，也拿不出任何證據的。更何況秦檜還有仨相好呢，我曹家四百年江山，還養不出幾個死士？」
他伸手去奪中年文士手中的竹篙，一連奪了兩把，那竹篙好像在那中年文士手裡生了根，紋絲不動。中年文士瞪著他道：「你做什麼？」
殺手們搶的是一個先機，其實不管是田妙雯還是宋曉語，帶的侍衛都不少，葉小天和田雌鳳也不例外，他們在亭中堅守了小半個時辰，四周水中已然盡皆浮屍，水色泛紅，此時他們本不在近前的侍衛們也聞訊趕來。
「有刺客！」一聲尖叫，把水中的游魚驚得四下逃竄起來，如此高亢激昂的一聲尖叫，不是發自宋小姑娘之口，竟然是葉小天喊出來的。
田妙雯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嬌斥道：「向湖心逃！」說話間，她的艄公已經緊趕慢趕地追著
宋曉語一轉身，又鑽進了葉小天的懷裡：「太殘忍了，看得人家心尖兒直顫……」
「哈哈哈……，曹兄，一定要挑最可靠的死士，一旦被抓，寧死不招的才行！」
展伯雄冷笑道：「哪個大家族暗地裡沒有蓄養一群死士？葉小天這小子到處惹是生非，天知道這次得罪了誰。」
如果突然再殺出一支生力軍，那兩個龍虎山侍衛也將好漢難敵四手，固守小亭就成了坐以待斃，登上岸去卻可以且戰且走。
曹瑞希道：「不是楊家的人，還有誰能調動如許之多的殺手？」
田雌鳳不耐煩地道：「慈不掌兵，你出去幹嗎，武功很高嗎？」
宋曉語對這個壞女人沒有半點好印象，馬上放下遮眼的雙手，反駁道：「你說登岸就登岸？現在這麼危險，我們不如堅守於此，這些殺手還敢苦戰不走嗎？」
田雌鳳的筏子到了湖心亭畔，立即被那名持篙的中年文士護著進入小亭，另一名中年文士腳下用力一震，那筏子先是往水裡猛地一沉，緊接著「啪」的一聲完全炸開來，變成了散落水中的一些竹竿。
宋曉語還待再說，葉小天也明白過來，忙對宋曉語道：「田夫人一走，我們就少了最有力的護衛了，快走快走！」宋曉語一聽也有道理，這才乖乖跟著他們離開。
那中年文士躍到岸邊，俯身拾起一條細一些的竹竿。也匆匆退入亭中，他們兩人再加上兩條丈八長的竹篙竹竿，防護範圍已經涵蓋了整個小亭。
一行人緊趕慢趕地沖向岸邊，葉小天雙腳剛剛踏上地面，還沒站穩後腳跟，鬱鬱蔥蔥的叢林中就發一聲喊，又有無數的黑衣殺手手舉長刀蜂擁而來……
展伯雄興奮地道：「不錯，他們互相征伐，必
曹瑞希眼珠轉了轉，道：「這樣的話，我們倒是不必急著離開了。」
葉小天道：「借竹篙一用！」
其實田雌鳳作此決定，自然有她的道理。經過這一番廝殺，敵我雙方傷勢都很慘重，再加上他們是水中作戰，雖說那水只及膝蓋，可是憑著一股銳氣衝過來還成，在其中閃展騰挪地作戰，消耗的體力就要以倍計數了，因此現在雙方侍衛可以說都已筋疲力盡。
葉小天在亭中看見，不禁急叫道：「老毛，快閃開，往下遊走，往下遊走啊！」
所有重要人物都集中到了湖心小亭，所有的殺手自然都向這個方向衝過來，侍衛則拚命抵擋，雙方圍繞小亭，展開了激烈廝殺。
葉小天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保護個鳥！先顧你自己吧，快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
小亭中，田雌鳳瞪著水中激戰的紛亂場面，怒不可遏地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說到這兒，她忽然頓了一頓，這場糊塗仗打到現在，刺客究竟要殺誰，她還不清楚呢。
田雌鳳的判斷當然是準確的，方才賴以自守的有利地形，換一個條件下就會成為死地，還是走為上策。只是這些道理一時半晌和宋小妹是說不清楚的。
展伯雄神色一動，道：「你是說？」
宋曉語花容失色，大叫道：「姐夫，咱們快逃！」嗖地一下躥起來，慌不擇路地就要往岸上逃，這可不是自投羅網？她雙腳剛剛離地，就被葉小天攔腰橫空抱了回來。
曹瑞希想了一想，喜道：「會不會是田夫人賊喊捉賊？將自己也置之險地以洗脫嫌疑，高明啊！」
曹瑞希咬牙道
田雌鳳一轉身，就看見葉小天一手牽著田妙雯、一手牽著宋曉語衝到她面前，乾笑道：「一起躲躲，一起躲躲！」田雌鳳冷哼一聲，往旁邊挪了挪。
曹瑞希陰笑道：「被刺殺的人敵我混雜，如果殺人的人也是來路眾多，誰還有本事理得順這團亂麻呢？」
田妙雯瞟了葉小天一眼沒有說話，葉小天沮然放開了手。
宋曉語道：「你為了部下能不畏死，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他們的目標只能是你我，絕不會是那個傢伙，你若出去，不但救不了他，還會讓你的部下顧此失彼！」
田雌鳳冷笑一聲：「愛走不走！」說罷當先向亭外走去，兩個中年文士立即緊緊護住左右。
葉小天氣的發昏，這叫什麼話？難道我是掃把星，這些殺手都是我招來的？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要殺誰呢。
田妙雯沒好氣地又道：「你還是靠著我吧！」
……
此時忽見葉小天等人趕到，毛問智大喜，急忙跳進水裡，先放過田雌鳳和龍虎山的兩位先生，隨即才蹚水隨葉小天向岸邊逃：「大哥，登了岸便乘馬回城吧，只要你一走，這些殺手就不會糾纏了。」
葉小天馬上補救道：「不錯！田夫人、宋姑娘、田姑娘，我等取了坐騎立即回城，不管那些殺手是為誰而來，咱們一走自然散去，事後我等再詳查他們來路就是！」
展伯雄搖頭道：「不可能！田夫人如果想殺葉小天泄憤或有可能，可她不會動宋家的人和田家的人，那會給楊天王招來大麻煩。」
葉小天一把拉起宋曉語的手，便沿著琴弦狀的條石向湖心小亭跑去，單腿跳，雙腿跳，輪著跳
「殺！」
曹瑞希獰笑道：「宋家、田家、楊家，四大天王卷進了三家，這局勢想不出亂都不成。到時候，他們互相猜忌，什麼舊賬都會翻出來，你我二人正可從中取利。」
「殺，殺了他們！」
曹瑞希調頭離去，展伯雄狠狠地啐了一口：「沒讀過書就不要亂掉書袋，什麼狗屁比喻！」
田雌鳳眉頭一蹙，道：「立刻登岸！」
曹瑞希和展伯雄正欲帶人離開，忽又有人趕來稟報，那人對二人稟報一番，二人不由面面相覷：「大批殺手？這是誰派的人？」
這些生力軍一加入，那些殺手就不佔優勢了，但是這些人悍不畏死，顯然是此來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前仆後繼，寸步不退，如此一來憑著一腔悍勇之氣，竟也殺了個旗鼓相當。
田雌鳳在前，葉小天和田妙雯、宋曉語及其幾名貼身侍衛在後，沿著石階急急而行，有殺手看見，想要搶過來攔截，果然被與之搏鬥的侍衛纏住脫身不得。
田妙雯沒好氣地回過頭，就見葉小天拉著宋曉語，一路跳著房子。堪堪跳到身邊，田妙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葉小天一把拉起她的小手，不由分說地沖向小亭。
小亭四面都有人站在水中激戰，不時有人中刀，染得周圍湖水一片血紅。這花溪魚肥且多，因為這些人的滋擾，不時有大魚躍出水面，給這血腥的場面更增添了幾分雜亂。
華雲飛猛虎般前撲，雙腿蹚出扇形的水花，手中刀劈面刺去，刀未到，扇形的水花已經急驟地掃在那人臉上，水花在那人臉上炸開，濺到空中時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毛問智聽見葉小天的喊聲，衝著亭中嚷道：「大哥，我來保護你！」
宋曉語捂著眼睛鑽進田妙雯的懷裡：「好殘忍，真的好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