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十章 羊肉沒吃到惹上一身騷
汪士璋感激涕零，他一介商人，平日勾心鬥角，算計來算計去，很少有人真心幫他的忙，地位又低賤，內心是既驕傲又自卑，這時見周宣這麼處心積慮為他著想，其感激真是出於肺腑。
周宣趕緊命人扶起，重新坐好，說道：「給汪先生寫採訪記是為了刊載在月底這期邸報上，汪先生想必也知道邸報現在的影響是越來越大了，以前僅限於仕宦官府，現在平民百姓都能看到，宣揚汪先生捐資助軍的義舉是為了造聲勢，讓朝野都知道汪先生有一顆忠君報國之心，業無貴賤，忠君報國之心無異，如此，一旦時候成熟，我會向陛下進言，定讓汪先生有個一官半職。」
周宣問起江州之事，范判官知道周宣是關心林涵蘊，便細細說了周宣走後林涵蘊的情況，說二小姐哭了半天，所幸有大小姐勸慰，才慢慢放寬心，這幾日每天都要去江州周府看望秦博士夫婦，到周宣原來住的房間坐一會，然後由董將軍陪著去半閑街「超級秋戰堂」，二小姐說三大董事只要有一個在江州，「超級秋戰堂」就要開下去，不能全變成飯館酒樓——
這話太感人了，人比人氣死人啊，汪士璋心裏暗罵韋鉉，他已經把那個女兒從韋府里接回廣陵，不侍候那老厭物了，以後的金珠寶貝韋鉉也是休想，都來送給周郡公，人家周郡公講義氣、肯撐腰啊，只是一點蹴鞠的交情，周郡公就念念不忘，讓太學生來採訪他絕對是好事啊！
「母后問宣表兄便是了。」
周宣搖頭道：「臣侄自問我罪，也沒有推卸罪責的辦法，全仗姑母娘娘聖明。」
正說著，府役來報，廣陵鹽商汪士璋求見。
周宣笑道：「汪先生為國捐資六萬兩，這樣的義舉卻因為門下省的阻撓至今未得到應有的嘉獎，我很為汪先生抱
「什麼辦法？」
小宮娥芳茶這時揉著眼睛跑來了，見到周宣，手撫胸口，連聲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以為皇後娘娘發現郡公和——」
顧長史現在身兼奉化都護府駐京長史和信州郡公府長史，領兩份俸祿，他已經徵得周宣的同意，讓他弟弟暫代奉化都護府長史一職，叫小顧長史，而他自己則一心為信州郡公府辦事。
小周后對鳳阿監道：「進去，本宮有話問你。」
秦雀真是個好醫生，說：「總要去診視一番呀，夫君等我一會好嗎？」
果然，小周后狐疑地看著清樂公主，自己的女兒自己最了解。
周宣用嚴厲的眼神讓芳茶閉嘴，這傻宮娥真以為他在和公主偷情呢，真是羊肉沒吃到惹上一身騷啊！
小周后立即轉頭看著周宣，目光又嚴厲起來。
周宣問：「范大人到京是專為萬壽節之事嗎？幾時回江州？」
周宣確認林涵蘊沒有跟來，心裏很是失落，林涵蘊到了哪裡，哪裡就熱鬧，寒暄道：「范大人辛苦了，范大人怎麼來京了，為何上次不與我同船一起來？」
周宣大步流星，趕到前院正廳，卻見顧長史陪著范判官在飲茶，身邊有幾個侍從，但一個個人高馬大，哪裡有嬌小可愛的林涵蘊！
「郡公之恩，在下永誌不忘。」汪士璋跪下叩首。
周宣知道要壞事，這公主要捉弄他了，當即道：「姑母，公主是為畫像才穿這樣的衣裙的，韶華易逝、紅顏易老，在畫紙上永留年輕時將最美的倩影，這就是清樂公主要畫像的初衷——姑母請看，臣侄是在給公主畫像，手上還有墨痕。」
「為何？」
「兒臣已經和宣表兄有私情了，要麼兒臣嫁給宣表兄，要麼殺掉宣表兄，就是這樣。」
小周後知道她
周宣這是以退為進，若是他現在和公主爭辯起來，就落了下乘了，這種曖昧事越辨越說不清，好比身入染缸越掙扎越染得透徹。
「郡公——」
周宣皺眉道：「有這樣的字據嗎？我怎麼不知道，這可奇了，公主啊——」周宣語重心長道：「我知公主不願遠嫁南漢，但公主一身系著國家安危，要以大局為重嘛，昔日昭君出塞，那是苦寒之地，而廣州興王府那可是富庶繁華大城，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啊！」范判官驚道：「郡公常在宮中行走，怎麼不知萬壽節，萬壽節就是陛下的壽誕啊，就是七夕之日。」
周宣便在宮門外等了一會，秦雀就出來了，說：「奇怪，娘娘不讓我見公主，就打發我出宮了。」
小周後點點頭，深感周宣所言合情合理。
小周后的臉也是一陣紅一陣白，揮手讓周宣先出去，到門外等候，不許離開。
這三伏天的清樂公主緊緊裹著毯子，香汗淫淫，卻說：「母后，兒臣冷——」
周宣看到處子鑒定專家鳳阿監來了，心裏暗笑，對芳茶輕聲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不然的話，你會死，公主殿下也會死！」
清樂公主見母后不瞪周宣反而瞪她，很是氣惱，大聲道：「母后不信兒臣說的話嗎？宣表兄很狡猾的，他早就想好了推卸罪責的辦法。」
唐國第一富商汪士璋在郡公府管事陪同下來到正廳，見到周宣，急忙下跪道：「得知郡公回京，在下急欲前來拜見，但見郡公府上賓客如雲，在下不敢打擾，是以遲延至今日才來拜見，郡公勿怪。」一揮手，八名僕役抬著四個大禮箱放在廳前。
書房門又關上了，芳茶站在門外看看緊閉著的門
又過了一會，小周后出來說：「宣侄先回去吧，等我宣召。」那意思是說不召見就不要入宮。
清樂公主奇道：「你不是有字據嗎？怎麼不拿出來？就是那張表明是我硬要你畫裸畫的字據，我還按了手印的。」
顧長史告罪道：「卑職以為郡公知道這事了，所以未提醒郡公，卑職之過也。」
周宣道：「雀兒，公主的病已經好了，我們回去吧。」
小周后暫壓下怒火，對清樂公主道：「斛珠，把線毯去了，讓我看看你穿的是什麼！」
小周后臉色又難看起來，看著周宣，給他自辯的機會。
芳茶臉煞白，使勁點頭，又使勁搖頭。
周宣微笑道：「這與顧長史無關，是我自己寡聞，連陛下的誕辰都忘了，罪過，罪過。」
周宣和秦雀回到府中，忽報范判官到，周宣又驚又喜，他來京中才五日，怎麼范判官也從江州趕來了？周宣馬上想到莫非是林涵蘊來了，她整天哭鬧，她爹爹林都護被她吵得沒辦法，便讓范判官送她來京？
過了一會，聽到書房裡清樂公主大聲哭泣，想必是為她的處子之身而痛心。
周宣笑道：「都沒人向我提起，那我也要趕緊準備一份禮物了。」
周宣微微一笑：「姑母娘娘，臣侄不是利令智昏之輩，臣侄會不會說這種話姑母應該最清楚。」
清樂公主說道：「這套夏裝是宣表兄送我的，說他們澳國女子都這麼穿，宣表兄，是不是？」
周宣腦子急轉，他知道清樂公主是說那字據的事，他若真以那字據為自己辨白，小周后對他的印象就會很不好，又要畫公主的光身子，又事先找好推卸責任的字據，這簡直是奸詐無恥了！
「啊！」周宣目瞪口呆，公主這招太狠了吧，簡直是首先使用核武器了呀，真會出
正這時，忽報宮中白力士前來傳旨，周宣出迎接旨，卻原來是周宣送婚使之職被取消了，由魏王之子徐敏代替。
清樂公主看了周宣一眼，慢慢挪到榻邊，線毯開岔，美腿盡露，站起身來，毯子從肩頭褪落，粉紅胸衣，靛藍超短裙，傲然身材，熱力四射。
片刻功夫，鳳阿監匆匆趕來，向小周後行禮。
范判官知道周宣喜熱鬧，而且現在又是林都護的乘龍快婿，當即答允明日就搬過來。
小周后立在廊下，看著滿院的薔薇，秀眉微蹙，眼角瞄了瞄周宣，周宣肅立一邊，神色不動。
汪士璋坐定，飲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地問：「郡公，在下有話直說，昨日有國子監太學生說來採訪在下，寫訪問記云云，說是郡公的意思，不知郡公——」
周宣記起來了，李煜生日是七月初七，難怪這幾天看到大興宮中上下忙忙碌碌，原來是為了慶祝李煜的生日啊！
周宣點點頭：「到時代我帶些禮物回去給都護府和周府。」
小周後知道女兒對嫁給南漢太子有怨言，微微一嘆，對周宣道：「宣侄，斛珠年幼無知，你也不該和她一樣胡鬧啊！」
「恭喜郡公！」范判官「嗬嗬」笑，起身一揖到地。
周宣在門外站著，聽到房裡小周后與清樂公主呢呢噥噥，心知清樂公主在編故事，無非是說宣表兄怎麼勾引她，讓她編去，公主胸大無腦，以小周后之智，為不會被她騙的。
范判官道：「便是專為朝賀陛下六十大壽而來，萬壽節后便回江州。」
周宣微笑道：「汪先生就在京中嗎，甚好，請坐，上茶。」
周宣問：「什麼萬壽節？」
范判官道：「下官為萬壽節而來，上次是因為一件禮物未運到江州，所以不能與郡公同船。」
清樂公主貝齒咬朱唇，大眼睛恨恨地盯著周宣，酥胸上下起伏，緊繃繃的粉紅胸衣有點要裂開的架勢，就那樣波濤洶湧了一陣，忽然說：「母后，兒臣是不能嫁給南漢太子了——」
周宣道：「是是，臣侄知錯，臣侄只是覺得公主心中苦悶，顧影自憐，公主既要這樣畫，臣侄為寬慰於她，便從她所願，反正臣侄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臣侄也會守口如瓶，不會對公主清譽有任何影響的。」
芳茶急急去了。
以小周后的賢惠，應該是不會因為這事降罪周宣的，但周宣還是怏怏不樂，出了景旭宮正遇到秦雀帶著小茴香從宮車下來，準備入宮為清樂公主診治。
清樂公主氣壞了，指著周宣：「你——你——」
腳步聲響，小周後走了出來，看到芳茶，便道：「芳茶，喚鳳阿監來。」
清樂公主說道：「是呀，這都是宣表兄吩咐的，宣表兄還說要給我畫一點衣物都不穿的像，說那叫寫真，那樣才是真正的永留倩影。」
「好了！」小周后叱道：「別裝模作樣，下榻！」
小周后看看女兒，又看看周宣，周宣衣冠楚楚，神態坦然，不象是竊玉偷香被撞破的樣子，怒火稍息，冷冷問：「斛珠，你穿成這樣幹什麼？即便是表兄妹就沒有避忌嗎？小衣褻裙，成何體統！」
范判官見周宣有客，便要告辭回莫愁湖畔奉化軍駐京府邸，周宣道：「范大人，把隨從全部搬到這邊來住，哪有讓范大人孤零零住在湖畔的道理。」
周宣微笑著傾聽，眼睛濕潤起來，多麼可愛的少女啊，時光趕快流逝吧，早點娶她過來，在一起好好愛護她。
小周后看了一眼畫紙上那個輪廓，顏色稍霽，說道：「可穿成這樣也太胡鬧了，若是傳揚出去——哦，難怪整個後殿看不到半個宮娥、內侍，只留芳茶在殿外守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