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縱橫羅馬涅
第五十四章 預言家亞歷山大
更何況，這塊領地的主人不但是眼前這個討厭的貢布雷，又是屬於羅維雷家族，這就讓凱撒更加難以忍受。
「哦，為什麼？」亞歷山大六世略感詫異的問。
亞歷山大來的很快，或者已經猜到之前那些話可能會引起的巨大麻煩所以早有準備，當去找他的人還沒有西斯廷教堂，他們就在教堂，門口的大水池邊看到了。
只是很顯然那個腓特烈父女對他沒什麼好感，他們那種雖然說不上冷漠，卻一舉一動都表現出刻意與他拉開距離的舉動，讓凱撒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憤怒，這甚至影響到盧克雷齊婭與比利謝利的阿方索之間聯姻的大事。
奧斯曼人的軍隊已經佔領了整個希臘，而隨著斯特凡大公向奧斯曼蘇丹巴塞耶特的投降，巴爾幹地區也已經紛紛落入奧斯曼人的手中。
這一連串的手腕讓亞歷山大六世相信，只要能夠靈活的運用這些外交手段，他就可以在避免真正觸怒奧斯曼人的同時，藉著異教徒的威脅，重新在整個基督世界建立起教廷的權威。
「你認為奧斯曼人會被你的勇敢嚇跑嗎？」教皇稍顯嘲諷的看著亞歷山大「或者說你認為你的那些阿格里，是叫這個名字吧，你的那些阿格里人就能讓奧斯曼人不敢輕易入侵？」
「我真是難以想象那個亞歷山是怎麼帶著他的手下走完這些路的。」
「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亞歷山大六世不耐煩的擺擺手「可即便這樣也不能就證明奧斯曼人會很快發動戰爭，要知道摩爾多瓦並非完全被奧斯曼人征服，現在的斯特凡大公還是那裡的統治者，而且波蘭人也在幫助他們。」
長久以來，托斯卡納與羅馬涅這兩個義大利中部最富饒的地方，成為了遏制南北義大利的關鍵。
「陛下，誰能容忍一個強迫自己簽署了臣屬條約的人一次次的羞辱自己，特別是一位君主，難道還有比這個更能讓一個人產生仇恨的嗎？」
「陛下，我只是想證明我的虔誠和勇敢，至於說奧斯曼人，我並不認為他們會因為害怕就放棄對我們的入侵，相反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也許現在奧斯曼人的艦隊正在做著準備，而他們的騎兵也可能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向基督世界的腹地發動進攻了。」
凱撒抬頭看看父親，他注意到父親很沉默，自從喬瓦尼死後他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這讓凱撒心裏感到惱火，他當然知道教皇心裏在想什麼，或者他一直想要問出的那句話，一直都始終在他的喉嚨里盤旋，
當時當他們聽到亞歷山大那段讓當時那些羅馬貴族瞠目結舌的話后，相互對視的父子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疑問：難道那個貢布雷發瘋了嗎？
「你認為奧斯曼人會發動一場戰爭？」
他當然知道凱撒這位羅馬城防官的任務之一，就是找出殺害喬瓦尼的兇手。
腓特烈父女的冷淡和輕視，讓凱撒暗暗發誓不但要出人頭地，更要有一天要站在讓那對父女仰望的地方俯視那對輕視他的父女。
亞歷山大軍隊異乎尋常的行軍速度引起了凱撒的關注，而讓他更加註意的是蒙蒂納這個地方。
那些大大小小的君主們再也不向過去那樣對教廷恭敬而又敬畏，只要想想烏爾班二世時代的熱血澎湃和英諾森二世時教廷權力達到頂峰時的輝煌，亞歷山大六世就覺得他真是生在了一個糟糕的年代。
統一整個亞平寧半島，這是所有教皇都夢寐以求的目標。
當關於亞歷山大的那些話傳到梵蒂岡的時候，教皇亞歷山大六世正和他的兒子凱撒坐在一張大桌子前看著桌上的一幅地圖。
諾梅洛悄悄走過來發出的聲響驚醒了沉思的教皇，他抬頭用滿是詢問目光看著秘書。
「決心？」
關於攻陷君士坦丁堡時所使用的那種可怕的火炮的傳言已經實在太多，只要想想連君士坦丁堡那千年聳立不倒的城牆都阻擋不住奧斯曼人大炮的轟擊，亞歷山大六世心頭就不由湧起一股怒火。
「是誰？！」
按照那個條約，摩爾多瓦不但要承認波蘭的宗主權，更要允許波蘭軍隊隨時可以任意進入摩爾多瓦。
一場在如今絕大多數人看來絕對不可能完成的行軍，讓亞歷山大搶在凱撒之前進入了羅馬，同樣，也讓凱撒似乎看到了一個可怕對手。
正因為這樣，藉著奧斯曼使者的到來，他巧妙的向那位蘇丹的使者表現出了少有的強硬。
「怎麼，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教皇神色陰沉的問。
隨著房門被用力推開，神色緊張的諾梅洛走進了房間。
亞歷山大六世忽然覺得有些累，他覺得身體似乎比之前要壞了不少，甚至就在頭天晚上，當面對茱莉亞·法爾內那迷人身體時，他似乎都一下子沒了興趣。
聽著秘書的描述，教皇父子先是露出了疑惑，他們不知道亞歷山大為什麼要忽然拜訪那位奧斯曼使者，至少亞歷山大六世不認為那個人與喬瓦尼的死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旁邊的凱撒臉上微微一僵。
特別是
地圖繪製的很詳細，上面不但所有主要的城鎮都一覽無遺，甚至就是一些城鎮之間的關隘也標註的很清楚。
「請原諒，陛下，」亞歷山大鞠了個躬「我要先獲得您的寬恕才能說出原因。」
「陛下！」一進門諾梅洛就焦急的說「剛剛傳來的消息，波蘭與摩爾多瓦，開戰了！」
「是關於那個貢布雷，」諾梅洛簡單的說「他昨天去了阿斯胡爾克的別墅……」
亞歷山大六世的神色一頓，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肯定的對他說奧斯曼人會發動一場戰爭。
亞歷山大知道教皇說的應該是奧爾迦拉，這讓他相信昨天的那些人當中應該有教皇的眼線。
「難道你認為波蘭人會和摩爾多瓦之間發生戰爭嗎？」亞歷山大六世終於有點猶豫了，他不得不承諾這個之前並不被他看好的年輕人的話除了讓他感到意外，更多的還是覺得有種發自內心的擔憂。
「伯爵，我想知道你昨天為什麼要當著蘇丹的使者說那樣一番的話，」教皇臉上還算平靜，他向站在一旁的兒子微微擺手示意他出去，然後等凱撒離開他才站起來走到亞歷山大面前「我記得曾經吩咐過你要做什麼，而不是讓你在那個奧斯曼人，或者是某個漂亮女人面前賣弄你的勇敢。」
亞歷山大六世不願意承認他的這個推測，但是卻又不能不這麼想，因為曾經看到波蘭與摩爾多瓦協約內容的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那份協約里的內容對摩爾多瓦人來說是多麼令人憤怒。
凱撒憤怒的低吼著，他的眼中滾動著怒火，當看向桌上的地圖時，凱撒難以抑制的用拳頭在地圖上狠狠砸了一下。
「那個貢布雷發瘋了嗎！」
這讓教皇意外之餘，更是暗暗心驚。
聽著教皇的話，亞歷山大露出了個笑容。
可是現在，亞歷山大六世忽然發現，不知道是被他的慷慨陳詞感動，還是什麼原因，那個亞歷山大居然真的擺出了一番要與奧斯曼人決一死戰架勢。
「請原諒陛下，不是我認為，而是這是必然的。」
「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凱撒微點點頭，他承認父親的話說的不錯，之前也許是因為純粹的輕視，當亞歷山大在戰場上的種種傳言傳到那不勒斯時，凱撒即便承認這個人的確有著出人意料的才能，可他卻始終並不認為這個亞歷山大會對他造成什
最難得的是，這幅地圖的邊緣還有一些類似比例尺的描述，這就讓這幅地圖一下子顯得比其他同時代的地圖都要準確精細的多。
難道自己真的擔心事情會象他說的那麼發展？
教皇默默的看著亞歷山大，他一時間不知道亞歷山大說的是否正確，但是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恰恰說中了一個也許很多人都忽視了的關鍵。
「陛下，我只是想讓那個奧斯曼人知道我們的決心。」
問了又能怎麼樣呢？
而踞守羅馬涅以遙遙威脅威尼斯，則幾乎是所有與威尼斯敵對的歷任教皇的重要手段。
「可你怎麼知道你說的這一切會發生呢？」教皇緊盯著亞歷山大，他要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在故意欺騙他，還是他的確知道些什麼。
儘管這個人在他看來雖然經歷了幾場勝利證明了他在戰場上的勇敢與智謀，但是在亞歷山大六世眼裡他依舊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請原諒我暫時不能告訴您這個人的名字，」亞歷山大搖搖頭「我還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兇手，或者他只是某個人的替罪羊。」
亞歷山大說著走到桌邊，他已經注意到桌上的幾張地圖，於是他乾脆隨手從當中翻動了一下，找出了一張地中海的地圖。
「陛下，我們與奧斯曼人之間並不遠，」亞歷山大說著隨手指向可以粗略辨認出來的被夾在兩個半島之間的亞德里亞海「我們都知道奧斯曼人已經到了摩爾多瓦，就在幾年前斯特凡大公把他的兒子作為人質送到了奧斯曼宮廷里，而他每年還要向蘇丹繳納大筆的獻金。」
那發出的「咚」的一聲，讓亞歷山大六世的心莫名一跳。
「這當然是最糟糕的，可如果真的發生了戰爭，那就意味著阻擋在奧斯曼人面前最後的一道屏障也要失去了，」亞歷山大無奈的說「蘇丹會迅速吞併整個摩爾多瓦，然後他的軍隊會沿著亞德里亞海岸一路向西，然後直指威尼斯。」
早在幾年前，為了抵抗奧斯曼蘇丹巴塞耶特二世強大的進攻，摩爾多瓦的斯特凡大公不得不接受近乎屈辱的條件，以換取波蘭人的支持。
而在這強硬的同時，他又很明智的在敵視與對抗的邊緣小心的探究，一旦發現自己的態度可能會引起真正的麻煩時，他就會立刻小心的避開那些可能導致與蘇丹使者發生真正衝突的東西。
之前威尼斯與米蘭軍隊對羅馬涅的入侵已經證明了蒙蒂納的重要，現在隨著凱撒正式解除聖職，他的目光也不由投向
亞歷山大說著的同時，揮手順著地圖向前一劃，當他的手指落在威尼斯上的時候，忽然用力在地圖上一敲。
「陛下，對於斯特凡大公我並不熟悉，但是假設如果我是他，是絕對不會把波蘭人當成我的朋友的。」
「哦，是什麼事要先獲得寬恕，」亞歷山大六世有點好奇的問他的手在亞歷山大的肩頭輕輕一點「現在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麼。」
可教皇不能不承認，亞歷山大那近乎斬釘截鐵的斷言，還是讓他不由心中微微一緊。
這樣一個條約對一個君主意味著什麼樣的恥辱是誰都知道的，而摩爾多瓦在得到波蘭的支援后，卻依舊沒有能避免遭遇慘敗，甚至最後連王子都不得不被迫成為人質。
沒有人比亞歷山大六世更清楚如今的教會在歐洲的地位是多麼尷尬。
「那個貢布雷他在哪？」亞歷山大六世臉色陰沉的對秘書說「讓他來見我，也許他覺得自己太悠閑了些，或許給他找些事情做也許更好。」
「那麼現在你該給我解釋一下你昨天那些話是什麼目的，」教皇坐下來看著亞歷山大「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說，難道你不知道激怒蘇丹使者會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而巴爾幹半島與亞平寧半島之間，只隔著一個亞德里亞海而已！
從立志放棄聖職那天開始，凱撒就沒有再掩飾他的野心，所以他殷勤的追求那不勒斯國王腓特烈的女兒，希望籍著一個有利聯姻迅速向權力的頂峰衝刺。
「這是個能讓人感到驚訝的人，」亞歷山大六世斜靠在椅子里，他的手邊有一杯顏色鮮紅的葡萄酒，這酒的色澤和他家著名的坎特雷拉近似，所以每次當喝葡萄酒的時候，亞歷山大六世都會暗暗自問這會不會就是一杯坎特雷拉「羅馬城有很多人，他們整天都能做出很多能讓人意外的事情，可他們大多數都把心思放在他們自己那糟糕到家的生活上了，象這個人這樣的並不多。」
只是以往儘管很多人同樣了解羅馬涅的重要，但是卻沒有人比凱撒想得更遠。
亞歷山大六世的聲音有點扭曲，他的手緊抓著旁邊的椅子扶手因為緊張，他的胸口有些微微起伏。
聽到大炮，亞歷山大六世托著下巴正在沉吟的手不由微微一抖。
教皇又張了張嘴，就在他要繼續詢問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亞歷山大六世看著站在地圖前沉思的凱撒，幾次要開口問出的話又都慢慢收了回去。
亞歷山大六世的臉頰抽動了下，不過隨即就恢復了平靜
看到亞歷山大走進房間，凱撒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對這個曾經劫持了盧克雷齊婭，可接下去卻出人意料的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自己妹妹死心塌地愛上他的這個傢伙，凱撒沒有一點好感。
他希望成為羅馬涅公爵的原因，不是因為單單垂涎與那頂公爵冠冕，而是希望以羅馬涅為根據地，遏制那本，進而向整個義大利進軍。
凱撒看著地圖低聲自語，在這幅以羅馬為中心的地圖上，有一條路線是臨時標註上的，路線的一頭在羅馬，而另一端儼然就在亞歷山大的領地蒙蒂納。
「陛下，我當然沒有忘記我的任務，這也是我向喬瓦尼發過誓的，」面對教皇的嚴厲目光，亞歷山大顯得很平靜「而且我可以向您報告，我已經發現了很重要的線索。」
亞歷山大略微沉吟，他不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的話，但是之前亞歷山大在戰場上表現出的出人意料的果敢卻又讓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有著不俗的眼光。
歷史上凡是控制了這兩個地方的人，都不可阻擋的成為了一方豪強。
可是當他聽說亞歷山大搶在他之前進入羅馬後，凱撒才真正開始認真的看待那個人。
至少，還沒重要到能讓亞歷山大六世考慮把女兒嫁給他的地步。
他的這個無聲的微笑看上去很平淡，但是看在亞歷山大六世的眼裡，卻好像變成了無聲的嘲諷。
「80法里。」
亞歷山大六世心裏微微一動，他可以肯定自己明白這個詞的意義，事實上他在蘇丹使者面前表現的那麼強硬，也恰恰就是要展現這個決心。
凱撒會怎麼回答？或者說不論他怎麼回答，自己都不可能滿意。
亞歷山大六世很信任諾梅洛，所以他知道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教皇略感意外的看了看亞歷山大，他多少聽說過這麼件事，這讓他對亞歷山大的話不由將信將疑。
而凱撒相信自己能完成這個以前從沒有人能實現的夢想。
「這會徹底激怒蘇丹的，」凱撒對還在沉吟的父親焦急的說「也許等那個阿斯胡爾克離開，再見面的時候他帶來的就不是成車的黃金而是蘇丹的軍隊和大炮了。」
這種在付出了巨大代價和犧牲之後的結果，摩爾多瓦的斯特凡大公會更恨誰？
凱撒當下的野心，是希望成為羅馬涅公爵！
「陛下，大概您聽說過，我認識一個波西米亞女孩，」亞歷山大說「而她的父親是來自布拉格的王宮，對於這些事我是從他那裡聽說的。」
如果威尼斯被威脅，那麼離羅馬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