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風波惡
第0650章 棋子
楊帆一翻腕，劍便歸了鞘。
楊帆顯然知道阿奴以前的身份，他的話不可不信。古竹婷知道其中一定有許多精採的故事，但是現在顯然還不是滿足她的八卦之心的時候，她屈指一彈，飛刀復又不見，身子也往旁邊站了一站。
因此楊帆一抬頭，古竹婷便向他遞了個眼色，又向牆外一呶嘴兒，楊帆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一面繼續說話以迷惑窗外的竊聽者，一面尋個機會，和她一起撲了出去。
阿奴搖了搖頭，答非所問地道：「我不能心安理得地等在這兒，古師，我該親手救回那個孩子的！」
見楊帆已經走遠，古竹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阿奴，你怎麼會和宗主在一起的？」
楊帆走出府門，縱身躍上戰馬便飛馳而去。
楊帆跨鞍回望，忍不住仰天吐出一口濁氣。
楊帆吁了口氣，又對古竹婷道：「方才阿奴喚你古師，你和阿奴是？」
所以，她想來看看，究竟是一隻什麼樣的風騷狐狸精，會把楊帆勾得夜不歸宿，大清早的還把人帶回家裡來，結果卻恰巧被她聽到如此駭人的消息……
昨夜楊帆沒有回府，今兒一早回來了，卻帶了一個很有風韻的女人到書房，天愛奴聽到這個消息后，心中馬上有些惴惴不安了。
現在古竹婷繼續保持已經「死亡」的狀態，才不會引起姜公子的警惕，才不致於對他的女兒實行特別的看護，他要救回女兒才會容易一些。
楊帆對那掃地老僕、浣衣小婢和奶媽子吩咐了一聲，轉身便往書房裡走，同時說道
「姜公子這麼做，是因為……我奪了他的女人！」
但是她的動作在她看清外面的人時也陡然凝住了，以至於以她如此輕靈敏捷的身法，落地時竟然發出「嗵」的一聲。
楊帆點點頭，又沉默片刻，才道：「我現在要去衙門，阿奴，你叫人來修繕一下書房！」
阿奴目光幽幽地看著楊帆遠去的背影，一時間心中充滿了內疚和自責。本來，自從小蠻和孩子被救回來以後，她的心事盡去，已經無比快活，可是這個消息又像一塊重重的石頭，沉沉地壓在了她的心頭。
天愛奴怯怯地道：「古師傳授於我的，就是隱形匿蹤之術和易容術。」
有進無退，不是為了拋妻棄子，而是為了團聚！
「沒事了，你們退下！」
楊帆緊張地分析完這一切，馬上囑咐古竹婷。他一抬頭，就看見古竹婷黑亮黑亮的一雙眸子，帶著一抹危險的光彩，她的身材本來腴潤柔美，裊娜如柳，這時卻已微微繃緊，作勢欲撲，身姿中充滿了一種勁感與動感，彷彿一頭馬上就要撲下林梢的危險的獵豹。
她來偷聽的理由，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發生在華山絕頂的一幕于姜公子而言是一種難堪和羞辱，所以除了姜公子的絕對心腹，別人並不清楚在那裡發生過什麼。古竹婷只是知道阿奴姑娘意外地死在了西域，並不知道姜公子曾在華山絕頂泄露了他對阿奴的感情。
楊帆已從她身邊走過，又站住腳步，慢慢
「大有可能！」
洛陽百坊，規整如棋盤，世事如棋，人生如棋，立馬天津橋頭的他，就是那枚過河卒子。他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他清楚自己的目標，但他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這一步一步之中，會有多少「車馬炮、象士卒」，為他布下重重殺機！
他很少在洛陽長街疾馳，可這一次他打馬如飛，幸好一早時候，最寬闊的定鼎大街上還沒有多少人。楊帆一直疾馳到天津橋頭，才猛地一勒韁繩，戰馬「希聿聿」地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閃電在楊帆手中乍然一現，隨即便凝如一道凍結的冰流，他手持利劍，淵停岳峙地定在那兒，不動了。
天愛奴看看古竹婷，轉過身，乖乖地跟著楊帆向書房中走去，古竹婷定了定神，這才尾隨其後，心中還在急急思量：「這是怎麼回事？莫非……阿奴受公子指派，假死遁身，潛到宗主身邊做卧底了？」
楊帆說完，又沉默片刻，「嘿」地一聲冷笑，道：「只是他認為的應該是他的女人！」
楊帆看到古竹婷向他匆匆遞來的眼神，馬上明白過來，他的語氣只是頓了剎那，便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如果讓他有所防備，他一定會加強戒備，我再想救出孩子，就不大容易……」
楊帆微微皺起眉頭
古竹婷急忙頷首道：「屬下明白，宗主請放心，一會兒屬下就改變容貌。」
古竹婷見到「死而復生」的天愛奴，先是大為驚駭，緊接著就想到她是姜公子身邊親信，此來怕是要對宗主不利，馬上把飛刀再度一揚，結果楊帆的話恰於此時傳到了她的耳中。古竹婷飛刀揚在空中，左手扣緊腰帶，再度怔在那裡。
這裡是楊府，如果外面有僕役侍女走動，原也份屬正常，但是古竹婷聽到的聲音分明是有人悄悄接近，從輕微至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就可以判斷出來人是有意竊聽，故意隱藏了形蹤。
天愛奴略一遲疑，鼓足勇氣問道：「二郎，營救孩子的事情……」
古竹婷駭然一呼，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她的弟子，據說已經死在西域的天愛奴！
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裡，大動干戈必然會引起他的警覺，他現在還不知道秘密已經泄露，對孩子看管的不會太緊，如果我們大張旗鼓，想救出孩子就難了。你放心吧，我很快……就能引蛇出洞，讓他自己按捺不住地跳出來！」
如今的楊府，不說是龍潭虎穴卻也相差無幾，來人居然可以瞞過明裡暗裡的諸多侍衛，一直潛到書房外面，那麼來人的武功恐怕比之陸伯言也不遑稍讓，楊帆哪敢大意，一腳破開房門，掌中劍便如一道閃電般刺了出去。
楊帆向阿奴用力地點了點頭，最後囑咐了一句：「千萬莫讓小蠻知道！」說完便大步行去。
天愛奴被窗口和門口接踵傳來的打擊弄
楊帆「哦」了一聲道：「這就成了，古姑娘，你的模樣最好做一點變化，雖說我府上很安全，可是為了以防萬一……」
看到天愛奴有些難堪的表情，楊帆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他大致明白了阿奴的用心，只好苦笑一聲，又問：「我們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古竹婷忙把她和阿奴之間的關係解說了一下，楊帆恍然地點點頭道：「古姑娘，你現在不能暴露身份了，就留在我府上吧，這段時間，你和阿奴住在一起，你的容貌……阿奴是精通易容之術的……」
天愛奴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
……
古竹婷緊隨著綉墩撲出去，身形剛一穿出窗子，便在半空詭異地一旋，手中一柄飛刀就像獵豹鋒利的牙齒，閃爍出噬人的寒光，與此同時，她的左手也握緊了腰帶，作勢要抽出什麼武器。
「阿奴！」
楊帆則腳下一轉，奔向房門，到了門邊，一把摘下了壁上的鐸鞘！他方才急思對策，並未察覺外面有動靜，但是古竹婷聽見了。
書房院落里的異動，馬上引起了楊帆府衛的警覺，牆頭和院門處陡然出現了幾個人，持著掃帚的青衣老僕、提著臉盆的青衣小婢、還有一個滿臉福態、腰圍壯碩的奶媽子……「繼嗣堂」中高手裝龍像龍、裝虎像虎，若非此刻現身，誰又能知道他們竟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
天愛奴神情訥訥，不得言語。
小蠻和楊帆那是自幼結下的緣份，她不只視楊帆為夫還視楊帆為兄，
想到這一點，古竹婷又握緊了武器，等著向宗主揭發天愛奴的真實身份。楊帆回到書房，轉身看看天愛奴，又看看一臉警惕的古竹婷，笑了笑道：「古姑娘不用擔心，我剛才說的那個女人……就是她！阿奴絕不是姜公子的姦細！」
楊帆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因為這個緣故，他……倒是不會虐待我的女兒！孩子，我一定要救回來的，不過，你記住，這件事再不許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的娘子！還有就是，你從現在起不可以現身了，姜公子以為你死了，他的這個秘密已經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如果讓他……」
姜公子身邊形影不離的阿奴，居然成了這一任宗主的女人？原來宗主不止搶了姜公子的寶座，還搶了……
古竹婷有些茫然，姜公子的怪異潔癖她是知道的，姜公子怎麼可能會有女人？
「了」字還沒出口，楊帆突然向古竹婷打了個手勢，兩個人同時向外撲去。古竹婷一腳踢出一隻鐵梨木的綉墩，「砰」地一聲撞碎窗扉，緊接著身子就像一頭真的豹子，用一種極優美、有敏捷、極兇猛的姿態撲了出去。
楊帆驟然聽說自己還有一個女兒，而且女兒落入了姜公子之手，的確是方寸大亂，但是心中雖亂心神卻未慌，他的頭腦還很清醒，馬上就想到絕不可以讓小蠻知道這件事。同時，古竹婷也不可以再公開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