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進軍，進軍，進軍！
為了這個，馬德里的搜索隊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不過現在這些假設都已經不存在了，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審判結束了，實際上從頭至尾只是個形式的這場審判，對很多人來說，卻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和深遠的意義。
那些村民被押送到了王宮，第一次走進如此奢華的地方，他們卻因為恐慌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是成為卡斯蒂利亞未來新貴的翹首，還是讓姓氏家族蒙羞，甚至整個家族都可能灰飛煙滅，這一刻的鬥爭對唐·班德拉茲來說簡直如被煎熬。
歷史是如此的相似，似乎一切只是在原地徘徊，從未走出真正的一步。
這時候的箬莎手裡拿著根鑲嵌著大塊玳瑁握柄的馬鞭，隨著她的手在空中一揮，馬鞭帶著風聲閃過了一道虛影，箬莎向她的軍隊下達了命令：「進軍巴利亞里多德！」
在很短的時間內，相繼兩位卡斯蒂利亞女王離開人世，這種打擊的確是令人震驚的。
聽到亞歷山大的話，那人不由一愣，他停下不住掙扎的動作獃獃的看著對面的年輕貴族。
「想想吧，他們掉進那條深溝，四周的泥沙不停的灌下來，灌進車子逐漸淹沒他們的身體，他們拚命向外爬，或許還向你們求救，可你們只是站在那裡無動於衷的看著那些可憐人，看著他們掙扎，絕望的哀嚎，或許還有臨死前對你們的詛咒，然後，他們被活活的淹沒在泥水當中。」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馬德里，也是第一次進到大城市，不過等待他們的是可怕的命運。
或者說，難道他要把這座城市變成另一個梵蒂岡？！
這樣的留言一旦傳開，民眾的憤怒可想而知。
這個吶喊讓馬德里人短暫的陷入茫然，接著就有人好像如夢初醒般跟著高喊了起來。
當亞歷山大向他的新臣們宣布他的決定時，在大約100多法裡外，騎在馬上的箬莎正眺望著遠方。
不過當民眾來到王宮外時，他們被早有準備的衛隊阻擋住了。
「你們謀殺了你們的女王和她的丈夫，皇帝馬克西米安的兒子菲利普親王，還有女王最信任的牧師，宗教審判所的首席審判官，上帝派給我們懲罰異端與邪惡的戰士湯戈馬達牧師，你們觸犯的，是上帝。」
怎麼辦？
雖然胡安娜的意外身故可以讓他們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但是唐·班德拉茲卻深深的知道這是一柄雙鋒劍。
「接下來，」亞歷山大微微扭頭望向西北「進軍巴利亞里多德。」
「懲罰主謀！去巴里亞里多德！懲罰主謀！去巴里亞里多德！」
可偏偏是這些反問，卻又那麼清楚的把一切的目標指向某個人。
可是現
「可你們看著他們死，」亞歷山大打斷了他「或者你們完全就是有意這麼干，對，你們知道那條路很危險，路面因為長年累月的侵蝕已經形成了塌陷的泥溝，那樣的馬車走在上面是個什麼結果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所以你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裡看著就可以了。」
「殿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唐·班德拉茲低聲問了句，他問這話的時候並非討好，而是很認真。
所以他知道必須儘快把民眾的注意力吸引向他們需要的地方，而這個時候他已經來不及和在王宮裡的亞歷山大商量。
「聽說菲利普親王的身體很不好，可就是這樣，他們還寧願逃出巴里亞里多德，那他們在害怕什麼？」
這一刻之前那種因為過於激動全身麻木的感覺再次襲來，唐·班德拉茲甚至覺得自己向下面揮手的動作都變得僵硬起來。
這甚至影響得她的女兒瑪利亞到了葡萄牙之後也熱衷於此。
艱難的一步終於邁出去了，接下來他們只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只要命運不和他們開個最大的玩笑，等待他們的將是無比的輝煌。
行刑是在王宮裡進行的，因為關於胡安娜夫妻遇害的消息終於還是傳了出去。
「親愛的哥哥，我來了。」
「你們是有罪的，」亞歷山大稍稍提高了語調，他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幾個村民，不論是出於需要還是這些人的行為，他對即將作出的判決並不猶豫，只是不知為什麼看著這幾個人他有些無語「你們將被判處斬首，你們的腦袋將被用來示眾，身體會被焚毀，你們將因為犯下的罪行永墮地獄。」
當這些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出現在民眾眼中時，憤怒的民眾才好像稍稍冷靜了下來。
如果在那一刻他選擇了沉默或是稍稍猶豫，那麼他的命運可能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精良的刀槍，盔甲，火槍，還有大炮。
現在他需要做的只是竭盡全力幫助亞歷山大，和他自己實現那些夢想。
亞歷山大要讓教皇常駐馬德里！
「你們謀殺了那些可憐的人。」
為了把胡安娜等人的遺體運回馬德里，搜索隊和因為發現了附近的異樣聞訊而來探聽消息的巴里亞利多德人，展開了一場殘酷的相互追逐與屠殺。
民眾認為這是上帝的懲罰卡斯蒂利亞，至少是在懲罰阿斯塔瑪拉家族。
「女王是被害死的，不過不是被那幾個低賤的村民，而是被早就想要她性命的某個人。」
伊莎貝拉去世了，胡安娜也遭遇了意外，阿
恩里克的女兒胡安娜是不可能繼承卡斯蒂利亞王位的，而胡安娜的子女卻因為斐迪南的原因，至少在這個時候已經受到了質疑。
馬德里人，因為怒火而沸騰了！
唐·班德拉茲鬆了口氣，他注意到站在亞歷山大另一邊的貢薩洛似乎和他一樣，而站得稍遠些的三貴族和其他人，這時候臉上已經難掩激動。
只是這個手段已經足以證明這位卡斯蒂利亞王子的野心絲毫不遜於伊莎貝拉。
先是幾個人，然後就有人加入，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著喊了起來！
「女王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她的巴里亞里多德，甚至和她的丈夫還有牧師一起拚命逃跑？」
因為這個時候的平民是最憤怒，也是最沒有理智的，當他們被怒火徹底點燃的時候，想到的只會是破壞一切。
那樣子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他們，任何試圖擋在面前的障礙都會被他們毫不留情的撕碎，踩踏，碾為齏粉！
而他們得到的回答雖然模稜兩可，卻又那麼清清楚楚。
而很不巧的是，在混亂中被人殺死的，恰恰就是村長這個罪魁禍首。
還有誰？
再聯想到亞歷山大說到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即將駕臨馬德里，一個念頭突然從唐·班德拉茲腦海中閃過。
這些村民當然不知道那些貴族裡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因為憤怒，而多少只是為了做做樣子，算是盡上一份作為臣子的態度也就罷了，不過他們當中還是有人因此送了性命。
「如果女王死了，誰可以得到足夠的好處？」
審判之後的執行正如貢薩洛希望的那樣，由他擔任行刑的監督官。
「主謀！我們要知道主謀是誰！」有人突然在人群中喊了起來「是不是那個人，是不是他謀害了女王一家？！」
即便是馬德里貴族們也不敢想象當看到憤怒的民眾湧向王宮時，那如狂潮般可怕的一幕！
當他左邊站著馬德里市長，而右邊站著貢薩洛的身影出現時，興奮的民眾先是有些不知接下來如何是好，接著人群中就有人爆發出了震動人心的呼喊：「國王萬歲！」
這就意味著他不可避免的和胡安娜的子女爭奪王位，這一幕讓很多人我又想起了當初伊莎貝拉與胡安娜之間的王位爭奪戰爭。
伊比利亞的陽光把她白皙的肌膚曬得變成了淺淺的小麥色，不過這讓她看上去更加健康，也更加活潑。
斐迪南！
馬德里市長用從未有過的謙卑語氣請求民眾冷靜下來，他不停的向大家招手，然後用悲傷的語調對被推舉出來與他說話的那些德高望重的市民證明了人們的猜測。
這
第一次，亞歷山大正式以卡斯蒂利亞王子的身份出現在卡斯蒂亞貴族們面前，這一步不論是對亞歷山大自己還是對這些參与其會的貴族，都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你們不是異端，所以不會被送上火刑柱，而且你們因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註定會身首異處，這是你們應得的懲罰，這是我根據卡斯蒂利亞的法律與貴族們賦予我的權力給予你們的懲罰，」亞歷山大慢慢站了起來，在四周人們的注視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村民「我是喬邇·莫迪洛·阿斯塔瑪拉，胡安娜女王的表兄，卡斯蒂利亞的王子。」
民眾的呼聲是不能違背的，特別是當差不多整整一個城市的人都處於異常亢奮的狀態時，所以亞歷山大很快就應著民眾呼喊出現在了王宮的城牆上。
馬德里人完全被這一可怕的驚呆了，人們先是相互問著「這不是真的吧」，在得到越來越多肯定的答覆后，人們大聲哭泣起來。
「老爺，我們沒有親手害他們……」有個村民鼓起勇氣辯解著。
人們提出疑問，但是得到的卻只是一個個的反問。
不過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泄露了行蹤。
民眾的吶喊聲一波高過一波，終於有人站出來開始號召民眾：「去請願，去向喬邇王子請願，請王子帶我們去巴里亞里多德懲罰兇手！」
不過這當然也瞞不了多久，隨著那些棺材進入馬德里，一場真正的風暴也已經不可避免的來臨了。
所以他們也是根本分不清敵我的，以致即便是他們的支持者，也可能會成為他們發泄怒火的可憐犧牲品。
幾個面色蒼白不住顫抖的村民排成一排站在長長的房間里。
隨後開始有人向著王宮大聲吶喊，他們要求市長和據說正在王宮裡的貢薩洛將軍出來，要他們告訴大家真相，更要他們把那些殺害女王一家的兇手交給他們。
可是很快人們就聽說了另外一個讓他們更加難以接受的傳言。
亞歷山大知道，貢薩洛是在用這種方式結束與伊莎貝拉之間的那段延續了多年的關係。
這個質問讓唐·班德拉茲不由嚇了一跳。
馬德里貴族們開始有些慌張，他們想不到胡安娜在普通民眾中會有這樣的影響，不過很快他們也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
很多人因為憤怒開始做出各種各樣瘋狂的事情，甚至有人用極端的方式殘害自己的身體，似乎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過錯。
除了被搜索隊當場殺掉的那些人之外，包括村長
接下來唐·班德拉茲幾乎忘了自己當時在說什麼，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全身因為興奮而隱隱麻木，他不知道這是因為腎上腺素的刺激而造成的結果，可他卻清楚的聽到了因為他的話而引起的如波濤般的怒吼聲。
亞歷山大的話讓唐·班德拉茲強忍著沒有去看站在他身邊的馬德里主教，而且到了這時他才忽然意識到亞歷山大雖然很看重當地貴族，可似乎對主教卻偏偏不是那麼在意。
胡安·費爾南多·唐·班德拉茲頭上瞬間冒出了汗水！
在利用這柄鋒利的利劍刺向敵人的時候，也隨時都可能傷到自己。
他們大聲質問那些說出這個可怕猜測的人兇手是誰？
在民眾的不停呼喊聲中，唐·班德拉茲出現了。
市長說完之後突然又變得堅強了起來，他叫那些人宣布：「不過好在喬邇·莫迪洛·阿斯塔瑪拉殿下已經為可憐的女王伸張了正義，殿下已經感覺那些人斬首，而且是由貢薩洛將軍親自予以執行。」
亞歷山大緩慢的說著，整個大廳里這一刻壓抑得令人快要喘不過氣來，有人艱難的扯扯衣領似乎要喘口氣，可看到四周其他人那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禁慢慢把手收了回去。
亞歷山大看著他搖了搖頭，他依舊聲音平靜，不過卻顯得毋庸置疑：「你不會被寬恕，因為你犯下的罪行即便是教皇也無法幫你解脫靈魂，因為你們不知道自己謀殺的是誰。」
在確定知道了胡安娜等人的下落之後，搜索隊就派人向其他被排出來的同伴求援，同時他們迅速掩蓋了之前殺掉的那些來自巴里亞利多德的人的痕迹，小心的藏匿在村子里。
隨後，她嘴角掛起淺淺的微笑。
他知道接下來他要做的決定可能將影響到整個班德拉茲家族的命運。
特別是站在更遠處的普通民眾，在聽到前面傳來的話后並沒有因為這個結果得到宣洩，相反他們因為沒有能夠親手懲罰罪犯更加憤怒。
還在激動的唐·班德拉茲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操縱，不過看著民眾被掀起的情緒，他突然暗暗為自己剛才的決定感到慶幸。
那個年輕貴族的聲調很平靜，可越是這樣村民們越是感到不安，他們已經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可怕命運，只是依舊多少懷著僥倖的心思希望出現奇迹。
他們會認為只要是貴族都是和斐迪南勾結起來的，這個他們不需要理由而是只想藉機宣洩心底里所有的不滿和憤怒。
「之前難道沒有聽說過女王被囚禁嗎？」
「女王是被那些人謀殺的，現在她可憐的靈魂已經上
貴族們不但不敢阻止，甚至不敢出現在民眾的面前。
「我要懺悔！」一個村民突然大喊起來，他不顧旁邊衛兵的拉扯身子拚命向前躥著「我要找牧師，我不想下地獄，你們無權審判我的靈魂，上帝會寬恕我的！」
而這種猜疑不需要證據，甚至不需要是否合理，人們只要知道有那麼一個人有理由也有能力做這些可怕的事情就已經足夠了。
亞歷山大的話讓村民們最後的奢望在一瞬間破滅，他們呆愣的看著面前這個宣布了他們命運的人，接著其中有個人突然發出驚恐的大叫，身子一軟向地上癱去，同時一陣惡臭從他身下的地板上傳了出來。
從這一刻起，亞歷山大將徹底拋開所有的掩飾，借口和偽裝，他將以胡安娜去世后卡斯蒂利亞最接近王位的順位繼承人的身份出現在人們面前。
這就是民眾的力量，更是憤怒的民眾能夠爆發出的可怕的破壞力。
「不用擔心，市長，」亞歷山大突然開口，他雖然一直望著下面的民眾沒有回頭卻好像猜到了唐·班德拉茲的心思「教皇陛下很快就要駕臨馬德里了，相信我，他會給你帶來更大的驚喜。」
當巴里亞里多德人終於發現這個位於塞戈維亞渡口不遠的村子附近出現的異樣情況，而派來大批軍隊調查發生了什麼時，搜索隊已經帶著他們的「戰利品」渡過塞戈維亞渡口，逃到了馬德里人控制的地區內。
一直以來伊莎貝拉試圖把卡斯蒂利亞打造成另一個基督聖地的野心早已為很多貴族所知，而且很多人為此投其所好紛紛獻上種種「聖跡」「祥瑞」以表忠心。
這顯然很不正常，除非在教會方面他有著更大的倚仗，否則不可能如此怠慢馬德里主教。
即便始終沒有人真正說出這個名字，可即使是對沒有見識的普通民眾也知道了人們在猜疑誰。
市長的解釋讓那些市民怒火多少稍有緩解，不過即便這樣人們依舊無比憤怒。
他們只知道看到他們的時候四周的人爆發出了可怕的憤怒，那些衣著考究看上去就身份高貴的貴族老爺們這時候卻像是一群最野蠻的暴徒般紛紛向他們撲來。
如果不是有衛兵拚命阻止，也許他們根本就來不及被送到面前這位年輕的貴族面前，在路上就已經被那些憤怒的人撕成碎片了。
從此，貢薩洛·德·科爾多瓦和伊莎貝拉一系的阿斯塔瑪拉後代，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亞歷山大幽幽的說著，他的語氣始終平靜而沒有什麼起伏，似乎在說著的只是件很小的事情，但是他的話卻讓聽到的人都不由從心底里升起一陣陣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