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十五卷 偷天換日

第01章 新生

第十五卷 偷天換日

第01章 新生

葉小天還沒醒,不知為什麼,一看他還在熟睡,田妙雯竟心頭一松,有種甜滋滋的感覺。或許,女人面對她喜愛的男人,一定程度上也是把對方當孩子寵的。
田妙雯輕輕吁了口氣,掀了掀被子,什麼都看不到,她又不敢坐起來撩開被子仔細看,只好暗暗著急。她忽然記起,應該在榻上鋪一條白絹的,驗紅啊!對女孩子來說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被她忽略了。
田氏,長房一家獨大。
田妙雯站在廊下,嬌羞地跺了跺腳。忽然一抬頭,就發現廊下洗臉的婆子、廡下淘米的丫環、院中洒掃的老僕,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心目中天生威風八面、從無這般小兒女姿態的大小姐。
「郎君……」
她在榻邊悄悄蹲下,雙手托著下巴,望著他,微笑。這是她的閨房,她的閨床,她是此間唯一的主人,但此刻有一個男人大剌剌地躺在她的閨床上,她卻一點也不惱,反而滿心歡喜。
折騰許久,終於抓到了睡袍,田妙雯長吁一口氣,只覺已經累出了一身汗,就在被窩裡窸窸窣窣地套上了睡袍。田妙雯小心翼翼地下了地,回頭看了葉小天一眼,赤著腳兒,踮著腳尖像賊似的向後溜去。
田妙雯忽然睜開了眼睛,注意到身邊溫熱的肉體,她先是一驚,下意識地縮了下手,然後就憶起了昨夜的癲狂,忍不住又是滿面的嬌羞,身旁忽然多了一個男人,這從未有過的體驗,讓她一時之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心裏卻忽然變得特別踏實、特別甜蜜。
「這個混蛋!」
田妙雯道:「昨日他去城裡辦事,不曾回來,怎麼,你要見他?」
葉小天說著,翻身坐起,大大方方地一掀被子,絲毫不管他正赤裸著身子。田妙雯吃了一驚,有心要去遮掩什麼,忽又意識到不對,急忙又止住,但她的緊張神態已然落到葉小天眼中,雖然她眼神收得急促,葉小天還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她的緊張。
田大姑娘想偷偷溜下去先去沐浴一番,這時才又發現了第三個問題——她的褻褲、睡衣和抹胸都不見了。
一夜歡愛,血脈通達,此時的她,一看就有一種容光煥發的感覺。首飾不多,青絲髮髻之上不過一珠一翠,一金一玉,疏疏散散,便有畫意。
葉小天覺得很有趣,不管是哚妮,還是與他做了一半夫妻的瑩瑩,事後都洒脫得很,少有似妙雯這般羞忸良久的。這般模樣,與她平素的鎮靜平穩實在大異其趣。
田妙雯努力回想半天,好像當時衣服都是被丈夫胡亂扯下丟在床上的。田妙雯眼珠轉了轉,沒在被子上發現她的衣服,於是一雙手就輕輕摸索起來……
如果田妙雯真想強立哪個族人為家主,她還真能立得起來,整個過程絕對沒有人敢跳出來質疑。如果不是田妙雯擔心她一旦離開田家,那些對新任家主不服氣的人就陽奉陰違,人心離散,從而把田家僅存不多的力量都內耗了,她早就直接指定繼任人選。
褻褲也被她發現了,正壓在葉小天身下,田妙雯費盡周折也沒能從葉小天身下把那褻褲抽出來。不過這時她的腳觸到了睡袍,睡袍已經皺成了一團,就在她的腳下。田妙雯兩隻腳划來划去,好不容易夾住了睡袍,想要送到手邊,雙腿一蜷,頓覺酸軟。
田妙雯的柔荑本來是溫順地由葉小天握著,這時不由反轉過來,輕輕地握住了葉小天,向他柔柔一笑,便扭頭吩咐道:「等十四哥回來,叫他來一趟。」
葉小天道:「有你這說一不二的嫡宗長房大小姐鼎力支持,旁人還是不買賬,不就是因為他沒有威望,沒有根基嗎?既然沒有,我現在就幫他樹威望、立根基。」
似乎生怕是葉小天先醒了,田妙雯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回來了,翡翠煙羅對襟窄袖小襖,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腰系合歡結,發挽雙飛燕。自她出現在卧牛嶺上時,就已作婦人打扮了,可唯有此時,才最像一個新婚婦人。
十四哥?
身材魁梧,一臉虯虯扎扎的絡腮鬍子,但是眼神非常沉穩,所以如此形象,並沒有給人一種猛張飛般的感覺,反而有些沉穩內斂,山一般厚重。
田妙雯目光微微一閃,隱隱有些明白了:「你是打算?」
想起昨晚被他欺負的模樣,田妙雯也說不出自己此刻是個什麼心情,反正那絕不是生氣。痴痴地望了他一陣,發了一陣子呆,田妙雯忽然又想到一個重要問題:
一起用過早餐,帶著葉小天見過了各房的長輩叔伯,田妙雯臉上的紅暈才漸漸散去,恢復了從容。
田妙雯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驚得她一下子坐起來,這一坐起,才發現自己不著寸縷,那冰肌雪膚、沃潤雙峰都呈現出來,嚇得她又趕緊躺下,悄悄向旁邊望了一眼,幸好他還睡得熟熟的,不曾被她弄醒。
「娘子早!」
一向好潔的她,昨夜被折騰得慘了,恩愛纏綿之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聽他說了些什麼,反正就那麼偎依在他懷裡,小貓兒似的睡著了。這時忽然想起來,真是一刻也不能忍了。
田妙雯的秀髮滑如絲綢,柔順如水,根本無須梳子理順。田妙雯梳理了幾下,秀髮未見更加整齊,倒把一顆心梳得慌慌亂亂,她悄悄乜過眼去,就見葉小天正側身躺在床上,托著腮,饒有興緻地看著她笑。
田嘉鑫垂首而立,一臉忐忑地向田妙雯道:「不知大小姐見召,有何吩咐!」
那身衣裳配得也好,春服宜倩,夏服宜爽,秋服宜雅,冬服宜艷,見客宜庄服,遠行宜淡服,花下宜素服,對雪宜麗服。此刻她的衣衫顏色便稍顯艷麗,愈發透出幾分喜俏。
葉小天一直以為這個田嘉鑫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因為是田妙雯選中的接班人,所以他下意識地以為此人比田妙雯小。當這人站到葉小天面前,葉小天才發現這是一個三十七八的中年大漢。
晨曦悄悄透進窗欞,讓室中的一切隱隱現出些輪廓。梳妝台上的燈早已燃盡,薄薄的帷簾讓帳中比外邊更加的朦朧。天光尚早,雞猶未啼。
摸摸索索半晌,「鳳穿牡丹」的抹胸在她臀下找到了,田妙雯想把它系在胸上,可是赫然發現那金鳳的喙下有一抹新鮮的暗紅,田妙雯登時紅了臉,趕緊把那抹胸藏起。
就這麼一點不厭地看著那個熟睡的男人,看了好久好久,終於他那好看的睫毛眨動了幾下,似乎就要醒來。田妙雯吃了一驚,急忙坐到梳妝台前,拿起象牙梳子。
繞過那小山重疊金明滅的六扇花梨鑲金嵌玳瑁螺鈿美玉屏風時,田妙雯忽然像崴了腳似的閃了下身子,似乎下身有些不適,然後那薄軟睡袍下渾圓的輪廓就搖曳著一路風姿消失了。
田氏長房雌雄雙傑太過霸道的結果,就是整個田氏家族的陽剛之氣被鎮壓了,族人在他們兄妹面前只知唯唯諾諾,離了他們兄妹就六神無主。田嘉鑫算是田妙雯的堂兄,可是見了她,拘謹之態尤甚於黨延明這樣的外姓部屬。
田妙雯便紅了臉,臊著眉,低著眼,羞羞怯怯地道:「相公早!」
葉小天順著她方才的眼神看去,看到床單上那一小攤艷紅的「梅花」,先是一愕,隨即就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田妙雯有心衝上前去遮掩,終究只能羞不可抑地逃出去,房中傳來的,便是葉小天更加猖狂的笑聲。
田妙雯站住了,雙手往身後輕輕一負,鳳目含煞,俏面生威,眾人頓時鬆了口氣:「對嘛!這才是我們大小姐嘛!剛剛一定是我眼花!」於是,洗臉的繼續洗臉,淘米的繼續淘米,洒掃的繼續洒掃……
葉小天一見就覺得田妙雯沒有選錯人,此人或許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對眼下的田家來說,已是極好的當家人。不過,人不可貌相,僅僅片刻工夫,田嘉鑫就顛覆了葉小天對他的第一印象。
不過既然知道她在此事上如此面薄,葉小天也就不再用促狹的眼神兒去羞她,田妙雯也是因此才漸漸變得自然起來。
「啊!」
世人只知田家有田彬霏、田妙雯,別人是什麼阿貓阿狗?在田彬霏、田妙雯面前,田家的人素來畢恭畢敬,就算是比田妙雯長一輩甚至長兩輩的人,都沒有膽量在她面前倚老賣老。
田妙雯獨自生了一陣子悶氣,轉眼一瞧,那始作俑者還在呼呼大睡。她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再仔細看他,忽然生出饒有興緻的眼神:「他的眼睫毛挺長呢,細密整齊,一個男人,要不要睫毛這麼長啊?鼻子很挺,嘴巴……挺漂亮的……」
……
葉小天握了握她的小手,田妙雯的小手此時溫熱柔滑,與昨日之前那種淡淡清涼截然不同:「我說過要幫你,當然要從速著手。」
「大小姐,姑爺!」
田妙雯呆了一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下意識地就向葉小天望去。葉小天暗暗苦笑,看來,威望、根基,都不著急樹立,他得先把這頭溫馴聽話的老牛,調教成一頭猛虎才成啊!
「妙雯,你說的那個田嘉鑫,方才在你七叔家怎麼沒見到?」二人回了田妙雯所居的院落,一進院門兒,葉小天就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