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玩在江州
第九十七章 無恥之尤的三痴
周宣心裏有點跳跳的，壓抑住邪念，嚴肅地說：「我不是嚇你，你一下水就直沉潭底，潭底有水蛇，如果纏住你腳踝，那我想救你都不行。」說著，脫掉皮鞋，自顧解開夏衫長袍，一下剝光。
「我又不是醫生，我知道又怎麼樣，再說了，不就是有點青紫嗎，能痛到哪去！」
三痴毫無愧色，也許是臉皮夠厚，淡淡地說：「你可以選擇不賭。」
周宣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的眼睛，也冷冷地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朝陽升起，山澗在山石間盤旋沖涮，飛濺的水花幻化出一道道彩虹，山澗兩側青黛色的懸崖，旁枝斜出的綠樹，秋日不知名的野花露珠盈盈，空氣清新得讓人沉醉。
周宣再仔細辨認，三痴放出的這隻青背蟲有一副深紅色的大鉗，和清瘦文士那隻「義陽魏延」是一模一樣。
周宣見林涵蘊還念念不忘那根棍子，趕緊說：「別嚷，讓三痴聽到就不妙了，我告訴你絕招吧。」摸出腰間帛魚袋，找出一粒小小的藥丸，「看到沒有，這是什麼？」
林涵蘊抱膝坐在潭邊圓石上，羡慕地望著周宣在潭裡游來游去，心想：「我要是男兒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和周宣一樣自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唉，身為女子太沒意思了，小時候父母管，以後還要被什麼丈夫管，真受不了，我恨及笄禮！」
周宣笑道：「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周宣觀察他逗蟲的手法，果然與那清瘦文士極為相似，絕對是師出同門，只不知那清瘦文士是四痴還是五痴？管他幾痴，我照贏不誤。
三痴眉頭微皺，周宣的這隻黃背蟲見到青背蟲非但不害怕，反而主動出擊，實在讓他感到意外。
周宣笑道：「這就是運氣，我本來不可能帶的，但偏偏帶了，人走運，真是沒辦法，三痴能耐我何！」
三痴在左邊那間草房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
林涵蘊脫了鞋襪到潭邊洗腳，雪白纖足一伸進水裡就縮回來，說：「哇，水真的好冷，手不覺得，腳伸下去就覺得冷，周宣你要倒霉了，你本來就咳嗽，還跳到這麼冷的水洗浴，非生病不可。」
周宣下到潭邊喝了幾大捧水，真是涼沁心脾，老想咳嗽的咽喉也清爽舒服了許多，仰頭吼了幾嗓子，暢快。
三痴默默地放出他昨夜捕得的蟲，林涵蘊驚呼一聲，這赫然是一隻青背蟲！
林涵蘊眼睛睜得極大，幾乎佔了臉的一小半：「你怎麼會帶著這種小蜜丸？」
林涵蘊見他壞笑，嚷道：「我知道你肯定還有應對的絕招，對了，你昨晚那根棍子藏到哪去了？」
周宣有點潔癖，每日必洗澡，昨天一身臭汗無法洗浴早已是渾身難受，這
「我膝蓋很痛你知不知道？」
周宣遊了幾分鐘，覺得水冷得不行，趕緊搓洗了幾下，就爬上岸來，牙齒打戰說：「水好冷，吃不消。」
周宣冷冷地看著額頭冒汗的三痴，心想：「既然要卑鄙，就要卑鄙到底，你應該把那隻『虎痴許褚』請出來，那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義陽魏延』本來就是那三隻青背蟲中最弱的一隻，上次還輸給了『名將張郃』，要知道，再好的蟲如果輸過一次，折了銳氣，等級自動降一級，也就是說現在的『義陽魏延』是大校級，而『常山趙子龍』本身接近上校級，又有小蜜丸提神，我不贏你誰贏你！」
林涵蘊「啊」的一聲驚叫，沒想到周宣這麼無恥，說脫就脫，趕緊捂住眼睛，卻沒捂嚴實，看到周宣原來不是赤條條，下身還有一條小得不能再小的褌褲，天藍色的，緊緊繃在結實的屁股上，難看死了。
「幹嘛？」周宣乜斜著細眼問。
三痴讓人害怕過、痛恨過、詛咒過……卻從沒有被人鄙視過，簡直莫名其妙，冷冷地問：「你懷疑這蟲是我事先放在那裡的嗎？」
林涵蘊難得地臉一紅，嘴上卻說：「要你管，我偏要洗。」
周宣說：「我不信三痴有那麼好運。」
又過了一會，一輪紅日出現在東面山巔，差不多是卯末辰初時分，
周宣倒嚇了一跳，提醒她說：「喂，你沒忘了你是女的吧。」
周宣心裏非常惱火，他沒有想到三痴竟有這麼卑鄙，把「義陽魏延」藏在草叢裡裝作是剛捉到的，太卑鄙了，比他給蟲餵食興奮藥丸至少卑鄙一萬倍，無恥，無恥之尤！
「常山趙子龍」下到斗盆里，先就「嘟嘟嘟」連叫三聲，氣勢比「義陽魏延」還足。
林涵蘊說：「萬一他有呢？」
周宣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手腳都發冷，趕緊「霍霍霍」練了一套五祖拳，身上才有點曖意，說：「沒事，我強壯著呢，走吧，卯時快到了。」
林涵蘊喝水之後，又捧水洗臉，把褲管撩起來看昨晚摔傷的左膝，青紫一塊，還破了皮，看周宣眼光從她受傷的膝蓋掃過，卻沒半句安慰的話，生氣地喊了一聲：「周宣！」
「凍死才好！」林涵蘊別過臉去。
周宣將小蜜丸用水調開，餵食「常山趙子龍」，林涵蘊在一邊握著粉拳鼓勁說：「多吃點，多吃點。」
李大人說：「那倒沒有。」
周宣對蟲的辨別能力極強，一眼看出這隻青背蟲有點眼熟，迅速在腦海里過濾一遍，他在南唐見過的青背蟲也就那麼寥寥幾隻，除了林涵蘊從都護府里拿來的「名將張郃」外，就是那個清瘦文士的三隻青背蟲——「虎痴許褚」、
「不可能有兩隻一模一樣的青背蟲，絕不可能！這就是清瘦文士的『義陽魏延』——我明白了，那個清瘦文士是三痴一夥的，難怪上次說贏了我除了要我的蟲店之外還要另外一件東西，我還以為是口琴呢，現在才明白清瘦文士是想代三痴贏回那把劍！」
李大人睜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盆中二蟲激斗。
周宣說：「賭，幹嘛不賭，我一定要擊敗你，任何陰謀詭計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都是沒有用的！」
三痴見周宣看著蟲半天不抬頭，以為他驚呆了，問：「還要斗嗎？如果認輸的話，我們就開始第二場賭局。」
走到左邊山崖，見崖底有一條山澗，碎珠濺玉，清澈可愛，兩個人便覓路下到崖底，很多地方都是周宣先下去，然後林涵蘊撐在周宣伸直的手臂上跳下來。
周宣一邊叮囑林涵蘊不要回頭，一邊飛快地脫掉小內褲，拿起那件臟袍子嗅了嗅，一股汗酸味，卻又沒別的衣服穿，沒辦法，只好又穿上。
周宣喉嚨又痒痒了，趕快走遠幾步去咳嗽，等他走回來看時，「常山趙子龍」的大牙鉗已經將「義陽魏延」緊緊按在盆底，佔據了上風。
周宣「嘿嘿」地笑，不答。
林涵蘊一邊走一邊問：「你說三痴得的是什麼蟲？萬一他抓捕到的是青背蟲怎麼辦？」
周宣抬起頭來蔑視地看著三痴，用一種不屑的口
林涵蘊看著周宣，心想：「真是太幸運了，還好周宣帶著小蜜丸，不然的話就輸定了。」
周宣把「常山趙子龍」交給李大人看護，他往三痴指的方向去取水，林涵蘊自然要跟著。
三痴遞給周宣一根芡草，他自己手裡也有一根，開始撩撥蟲牙。
周宣故意問：「李大人，那個三痴有沒有來查探我們這蟲的虛實？」
兩個人回到草房子，見李大人象保護自己的命根子一般守候著「常山趙子龍」。
「你——」，林涵蘊沒得到溫暖，卻得到了搶白，更氣了，踩著光滑的潭石想過來掐周宣，腳下一滑，如果不是周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她就掉到水潭裡去了。
周宣試了試潭水，水很冷，不敢貿然跳下去，先活動了一下，然後捧水把全身澆了個遍，適應一下水溫。
周宣也下草撩撥蟲牙，「常山趙子龍」亢奮地揮舞大白牙率先向「義陽魏延」衝去，二蟲鏗鏘一口，咬在一起。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兩個人順著山澗往下走了百余米，見原本逼仄的懸崖突然裂開一塊，蜿蜒的山澗就在這裏匯聚成一個小潭。
聽周宣這麼一說，林涵蘊也覺得自己身上痒痒的，再看看身上，家丁服有的地方掛破了，有的地方染著青苔，髒得一塌糊塗，這小妞很奔放地說：「我也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