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南天一柱
第49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
葉小天是堅決不信楊應龍會在此時自盡的，楊應龍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主兒，哪怕只還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他也不會甘心放棄，怎麼可能海龍屯尚穩如泰山，他就自盡呢。
沒錯，這海龍屯，此刻已經變成了囚禁他的牢籠，而勾決之期，卻未必要等到秋後。
校尉答道：「正候著回信。」
葉小天微微蹙眉，道：「總兵大人，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啊！」
幸虧吳廣是一位百戰老將，雖然滿心喜悅，也確實放鬆了警惕，但是必要的防範提施卻沒有減少。在他的軍營外圍，他不但挖了插滿尖木的壕溝，同時還布了一道荊棘牆。
一封田雌鳳親筆所寫的降書，上邊蓋著播州宣慰使楊應龍的大印和田雌鳳的私印，喻示著此方官印，已經落入田雌鳳的掌握。
楊應龍覺得這山似乎已經擁擠不堪到了極點，他想享受片刻安寧都不可得。總有數不清的人，跑來向他
……
馬禮英這邊有葉小天提醒，沒有上當，只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天就黑了，馬禮英這邊反而加強了防範，而後山吳廣那裡卻當了真。
而前屯的馬禮英得到了吳廣那邊的情報之後，慶幸之餘也是更加憤怒，加快了鋪設棧道的行動。他這裏鋪設棧道並不容易，不僅要同險惡的自然環境作鬥爭，還得時時對付播州派來襲擾的人馬，可是被惹惱了的馬禮英，卻也是加快了進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明軍不計犧牲的進攻下，海龍屯的陷落，已是早晚間事。
按照這一推斷，他越分析思路便越清楚。葉小天道：「而且，你看時辰，現在已經暮色蒼茫，再有一會天就黑了。信今晚是送不到劉總兵那兒了，而大人您因為田雌鳳遞了降書，卻難免懈怠了警
馬總兵獰笑一聲：「回信？給我斬了他！扔進山溝溝里喂狼！」
於是，田雌鳳的緩兵之計只拖延了明軍不到半天的時間即告失敗。次日一早，驚出一身冷汗的吳廣惱羞成怒，趕走了前來替換準備打車輪戰的另一支明軍，又對海龍屯狂轟濫炸了一天。
馬總兵悚然一驚，擰眉罵道：「幸虧你提醒了我，險些上了那妖婦的惡當！」
即便沒有人說話的時候，落入他眼中的那一張張面孔，令他的情緒受到感染的也只有焦慮和惶恐。他本來覺得以山為後花園，這手筆大得不得了，此刻卻只覺得這海龍屯像是囚禁他的牢籠。
他們掏洞時雖然小心，可荊棘叢實在不好對付，一不小心就刮扯衣服、划傷肌膚。而營里有一個巡夜的士兵偶然發現了荊棘牆的晃動，還以為掛住了什麼獵物，興沖沖地就是一箭射來，本巴望著
葉小天道：「那可未必！劉總兵有權答應田雌鳳投降的條件嗎？他沒有！如果要和談，就得息戰；把事情報到重慶府李總督那裡。李總督有權赦免謀逆者的死罪嗎？也沒有！這案子就得再報上朝廷！這一來一回……，試想，朝廷要耗費多少錢糧？其間，天知道又會有何變化？」
馬總兵道：「一方叛逆，是我天兵征討之賊，也配與我天兵並稱為軍？去，斬了！」說罷將那信撕得一團粉碎。
上邊詳述：楊應龍眼見大軍壓境，帝王夢破滅，竟爾懸樑自盡。田雌鳳一介女子，不敢與天兵對抗，因而向朝廷請降。接著就是她羅列的條件，楊應龍舉兵反叛而死，她自然不敢要求更多，條件主
吳廣收到田雌鳳的降書大喜過望，當即命令收兵，要命人把捷報送于劉大刀。不過，信送來時已是暮色蒼茫，山中夜色來得快，而黑夜之中趕山路太過危險，只好決定明日再送信。
馬總兵臉色一變，道：「這個……」
馬總兵倒是真信葉小天，只聽他一分析，馬上就作出了這樣的決斷。只是他們二人都未料到，田雌鳳竟是前屯后屯，各派了一個信使，送了同樣的一封信。
馬總兵哈哈大笑：「楊應龍死了，哈哈哈！這下可省了老子好大氣力！告訴兄弟們，不用搭棧橋了，哈哈，老子要馬上派人把降書送去給劉大刀！」
卻不想，田雌鳳見前山沒有回信，後山卻有了回信，當夜便安排了一路兵馬，悄悄輟下山來，試圖偷營。
葉小天道：「楊應龍自盡？總兵大人，此言恐怕不可相信！」
馬禮英上前兩步，厲聲喝道：「那信使
當夜，播州土兵準備夜襲軍營，壕溝他們巧妙地渡過了，可面對荊棘牆卻沒有太好的辦法。火燒顯然不行，那軍營里會立刻發覺，只能想辦法從底下掏一個洞，悄悄鑽進去。
葉小天對他這急脾氣也是無奈了。雖然葉小天認定了楊應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自盡，可馬總兵這做法……
馬禮英見他不以為然，便道：「總督大人早有令諭，不可受降，難道你忘了？宰了一個送信的而已，沒什麼事兒！」
海龍屯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平和安靜。每個人心裏都莫名的煩躁，更是感覺無盡的疲憊。劉大刀各路大軍輪流攻山，一日不教山上清閑只是一方面的作用，更大的原因是，山上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所做的努力是徒勞的。
馬禮英一呆，睨他一眼，道：「葉大人難道懷疑其中有詐？不用擔心啦，如果楊應龍未死，田雌鳳不是真心要降，這能瞞得了多久？最多三兩日工夫，就得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