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三十四章 綠旗飄飄
周宣皺了眉頭，心想：「事情還真複雜，那邊中天八國王張聖派人擄走清樂公主，這邊還有李坤的人準備對付我。」當即把藺戟叫來，詢問胡慶之事。
費清對周宣的命令理也不理，還梗了梗脖子，意示不屑。
陳延壽定睛看了一會，驚道：「不好，這不是靈飛號，靈飛號的帆不是這樣的，靈飛號有五桅七帆，這船只有三桅三帆，比靈飛號小得多。」
四痴也欣喜地說：「主人，真的是靈飛號，太好了！」
雪豬太子問陳延壽二人：「你們誰有火摺？」
周宣命金吾衛把船監叫來，問他船上廚房起火之事，又問廚房裡的廚師和雜役是否已經在船上執事多年？
過了一會，樹杈上的陳延壽驚喜地道：「這艘船很象是靈飛號，再等一會，再駛近一些就能看清楚了。」
陳延壽叩頭道：「只有老奴和費清二人僥倖脫險，老奴自與殿下失散后，呼號泣血，四處尋找，老奴堅信，殿下乃玉帝之孫，絕不會死，是以苦苦尋找，已經找了三個小島了，老奴發誓要找遍整個海中洲，天幸在此遇見殿下。」
一提到吃，雪豬太子立即覺得飢腸轆轆，他懷裡的零食已經吃光了，說道：「這島太小，沒有人家吧，我們還得繼續划船向北，再找不到吃的本掌柜就要死了。」
祁將軍急命船上將士迎敵，藺戟也不審案了，領著近兩百名金吾衛硬弓利箭侍候。
火滅后，六個人就坐在岸邊岩石上等候援船的到來，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遠遠的見北邊海面上現出桅帆頂端。
陳延壽大叫道：「太子殿下，是老奴陳延壽啊。」飛奔而來，費清緊跟在後，到了小石潭邊跪伏在地，連連磕頭，說什麼護駕來遲，死罪死罪。
雪豬太子見到周宣，喜極而
雪豬太子抖動著一身肥肉，說道：「你們到哪去了，嚇死本掌柜了？」
雪豬太子點頭道：「嗯，陳延壽忠心耿耿，待本宮歸國，定有重賞。」
祁將軍就是中了冒煙的計才把清樂公主給丟了的，大怒，罵道：「中天八國的賊，公主都已經被你們擄走了，還冒煙？冒你娘的煙！」
那船越駛越近，卻並沒有衝著小島駛來，看樣子是準備從小島南端經過。
「主人快看，那邊起煙了！」四痴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周宣又登上艏樓，進前方眺望，因為在小島邊耽擱了小半個時辰，「靈飛號」這時與僧景全的海船距離已經拉開，看不到對方的帆影了。
周宣喜道：「救我們的船來了，希望是靈飛號。」
雪豬太子依言照做，裸出一身雪白的肥肉，站在高聳的岩石上，揮舞著綠袍，巳時的陽光照在他那白得耀眼的肥肉上，實在是太醒目了。
周宣、四痴、藺戟三人都是喜笑顏開，「靈飛號」上可都是他們唐國的人，只要「靈飛號」沒事，其他的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忽見右前方那個小島黑煙衝天，這小島他們昨天曾經派人探察過，無人居住，只是有一潭好水，可惜當時事情急，來不及取水，沒想到現在這島上也冒煙了！
周宣道：「昨夜看到的煙柱是正北方，怎麼這今日煙柱又是在東北？難道夜裡與尋找我們的船隻錯過了？」
周宣看雪豬太子那架勢，趕緊單掌一立，連聲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陳延壽又凝望了片刻，確定道：「沒錯，就是靈飛號，費清，快去把火再點起來。」
雪豬太子聽到腳步聲，驚道：「什麼人？這島上還有人！」
祁將軍身邊的金吾衛參軍道：「祁大人，是不是派人上島，把那中天八國的姦細抓上來審問？」
眾人看去，只見小島東北方向一道黑煙騰起，持續不到半盞茶時間，煙柱消失了。
遠遠的，海平面上露出桅帆一角，四痴站在周宣身邊，說道：「主人，那似乎是僧景全的船。」
周宣對雪豬太子道：「劉掌柜，這船很可能是吳越水軍，吳越錢惟治一心想破壞唐、漢聯姻，我們要準備迎敵了。」
雪豬太子怒了，過去就是一巴掌，費清不敢躲，雪豬太子手掌肉厚，打人很痛，吼道：「周客官說的話就等於是本掌柜說的話，聽到沒有，快去取水。」
藺戟早知胡慶與景王關係密切，這時聽周宣問起，立即明白了，藺戟原打算不參与景王與東宮之爭的，但現在不同了，周郡公救過他的命，海上相處兩日，是過命的交情，當即道：「郡公，卑職即去把胡慶抓來，一審便知。」
周宣道：「這事藺將軍負責，審問結果向我稟報，把那個雲阿監也一併審問，雲阿監女流，盡量不要用刑。」
陳延壽道：「肯定不是我們船隊的船——太子殿下，請到林中避一下，這船隻怕來意不善。」
吳越國的兩艘船見「靈飛號」比它們大幾倍，不敢靠近，好象護航一般緊緊跟在「靈飛號」一側。
周宣道：「把那個新上船的傢伙抓來，此人十有八、九是中天八國的姦細，打一頓，就招了，只是招了也不濟事，公主都已經被擄走了。」
雪豬太子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大喜道：「哈哈，還有活人哪，還有誰沒死？」
周宣六人都進到樹林中，看著那艘海船鼓帆越駛越近，似乎真是沖
陳延壽道：「這船不算大，除水手外最多只能載百人——」扭頭看了看四痴和藺戟，接著道：「太子殿下和周婚使安坐不動，我等四人對付這一百人足矣。」
陳延壽與費清趕緊到船上取了木盆來取水滅火，二人心裏都是極為納悶：「太子殿下怎麼如此信任這個周宣了？是因為共過患難的緣故？」
冒了一會煙，周宣命陳延壽、費清取水澆滅火堆，冒煙時間不能長，擔心被吳越水軍發現。
周宣見鳳阿監滿臉憂色，安慰道：「鳳阿監不要太著急，我一定會把公主殿下救回來的。」
費清大聲咒罵，陳延壽又尖叫道：「啊，又有一艘船過來了。」身子一縱，跳上樹杈，算是登高望遠。
周宣暗暗吃驚，問藺戟：「藺將軍，我唐國那兩艘船是三桅五帆對吧，這麼說這船也不是我唐國那兩艘船！」
正拖著屍首往海里丟的陳延壽和費清身子就是一僵，心中震驚無以復加，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的聲音啊，太子殿下怎麼會在這裏？
周宣道：「我三人也是剛醒，想看看這林中有沒有什麼小獸，捕一隻來充饑，卻什麼也沒看到。」
「靈飛號」甲板上，全身被鐵蒺藜多處扎傷的祁將軍心急如焚，郡公沒找到，清樂公主又被中天八國的人擄去，雖說公主暫時不會有危險，但不追回來可不行，公主是要嫁給南漢太子劉守素的，怎麼能讓張聖半路搶去？搶親是清源蠻族的習俗，沒聽說過哪國公主被搶親的，那真是舉國蒙羞！
六個人來到小島東邊，陳延壽、費清二人心裏惴惴不安，生怕被周宣、四痴瞧出他們殺人的痕迹，地上還留有血跡哪，好在周宣他們根本沒在意，斫下樹枝點火，不一會，濃煙滾滾直上
鳳阿監點點頭，低聲把前日下午聽到的雲阿監與黃須金吾衛密謀之事對周宣說了，又道：「我已查清，那名金吾衛名叫胡慶。」
費清趕緊跳了出去，砍下一截樹榦，端在手裡舞動，想讓那艘海船看到，然而長帆鼓風，那艘海船毫不停留地從小島南端駛過，都能看到甲板上有人朝這邊眺望，肯定看到了島上有人，但卻是漠然而過。
周宣笑道：「明白了，僧景全也被吳越水軍纏住了。」
雪豬太子醒來見身邊空無一人，以為周宣他們拋下他悄悄離開了小島，嚇得是魂不附體，悲聲大叫。
周宣喝了兩掬泉水，這才聽到有腳步聲向這邊走過來，想必陳延壽二人把那些屍首都處理掉了。
正這時，在右舷方向突然出現兩條快船，飛快地向「靈飛號」駛近，船頭大旗獵獵，卻是吳越國旗號，海中洲一帶連續冒煙，吳越水軍再沒一點動靜也說不過去了。
雪豬太子忙道：「那趕緊求救吧，本掌柜快餓死了。」
費清見陳延壽猛撈功勞，根本不提他費清，心中不悅，臉色難看。
雪豬太子道：「本掌柜不會泅水啊！」
船監恭恭敬敬答道：「稟郡公，靈飛寶船廚房共有五名廚師、十名雜役，除了一名雜役是年初新上船的外，其餘都已在船上執役兩年以上。」
「靈飛號」三桅五帆，全力行駛，根本沒有近島的意思。
周宣回到小石潭邊，這時天已經大亮，但見小潭北邊有一條淺淺的細流，細流的源頭是一汪清泉，日積月累，匯聚成這樣一個深不見底的石潭。
周宣心裏暗暗激動著，「靈飛寶船」無恙那就太好了，前夜大風暴后他自己漂泊在海上，小命難保，也無暇去想「靈飛寶船」上的清樂公主、小茴香和祁將軍他們，只在心裏安慰自己
「靈飛號」在距小島還有五十丈遠近時徐徐停下，祁將軍他們這時都看清了，島上招手的果然是周郡公和南漢太子，無不狂喜，急派小船去接郡公他們上來。
周宣道：「不是要你游水，你且把這身綠袍給脫了，裸出上身，然後站在這塊大岩石上使勁朝寶船揮舞你的綠袍就行了。」
周宣三人趁陳延壽二人發傻之時悄悄往後退，躡手躡腳走出十余丈才加快腳步，聽得雪豬太子的叫聲越來越凄厲，正向這邊跑來。
周宣道：「剛才那濃煙他們不可能沒看到，若是吳越水軍肯定要來察看，難道這是路過的商船？」
島上的周宣急了，拍拍雪豬太子的肩膀：「劉掌柜，這得你出馬了。」
周宣上得船來，見祁將軍與兩名金吾衛參軍跪在他面前請罪，心頭劇震，驚問：「公主出事了？」
祁將軍焦躁地擺手道：「沒什麼好審的了，公主就在前面那條船上，我們要趕快追，島上的姦細冒煙就是想耽誤我們的時間。」
費清趕緊從懷裡掏出火摺呈上，雪豬太子接過，轉呈給周宣，一臉討好。
祁將軍便把前夜遇風暴的事一一說了，周宣聽說清樂公主三人只是被擄去，提起的心放下了，說道：「起來吧，趕緊開船，一定要把公主搶回來。」
「靈飛號」瞭望台上目力奇佳的哨工看到了百丈外那個雪白的大胖子，大叫道：「祁大人，島上那個人好象是我漢國的太子殿下！」
鳳阿監過來道：「郡公，我有一事相告。」
船監道：「可惜前夜被風摧折了兩桅，不然這吳越小船哪裡追得上我漢國的寶船！」
祁將軍一聽，趕緊撐著拐杖到船舷邊細看，果然看到一個白胖子，白胖子身邊還有好幾個人，當即下令大船向小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