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月如鉤
第三十七章 愛情的代價
赫爾瓦的眉梢皺得更緊了，他知道亞歷山大的話不錯，如果讓別人知道他的侄女居然私奔了，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醜聞。
「很快子爵就會知道他可愛的侄女失蹤了，還是讓我們想想到那時候該怎麼辦吧。」亞歷山大向貢帕蒂露出個耐人尋味的微笑「子爵一定為這個頭疼死了。」
「我知道她去哪了，」說到這子爵忽然聽下來，他稍微想了想就又大聲吩咐「去把老摩爾科叫來，我早就該想到的只有他才能讓阿洛霞悄悄逃走不被發現。」
同樣的叫聲從大門的方向出來，然後一個身影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伯爵你是說你有辦法嗎？」
赫爾瓦子爵一邊吼著一邊向門口走去，直到看到正遠遠走來的亞歷山大。
「你說什麼阿洛霞不見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見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向著黑乎乎的樹林里走去。
看著阿洛霞的聲音隨著兩扇營門關閉消失，老頭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阿洛霞低聲說了句，看到老頭一臉為難的樣子她忽然笑了笑隨後用力擁抱了下老頭「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是你兒子的妻子了，祝福我吧。」
「老爹。」阿洛霞小聲叫了聲，然後低下頭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踢了踢地上的青草。
阿洛霞小姐悄悄向前走著，她牽著一匹馬小心翼翼的從營地深處向大門走去，當看到巡邏的守夜人時她立刻小心的躲藏在陰影里，等到沒了動靜才再出來。
隨著子爵的命令，老頭被帶到了他的面前，不過這次沒有酒和敘舊，只有子爵惡狠狠的目光。
「如果我希望這扇門始終開著只能說明其實並不愛摩爾科。」阿洛霞看著營地的大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關閉「祝福我吧，我會成為摩爾科的妻子的。」
「如果我沒有遇到摩爾科我想我一定會愛上你的。」阿洛霞小聲說。
「伯爵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阿洛霞有些錯愕的看著亞歷山大，在她想來她如果不能成功逃走唯一的
亞歷山大的話讓赫爾瓦心裏又是浮起一陣怒火，不過他從亞歷山大的話里似乎聽出了什麼。
阿洛霞有些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過了一會她向前探出身子踮起腳尖輕輕在亞歷山大的唇上吻了一下。
亞歷山大笑著走到阿洛霞面前打量著她，然後他很輕鬆就把阿洛霞暗暗攥著的短劍和她藏在身後的另一柄匕首搜了出來。
一個略顯調侃的聲音從樹後傳來，亞歷山大慢慢走了出來，在他附近幾棵樹后，幾個獵衛兵小心的盯著四周。
子爵臉上難看的望著亞歷山大，他知道這時候肯定會面臨羞辱，可當聽到亞歷山大的話后他還是險些因為惱羞成怒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亞歷山大說著向旁邊的兩個巴爾幹人低聲吩咐了幾句，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聽懂了，可想想來之前小卡喬對他們的叮囑，亞歷山大相信他們還是知道肩負的責任的。
「我正打算懲罰他，不過伯爵我向你保證事情不會這麼結束，」子爵看著老頭的目光有些冰冷「我是我的恥辱。」
「老爺，我從您很小就服侍您了，」老頭聲音有些乾澀「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所以我不會請求寬恕，我只希望您能原諒兩個可憐的孩子，連上帝都會憐憫他們的。」
阿洛霞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就好像面對一個強盜極力保護自己財產的守財奴，可最終卻發現強盜似乎對她拼了性命也要守住的東西毫無興趣一樣，這讓她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發燒。
「你需要有人保護，」亞歷山大向後招手，兩個當地山民立刻騎馬走了過來「我會讓他們保護你去你要去的地方，至於你叔叔那裡我可以想辦法解決。」
「祝福你我的孩子，願上帝保佑你。」老頭說完回頭
「該死，」赫爾瓦低聲詛咒一聲，他原本想要避開可隨即發現顯然已經無法擺脫，只好無奈的向前迎了上去「伯爵你來的正好有些讓人不快的事情我得告訴你，或許你可以給我出點主意。」
「看來你的確知道發生了什麼。」赫爾瓦心裏多少有些不安的問，他真正擔心的其實是亞歷山大對他這邊發生的事情這麼熟悉，這讓子爵有種很不安全的忐忑。
「這些不夠，我是說你一個人這樣上路是很危險的，特別是這種時候，」亞歷山大說著從隨身的槍套里拔出火槍遞到阿洛霞面前「相信我這個東西比你的短劍更有用，只要你能冷靜的使用它，即便是最兇殘的男人也沒辦法傷害你。」
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碩大的銀盤泛著令人陶醉的亮色，遠處樹林中之前殘留的積雪時不時的隨著天空雲彩的滑動閃出片片銀光，也照亮了一道隨著在月夜中的身影。
「記住，走出這扇門就沒有回頭路了。」老頭再次提醒。
老頭平靜的看著赫爾瓦，從開始他就知道當子爵發現之後將要面臨的怒火，所以雖然現在子爵的憤怒似乎隨時可能會化為烈火把他燒得屍骨無存，可老頭依舊很冷靜。
「你以為你真能自己逃出去，」老頭呵呵笑了笑「我們能在這裏呆這麼久沒讓那些正教的叛徒和奧斯曼人發現，這可不只是因為上帝的眷顧和運氣。」
「我拿你當朋友的，」子爵對老頭大聲喊著「可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麼，你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
阿洛霞屏住呼吸小心的沿著營地的圍欄向前走著，當終於來到大門不遠處時她稍微停了下然後雙手合攏發出如同布谷鳥夜鳴般的叫聲。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亞歷山大抬手托起阿洛霞的下巴向她笑了笑「相信我並非只有你才渴望自由和愛情。」
阿洛霞拉著韁繩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調轉馬頭向著樹林的深處奔去。
阿洛霞小心的在樹林里走著，雖然已
很顯然她叔叔是希望通過她和這位伯爵的聯姻達到他的目的，現在她居然要逃跑，想想如果讓叔叔知道了她的舉動的後果，阿洛霞不由心裏一陣驚慌。
一聲脆響從前面傳來，阿洛霞不由嚇得心頭一跳，她緊緊攥住揣在懷裡的短劍，警惕的盯著前面一大片如黑洞般的樹冠陰影。
「如果你再不走我會後悔自己這麼大方的。」
「上帝，」赫爾瓦子爵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僕人，過了一會他忽然大聲喊著「去找她，你們還在等什麼，她一個人不可能逃得很遠，立刻去找！」
「這是上帝的安排嗎？」老頭抬頭看看天空，望著頭頂如圓盤般的圓月，老頭不禁深深吸了口夜晚的清涼空氣「上帝啊保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吧。」
「老爺已經有人去找了，」僕人小心的回答「不過因為不知道阿洛霞小姐去了哪所以……」
「更是我的，」亞歷山大看向赫爾瓦「子爵幸虧我們商量的還沒有公布否則我們就都要面臨一個大丑聞了。」
赫爾瓦臉色陰沉的看著亞歷山大，雖然他並不知道頭天夜裡發生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卻依舊感覺得出亞歷山大似乎更願意看到他的侄女逃跑。
「阿洛霞小姐我得說你這麼做真是愚蠢。」
「實我知道的不多不過已經足夠了，」亞歷山大走向老頭打量著他「看來阿洛霞小姐是真的愛你的兒子，不過可惜的是你要為這份愛情付出打代價了。」
「他們知道我會來？」阿洛霞有點意外的問。
赫爾瓦子爵的營地四周都是有瞭望哨的，不過那些哨位都是監視營地外面，瞭望塔上的人不會想到在這麼一個安靜的夜晚會有人正想要悄悄的從營地里逃出去。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且我也
「伯爵你要阻止我嗎？」阿洛霞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緊盯著亞歷山大腦子裡飛快的轉著念頭試圖阻止他，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可以說服對方的理由。
「老爺就是阿洛霞小姐她不在營地里，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而且她馬廄里的一匹馬也不見了。」
「那就什麼都不說，」亞歷山大笑著向阿洛霞微微鞠躬「祝您一路順風小姐。」
「我的確要阻止你，不過別誤會我並不是說因為你叔叔才這麼做的，純粹是為了你的安全。」
「你最終還是背叛了我，」赫爾瓦子爵在發泄了一通怒氣后漸漸冷冷靜下來，他看著老頭冷冷的說「對你來說你的兒子還是比你的領主更重要，不過現在雖然我可能追不會阿洛霞了，看能讓你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你不想把我交給我叔叔？」阿洛霞意外的問。
「你敢以上帝的名義為這種事情求情，這是褻瀆是墮落，等我找到你那個膽大包天的兒子我會讓他知道活著也可以見到地獄，至於你你現在我就讓你知道背叛是個什麼滋味。」
「給予我補償，」亞歷山大輕聲說「因為背叛而受到羞辱的一方有權得到補償。」
「應該說是從開始我們就該做的，」亞歷山大說「我們不要再耽誤立刻進軍薩格勒布，我們要讓別人看到我們的關係沒有因為這您侄女的逃跑受到絲毫影響，否則哪怕是耽誤一天都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是說您認為那些克羅埃西亞貴族們都是聾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貢帕蒂張張嘴，可想想印象中的那位羅維雷家的小姐，再想想另一位更顯赫的教皇的女兒，貢帕蒂用一聲咳嗽掩蓋了自己的尷尬。
「還有子爵，您認為應該怎麼辦才不會讓其他人認為我們之間因為這件事而發生分歧？」亞歷山大低聲
「支持我，」亞歷山大聲調平靜而又堅決的說「當我們到了布加勒斯特的時候我需要你的支持，子爵。」
看到自己這話讓阿洛霞神色一變，亞歷山大好笑的幫她翻身上馬。
雖然他因此更加憤怒，可想想眼前的困境他只能同樣壓低聲音問到：「那麼你認為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們之間的關係看上去沒有出現裂痕呢？」
「這是不是有點可惜了？」從另一棵樹後走出來的貢帕蒂有點遺憾的說「這位小姐可是難得的美人。」
老頭說著帶著阿洛霞向大門方向走去，隨著沉悶的大門開啟聲，阿洛霞牽著馬悄悄走出了營地。
赫爾瓦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的輕輕一跳，到了這時他已經明白了亞歷山大的意思。
「那麼你想要什麼？」赫爾瓦讓自己的心情平和些，他覺得沒有必要為這件事如此生氣，畢竟他還不是薩格勒布公爵，任何承諾在如今這個時候都不過只是一句空話而已。
老頭有些為難的動了動身子，不過最後還是拍了拍阿洛霞的後背。
「上帝，我居然幫著你幹這種事，我想我是瘋了。」高瘦的老頭有點無奈的低聲嘀咕，看著月光下阿洛霞那似是天真可滿是堅定的眼神，老頭忍了忍終於說「聽著小姐從這道門走出去之後你就不能後悔了，就算是子爵老爺今後也幫不上你什麼。」
「那麼你認為我應該接受子爵的這份『厚禮』了？」亞歷山大回頭問。
「好了這裏離你叔叔的營地已經很遠了所以你不用再擔心被發現。」
事實上赫爾瓦子爵知道侄女逃走的消息要比想想的晚一些，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從宿醉中醒過來的子爵才發現四周的人似乎有事正在瞞著他，這讓他很不高興，在隨手用鞭子抽了一個僕人幾下后，他終於從僕人那裡知道發生了什麼。
「子爵大人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不是追回您的侄女，而是想想該怎麼遮了我們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