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月如鉤
第二十三章 卡尼奧拉一家人
「親愛的姑媽我得承認你給我惹了個不小的麻煩，所以在事情更糟糕之前趕緊想辦法補給吧，否則我會把你們乾的那些事告訴奧斯曼人。」
馬爾奇多維公主臉色沉沉的看著討價還價的兩個人，她覺得自己的國家就好像一塊被隨時準備宰割的肥肉，等著別人任意享用。
隨著伯爵的離開，他們雖然按大公的吩咐住進了這片房子，而且還暫時得到了安寧，但是一想到最終還是要面對她的侄子，公主就覺得自己這些人的處境依舊堪憂。
卡爾咬著牙叮囑著，然後他的目光不由投向波斯尼亞的方向。
似乎察覺到公主的心思，卡爾冷冷的說：「如果你拒絕，我會把你和你丈夫做的那些事寫信告訴奧斯曼人，相信奧斯曼人一定對你們這些小把戲很感興趣。」
「哦，那就好，」卡爾大公臉色略微好了點，他又低頭看看手裡的信「我們那位來自羅馬的朋友最近似乎在波斯尼亞做了些事情，不過這顯然還不夠，所以我得催一催他。」
如果是客人，就更不合適了，那樣會給人一種不請自來咄咄逼人的感覺。
在他旁邊，一個隨臣小心翼翼的注視著他的神色，大公的脾氣已變得越來越暴躁，也越來越捉摸不透，特別是隨著奧斯曼軍隊即將到達波斯尼亞的消息傳來后，他就更加容易動怒了。
卡爾喋喋不休的說過沒完，看到公主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乾脆向上邁上一級台階逼著公主向後退開。
卡尼奧拉公主的臉色陰沉下來，她扭頭看看站在門口神色愕然的馬爾奇多維公主，再回過頭盯著面前的卡爾。
「我可以考慮你的建議，」卡尼奧拉公主對侄子點頭說到「不過我只能保證放棄干預馬爾奇多維的事情，至於波斯尼亞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對他們的影響並沒有到能隨意指揮他們的地步。」
大公的話讓公主臉上時晴時陰，她想要讓自己盡量保持鎮定，但是咄咄逼人的大公卻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所以當奧斯曼人到來之後，隨著波斯尼亞王國的滅亡，之前被波斯尼亞人統治的克羅埃西亞也就變成了無主之地。
「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你派去的那個伯爵為我們大家都做了件好事，」卡尼奧拉公主聲音陰沉「那些公教徒，他們正好可以成為蘇丹泄憤的靶子。」
卡尼奧拉公主之前向波斯尼亞人透露亞歷山大的消息，無疑會激發起波斯尼亞人反抗奧斯曼帝國熱忱，這看上去似是也合
果然大公沒有停頓，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件事情要做。」
「至於馬爾齊多維，我覺得你們夫妻還是不要妄想了，不過我可以考慮用另一種方式補償你們，」卡爾看看旁邊的馬爾齊多維公主「你的丈夫可以得到攝政公爵的稱號，但是你們必須保證從現在開始絕對不再干預馬爾奇多維的任何事務。」
卡爾大公撇了下嘴說到：「如果卡尼奧拉在我的手裡滅亡，那才是令我的祖先蒙羞，不過這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親愛的姑媽，你現在應該多想想該怎麼勸阻你那些過於興奮的波斯尼亞朋友。」
卡尼奧拉公主露出了錯愕的神色，她沒想到卡爾會卑鄙到這種地步，居然用向奧斯曼人告密要挾她。
卡爾大公臉上掛著惡意笑呵呵的看著眼前兩個女人相互爭吵，他把那封信在手裡掂了掂，然後才冷冷的說：「好了，現在讓我們都冷靜一下吧，別忘了你們是在我的宮殿里。」
「姑媽，您大概認為我永遠不會察覺那些您在波斯尼亞的支持者，而當您聽說那個蒙蒂納伯爵進入波斯尼亞之後，就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了，所以您就寫信讓那些人開始在波斯尼亞攪風攪雨的，」卡爾說著毫不客氣的一把從公主手裡搶過信來念著上面的內容「看看啊，就在伯爵離開之後不到4天，北方就出現了好幾起襲擊奧斯曼人的事情，其中最大的是那個魯瓦（阝十）侯爵，我不知道你和他是怎麼勾搭在一起的，不過我知道那個人，他就是個天真，好笑還有些愚蠢的波斯尼亞人，還有其他的事，一些當地人也開始襲擊奧斯曼人了，我想這些人一定是受了某些人的唆使，這其中應該有你和我那位馬爾奇多維岳父的功勞。」
卡爾說著目光投向王宮另一邊的一片房子，那裡是兩位公主居住的地方，他的姑姑和未婚妻都在那裡，讓他感到惱火的，是那裡似乎成了馬爾奇多維人的獨立王國。
卡爾·卡尼奧拉大公弓著腰邁著步子，手裡拿著封信低頭看著。
其中北波斯尼亞最強大的時候曾經統治著包括北方與大半個克羅埃西亞的領土，而在稍微些之後，北波斯尼亞王國向南擴張，最終統一了整個波斯尼亞和幾乎全部的克羅埃西亞。
隨臣立刻點點頭：「是的殿下，我
卡尼奧拉的房子大多都是石木混建，哪怕是大公的宮殿也是這樣。
如果那樣，當奧斯曼人到了卡尼奧拉的時候，等待他的可能就是被罷黜的命運了。
「卡尼奧拉的祖先會因為你這種行為蒙羞的。」公主憤憤的說，不過她卻沒有再堅持表示拒絕。
她們都太年輕了，公主覺得自己現在有些人單勢孤，可又沒有辦法。
公主想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些，可她緊捏信紙的手出賣了她的情緒，信里的內容讓她揪心，一想到自己一家長久以來的打算可能要落空公主不由心裏一陣煩亂。
卡爾舒服的坐下來，不過很快他就皺起了眉，動了動身子讓隆起的後背離開後面膈人的椅背。
隨臣默默聽著，他知道這時候不是他該說話的時候，他只要負責安靜的聽著就可以。
看到卡爾大公的樣子，卡尼奧拉公主心裏就不由微微一緊，她盡量讓自己的神色看上去顯得鎮定，在離侄子幾步的第一級台階的盡頭她停下腳步，然後低頭向下看著正仰著頭望著她的卡爾。
不過這麼一來對卡爾來說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誰都沒有想到他這個看似冒險的舉動居然真的成功了。
「可是你說過是為了幫助馬爾奇多維獲得獨立，可你實際上是要拿馬爾奇多維和別人交換條件。」馬爾奇多維公主氣憤的反駁著。
「那麼你呢，那個蒙蒂納伯爵不就是被你唆使著去的波斯尼亞，你認為蘇丹對這個消息又會怎麼看？」
這大概算的上是西斯廷四世最得意壯舉之一，當他聽說奧斯曼人滅亡了波斯尼亞王國之後，就做出了個大胆的舉動，派出一位主教去勸導克羅埃西亞人改信換宗。
因為後背佝僂，卡爾原本就比普通人顯得矮上不少，再站在下面的台階上，他就只能盡量抬起頭才能和他的姑姑對視。
亞莉珊德拉·科·卡尼奧拉公主坐在房間當中的椅子上，雖然這把椅子做工粗糙不是很舒服，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她現在關注的是她們如今的處境。
「你並不如你看上去那麼善良，至少對那個蒙蒂納伯爵並不善良，」大公毫不留情的諷刺著「當你聽說伯爵要去波斯尼亞的時候，你就在打著趁機讓你那些朋友行動起來的算盤了，而一旦奧斯曼人因此生氣，至少稍微注意他們就會發現有一支外國軍隊進入了波斯尼亞的，他們會把所有的罪行都怪罪在伯爵的身上，而你和你那些朋
「你居然把那位伯爵的行蹤透露給了奧斯曼人的總督？」
「這是我寫給波斯尼亞總督的，不過你可以先看看，我親愛的姑媽。」
「伯爵，你可一定要頂住啊……」大公心裏由衷的暗暗祝願著。
這樣許諾的結果就是克羅埃西亞順利的皈依在了梵蒂岡教廷門下，而當地也憑空多了許多新鮮出爐的貴人。
納烏薩瓦河把波斯尼亞簡單的分成了南北兩塊，這除了因為奧斯曼人到來造成的結果，歷史上波斯尼亞也因為這條河流曾經出現南北兩個不同的王國。
和波斯尼亞或是卡尼奧拉不同，克羅埃西亞人信仰的是羅馬的公教。
「現在讓我們說說那位蒙蒂納伯爵，」大公看著滿是敵意的兩個女人「你們大概已經知道我讓那個伯爵去做什麼了，我需要有人能幫我暫時給奧斯曼人找點麻煩，這樣蘇丹才能發現我的重要，所以我不想有人破壞我的好事。」
身後，兩個女人相互怒視，不過還是跟著卡爾一起走了進去。
卡爾大公對亞歷山大是抱著很大希望的，他除了指望著亞歷山大能在波斯尼亞為他拖住奧斯曼人，更是希望這能讓蘇丹意識到維持他的軍隊對奧斯曼人來說是很重要的。
一聲尖叫從馬爾奇多維公主嘴裏發出，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一直信任的堂姐。
然後她獨自一人走出大門，看著已經站在第二級台階上的大公。
雖然之前那位羅馬來的伯爵幫他們暫時擺脫了困境，但是他們在卡尼奧拉的處境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而她的堂妹，和她同名的馬爾奇多維公主雖然還算看得清形勢，卻也不是個能討論這種事情的人。
卡尼奧拉公主陰沉的看著侄子，她在心裏琢磨如果自己不答應這個要求又會怎麼樣。
而現在就有一隊貴人正牽著驢趕著牛的穿過一片樺樹林，在他們的車上，裝的是滿滿當當的礦石。
佳利王子是指望不上，那是個雖然年輕卻沒經歷過什麼事情的年輕人，現在他每天除了興緻勃勃的打獵，已經快要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至少在他看來既然已經給了卡爾那麼大的難堪，那麼事情也就過去了。
「只是告訴他有個外國人帶著軍隊進入了波斯尼亞，你難道不也是這麼告訴你那些波斯尼亞朋友的嗎，我們之間的區別只是告密的對象不同，不過正因為這個不同，你必須得按照我說去做了，親愛的姑媽。」
「那麼姑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不要告
所以這裏的房子與義大利那種有著寬大平緩台階的宮殿截然不同，這裏的台階狹窄而又陡峭，純粹是為了上下方便而沒有什麼太多的藝術性，所以並不適合主人站在上面迎接客人。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景，說起來和克羅埃西亞的過去有關。
只是為了能讓克羅埃西亞人改信，西斯廷四世對當地人大肆許諾，甚至宣布只要願意皈依梵蒂岡，就承認那些人的貴人身份。
卡爾暗暗咒罵了一句，他知道卡尼奧拉公主並非說謊，就和他與那個伊沃·德拉納之間的關係一樣，他也不相信卡尼奧拉公主夫妻能對如同的魯瓦（阝十）那樣的波斯尼亞貴族有著決定性的影響。
不過大公似乎並不在意這個，他的臉上掛著笑容，那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之前他們還曾經劍拔弩張的險些拚命。
「親愛的姑姑，我來是要告訴您那位蒙蒂納伯爵最近在幹些什麼，」卡爾不在意的把那封信遞給公主「我在波斯尼亞的朋友有關於他的消息，看來他倒是很活躍。」
大公拜訪的消息讓公主心頭微顫，她一邊吩咐人去通知堂妹，一邊又打發手下去找佳利王子。
「那個伯爵在波斯尼亞什麼都幹不了，」卡尼奧拉公主不屑的說「那些波斯尼亞人既倔強又固執，他們不會和一個公教徒好好相處的，他到了波斯尼亞唯一的結果就是死在那裡。」
包括他的姑姑卡尼奧拉公主在內，馬爾奇多維人佔據那片房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們拒絕卡尼奧拉人進入，他們不但把他們的公主和王子保護得好好的，而且還隱約有要和他這個大公對抗的架勢。
公主愣愣的看著卡爾大公，之前借用亞歷山大的力量挫敗卡爾所帶來的喜悅，突然間就蕩然無存。
而當初引導克羅埃西亞人改信的，正是老羅維雷的叔叔西斯廷四世。
「這個我並不在乎，」卡爾不在意的搖搖頭「我在乎的是他能為我做什麼，至少現在我不想他出事，所以我要你給你那些朋友寫信，告訴他們收斂著點。」
「我親愛的姑姑，」大公臉上的微笑漸漸變得略顯惡意「我知道你和你的
聽到卡尼奧拉公主的反問，卡爾卻沒有顯出驚惶不安，他慢慢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封信。
現在卡尼奧拉公主忽然發現除了按照卡爾說的做，她居然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啊！」
「得讓他們知道是才是這座宮殿的主人，」卡爾大公低聲嘟囔，他腳下加快步伐急匆匆的向那裡走去，身後的隨臣只能儘快的跟上。
他只希望由亞歷山大的蒙蒂納軍隊給奧斯曼人找些麻煩，然後他再乘機提出幫助奧斯曼人圍剿亞歷山大，這樣才能顯出他作為卡尼奧拉公國統治者的重要，但是如果整個北波斯尼亞發生了叛亂，特別是那些貴族如果都牽扯進去，結果很可能就是會促使奧斯曼人對當地貴族徹底失去信任。
卡尼奧拉公主有些疑惑的接過那封信，可只看了開頭幾句臉上就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卡尼奧拉公主不相信卡爾大公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之前讓他丟人的那件事，雖然不是很清楚他後來和伯爵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伯爵雖然離開，可大公卻沒有立刻動她們，這至少還算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這種局面能維持多久。
卡爾說著從兩個女人中間穿過，佝僂著身子走進房門。
這裏的貴族很多，多得就像是滿山都是的樺樹林，經常一小塊地方上就會有好個不同姓氏的貴人，雖然這些人大多的出身並不高，但是他們依舊是真正的貴族。
「閉嘴，」卡尼奧拉公主大聲呵斥著堂妹，眼中透著說不出的厭惡「你認為我為什麼要支持你們這些叛徒，你的祖父改宗的時候已經就是個叛徒了，我和你住在一個房子里每天都忍受著你遵循那些該死的公教儀式，你認為這是為了什麼？」
「這和你祖父比起來又算什麼，和當初他從我們家族手裡奪走大公寶座的時候乾的那些事比起來，我已經是夠仁慈了。」
卡尼奧拉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有些充滿希冀的看著卡爾，似乎是在探究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那麼說，我們的這位朋友倒是在波斯尼亞沒有閑著，」卡爾看完信后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抬頭看看旁邊的隨臣「我們的人都準備好了嗎？」
公主有些不解的接過信，看到上面的內容神色不由微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