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京風雲
第六章 誰能救羊小顰？
周宣笑道：「沒事，還有兩天呢，很快就會好的，這點輕傷不會留下傷疤的，道蘊姐姐不必擔心。」
甘先生說：「林府的是兩位小姐，范判官的兒子並沒有來，不可能是范判官那個老公子，林黑山象公子嗎？只有一個公子，就是林岱的義侄周宣，並無官職，是來京參加元宵棋戰的，已娶兩房妻子，好笑的是這兩房妻子是醫署小吏的兩個女兒。」
來福搬條圓凳來給周宣坐著，讓小茴香給他梳頭。
靜宜仙子被他說得臉一紅，趕緊岔開話題說：「涵蘊，在金陵見到李永固大人，你可不能無禮，不能象江州時那麼任性隨便，知道嗎？」
此處屬於寧國節度使轄地，范判官連夜給蕪湖縣令寫了一封書信，天明時派了五名軍士上岸，買了兩輛馬車將十三具屍體裝上送到蕪湖縣衙去，讓蕪湖縣令處理這些屍體，如果能查出屍體身份就更好，又另派幾名軍士將被死的六名水軍和受了傷的一併從陸路送回江州。
那蕪湖縣令好生晦氣，年假還沒放完，新年初十的就收到滿滿兩大車屍首，按慣例，屍首示眾三日，看有沒有人來認領，沒有，就裹上草席埋掉。
周宣說：「是有點麻煩，我得先和永固老弟談好了，再讓老三、老四現身，不然的話翻了臉就不好收拾。」
林涵蘊握著靜宜仙子涼涼的手說：「姐姐，我發誓，一定要讓姐姐以後都快快樂樂，不寂
忽聽一人高聲道：「永固，永固，想煞哥哥了。」
這時，兩個婢女、兩名僕婦挾持著羊小顰下船來。
李公子俊美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那就正好，讓林二小姐看看，我們兩兄弟誰更有魅力？」
林涵蘊撇嘴說：「李永固官很大是吧，在金陵他就神氣了？哼，若他擺架子，我就不睬他。」
這是靜宜仙子的最忌諱的事，當即一言不發，甩袖回船艙，林涵蘊睜大眼睛做了個害怕的表情，跟下去了。
所幸此後兩日都是平安無事，十二日船過和州，和州距金陵只有一百多里，這日天氣雪後放晴，氣溫也暖和了一些，從這裏到金陵的水路平緩，夜裡可以行船，明日上午就能駛入金陵碼頭。
李永固不知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好插嘴，只有等周宣下船再說。
三痴、四痴就站在船的另一側，周宣走過去對三痴、四痴一說，三痴比較聽話，說：「聽憑主人安排。」
李永固愕然側頭，就見剛剛靠岸的那艘大船鋪下一排寬闊木板，兩邊還有扶手，走下一群人，當中那人面帶微笑朝他招手。
周宣近視眼看不清，只看到那條大船上有幾個人影在晃，男女都分不清，急叫：「老四，快來看，那個是不是羊小顰？」
大船緩緩靠岸，岸上有一大群人在迎候。
但等到四痴過來時，那條船后艙甲板上已經沒有
鷹眼杜先生說：「公子爺，你的堂弟來迎接你了。」
林涵蘊忽然想到一事，把周宣拖到一邊說：「周宣哥哥，等下李永固來接我們，卻看到你身後跟著兩個凶神，不會把他嚇得昏厥吧？」
「永斌王兄！」
李公子笑道：「堅弟，你怎知道為兄今天回來，早早來此迎接，真是辛苦你了。」
大船突然響起尖利高亢的篳篥聲，已經進入金陵水道，前方就是白鷺州，有兩個大型碼頭，可泊千噸巨船，此時是年初光景，航運還不甚繁忙，不然的話這白鷺州一帶是千船競渡、帆影如雲，碼頭上三教九流的人如蟻如織。
李公子點頭道：「那為兄就要見識一下你這兩位好朋友，說不定也能成為我的好朋友。」
李公子輕蔑道：「原來是醫署小吏之婿，如何配得上那樣的絕色佳人，就是讓他看到那小美人在我這裏又何妨，難道他還敢從我手裡要到人去？」
李公子冷笑一聲：「等堅弟那位好友周公子下船，看他敢不敢向我要人？」
李永固看了左右一眼，滿面堆笑迎上去，與大船上快步走下來的李公子緊緊抱在一起，看上去兩位堂兄弟感情非常好。
這傷痕是周宣那夜為救林涵蘊在船上打滾碰傷的。
林涵蘊笑道：「我可以給姐姐找個如意郎君嘛！」
羊小顰身子一顫，抬頭一看，認得是公子那位姓林的義兄，驚
神箭手杜先生冷冷道：「那他就是找死，在江州我們或許還有些忌憚，到了金陵，隨便都可以踩死他。」
來福不讀書，眼睛保護得好，說：「奇怪，那船上的女子很象是羊姑娘！」
看守羊小顰的一個僕婦急急去向李公子稟報，說那個不說話的姑娘站在船尾尖叫公子，發狂一般拖都拖不下去。
周宣陪著靜宜仙子和林涵蘊站在船頭，見江面開闊，滾滾長江東逝水，大船送他來金陵，浩蕩江風吹起他的齊肩黑髮，倒是顯得飄逸倜儻。
岸上迎候的正是李永固李大人，年輕英俊的臉龐洋溢著喜悅之情，和身邊的林黑山微笑相談，一邊望著都護府的大船漸漸駛近。
林黑山脖子上青筋綻起，敢怒不敢言，他雖是火爆性子，但也知道和眼前這人爭鬥是以卵擊石，就是都護大人在這裏也不敢和這人正面衝突。
林氏姐妹在一邊饒有興味地瞧著，林涵蘊說：「姐姐你看，他倒會享福，這一個家丁、一個丫環侍候得他好。」
小茴香過來說：「姑爺，你還沒梳頭呢。」
李公子對那僕婦笑道：「告訴那位姑娘，不要哭鬧，等下了船就送她回那個周公子身邊——就怕那個周公子不敢收！」
十三日一早，眾人都早早起來，梳洗清理準備下船。
靜宜仙子笑了笑，說：「好哦，你不要嫁人，陪著姐姐。」
周宣說：「永固
林涵蘊偷偷撩起姐姐面紗，看她臉色。
林黑山就在和州下船，騎快馬先期趕往金陵，因為李永固大人囑咐過林黑山，周宣與林二小姐進京時一定派人先告知他，他要親到碼頭迎接。
小茴香抬起頭凝目一瞧，也是「咦」的一聲：「是很象啊，不過不可能是小顰姑娘的，她怎麼可能跑在我們前面！」
四痴比較桀驁，說：「那我們乾脆戴上面紗好了，象你那個仙子一樣。」
這李公子慢條斯理道：「林黑山，五品守備，有資格在我面前說話嗎？」
※※※
靜宜仙子看著周宣左邊額角一小塊傷痕說：「宣弟額傷還沒好，棋戰時皇上要接見各位參賽棋士的，說不定還會單獨召見宣弟，這臉上有傷顯得儀容不整啊。」
李公子甚感奇怪：「這就奇了，難道她口裡的公子竟是在奉化都護府的船上！」問身邊的半老儒生：「甘先生，這船上都有哪些公子？」
周宣失笑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披面紗，不要讓人笑掉大牙！老四跟著我沒事，李永固那天肯定沒瞧清你的模樣——老三，你還是暫避一避的好。」
李永固說：「一位是文才出從、工詩善詞的周宣周公子，一位是活潑大方、天真無邪的林涵蘊小姐，這是弟在江州最好的兩位朋友。」
李永固笑道：「弟並不知道王兄今日回京，弟來此
林黑山曾經見過羊小顰，大吃一驚，叫了一聲：「羊姑娘！」
奉化都護府進京船隊上的將官、士兵，經過初八夜的一場驚魂，個個打起精神，離京城已近，萬萬不能再出事了。
距離周宣他們乘坐的大船左前方百丈外，有一艘硃紅色的巨腹大船也正緩緩入港，突然，船尾甲板上出現一個女子，翹首眺望後面大船，隨即又出現幾個女子，要拉她回去。
李公子沒想到李永固有膽子這麼說，這個堂弟自幼被他欺負怕了的，沒想到去年作為選秀使全國走了一遍后膽子也大起來，竟敢當面駁他面子說不是迎接他，真是讓他憤怒，當下強壓怒氣笑問：「堅弟，你在江州認識了什麼好朋友，可否向為兄介紹介紹？」
那杜先生又道：「公子爺，林黑山也在他身邊，看來他並不是來迎接公子爺的，而是迎接林家二小姐的。」
李公子凝目一瞧，皺眉道：「奇怪，他怎麼知道我今天船到？我年前就離開了金陵，理由是去袁州看望年老的外祖母，歸期未定，他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林黑山向前衝出兩步，只聽那李公子輕輕「哼」了一聲，不敢再往前，躬身道：「王爺，這位羊姑娘是我義弟周宣的寵姬，不知何故在王爺船上，請王爺賜還！」
靜宜仙子微嘆一聲：「宣弟就是有福之人。」
靜宜仙子打掉妹妹的手，嗔道：「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