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七十三章 馬前卒
費清情知理虧，一言不發，也拔刀對峙。
四痴又去買了一個精緻的黑陶罐，鄭重其事地將那隻取名為「冷灧關羽」的紅背蟋蟀養在陶罐里，飼以豆粉、芝麻，另一隻白背蟋蟀依舊呆在竹筒里，以示待遇不同。
那店家自是毫不疑心，一口答應午後一定雇好四輛馬車在店前等候。
費清一看，不好，四痴回來了，手指一松，「冷灧關羽」掉在地上，還沒等它飛躥起來，一隻大腳踏上來，碾得稀爛。
周宣臉色鐵青，怒視費清，緩緩道：「費清，你這是奉劉太子之命嗎？」
周宣嘿然笑道：「劉掌柜把蟋蟀取來便知道了，要賭蟲嘛，哪有不蟲亮相的！」
費清逮到機會，悄悄打開木盒，揭開黑陶罐的蓋子，見那隻青紫色的「冷灧關羽」伏在罐底一動不動，便伸出兩指將其鉗出，正要拋在地上，猛聽得有人厲喝：「你想幹什麼！」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機會終於來了！
小茴香「嗯」了一聲說：「姑爺，我們這次去南漢真是多災多難啊，讓人提心弔膽。」
費清怏怏退下，心裏很不痛快，事情是辦成了，可他不僅沒有半點功勞，還被太子殿下毆打，陳延壽倒在一邊充好人，娘的，陳延壽慫恿老子當馬前卒，罪我受，日後論起功勞卻是他的，這老閹奴太陰險了！
雪豬太子瞪大一雙
雪豬太子忙道：「好好，一言為定，費清、陳延壽若敢再搗鬼，本掌柜砍他們的腦袋。」
四痴將那隻被費清踩得稀爛的蟋蟀連泥巴一起裝在竹筒里，這是要給雪豬太子看的罪證。
眾人陸續乘小舢板上船，只留力虎和金毛犬魯魯在岸上看守馬匹。
小茴香跟在周宣身邊朝清樂公主的房間走去，一邊歪著頭問：「姑爺，你真的被蛇咬了？」
這之前，周宣仔細辨看了這隻弱小的白背蟋蟀，見它形狀猥瑣、獃滯遲緩，周身覆蓋灰白色的絨毛，似乎尚未長成，還不是一隻壯年蟋蟀。
費清含糊道：「我也沒看清，失手就將其踩死了。」
周宣朝腳下蟲泥指指：「就它。」
得了誇獎，小丫頭高興了，抿著嘴笑。
在螺陽小歇片刻，周宣一行朝東嶺海岸出發。
清樂公主見到周宣，說聲：「宣表兄，來——」返身就往裡間走。
周宣道：「是啊，小茴香你嚇壞了吧，等平定了清源，你就隨公主留在漳州。」
雪豬太子大怒，揮著胖手就給了費清一個耳光，費清不敢躲，被打得嘴角流血。
周宣看了看西邊天際的斜陽，說道：「看在唐、漢兩國友好的份上，我就退讓一步，再以三日為期，從明天開始算起，
小茴香道：「小茴香倒沒受到多少驚嚇，只是擔心姑爺，出金陵時，雀兒夫人和針兒夫人都叮囑小茴香要照顧好姑爺，可是小茴香只是一個小丫頭，幫不上姑爺什麼忙，看到姑爺又是受傷又是蛇咬，小茴香很難過。」
雪豬太子連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卻又不敢取蟋蟀出來。
雪豬太子問：「周客官拿什麼蟲與本掌柜賭？」
周宣冷笑道：「你是漢國的人，我無權處置，劉太子就在船上，我去質問他。」
清樂公主摸著周宣的臉頰，問：「宣表兄你又要下船是嗎，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上午巳時，眾人來到螺陽鎮，在昨日那家客棧飽餐一頓，又給店家留下十兩銀子，請店家幫忙雇四輛馬車，他們傍晚來時要連夜去泉州城裡收購蟋蟀。
雪豬太子正要命寵姬媚豬去把房裡的蟋蟀罐取來，轉念一想，不對啊，小眼瞅著周宣，問：「周客官，莫非你想暗害本掌柜的猛蟲？」
雪豬太子看了看甲板上的蟲泥，又看看周宣，說道：「周客官，這到底是不是青背蟲不得而知，當初約賭可沒約定這些，反正今夜亥時之前你拿不出蟲來你就是輸。」
周
費清一直想找機會弄死「冷灧關羽」，但四痴將那隻黑陶罐裝在木盒裡縛在坐騎的前鞍，珍視若寶，費清無隙下手。
雪豬太子胖頭連搖：「我不放，絕不上當，你肯定是想捏死我的猛蟲！」
周宣面無表情道：「劉掌柜自己看吧。」
周宣九人在船廳用罷晚餐，出來時見小茴香候在外面，說公主殿下請姑爺去相見，有要事相商。
陳延壽在一邊叱道：「費清，還不退下，在這裏徒惹大掌柜生氣。」
周宣道：「別胡鬧，公主這麼美，太招搖——在船上等我好消息。」撫著清樂公主熟瓜一般的美臀，好生安慰了一陣。
離海邊越近，費清心裏越急，若讓周宣帶著「冷灧關羽」上船與太子殿下賭鬥，以這「冷灧關羽」的厲害，「青袍文丑」恐非其敵，太子殿下賭輸了必然大發脾氣，到時他和陳師兄就遭殃，而且回到興王府，也無顏向陛下復命，所以必須弄死「冷灧關羽」，但明目張胆又不行，那個四痴很厲害，他費清一個人怕是對付不了，只有繼續等待良機。
周宣雙手一攤：「這不就對了，人無誠信如何能賭？嘿嘿，我的蟲不管死活是在這裏了，劉掌柜連蟲都不敢應戰，是不是認輸了？」
周宣感到很幸福，這麼多人關心他，在清樂公主唇上親了一
雪豬太子看了看那一團蟲泥不分的東西，只辨出幾根蟋蟀須子和一對大牙，不解道：「周客官，這是何意？」
在海邊等待海船放舢板過來時，四痴對周宣道：「主人，看好『冷灧關羽』，我去去就來。」
費清道：「在下與陳黃門歷盡辛苦終於迎清樂公主到此，漢國已然不遠，豈能因賭蟲兒戲把公主輸出去！」
雪豬太子和清樂公主等人一起在甲板上迎候，清樂公主盈盈妙目注視周宣，礙於他人在場，只能裝矜持。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周宣與雪豬太子約好今夜斗蟲，所以周宣一行要趕回惠安海岸，斗蟲結束后再前往泉州北門外的松嶺小鎮，明日一早，盤玉姣和藺戟都會趕到松嶺與周宣相會。
周宣冷笑道：「原來如此，那就現在賭，劉掌柜把你的『青袍文丑』拿出來吧。」
雪豬太子問：「周客官，捕到什麼好蟲了？」
清源五武士一齊撥刀護住周宣，只消周宣一聲令下，就要圍攻費清。
周宣道：「那好，讓廚下備飯，我等用過之後還要連夜趕路去泉州。」
周宣道：「我昨夜以毒蛇咬了一口的代價捕得這隻青背好蟲，取名『冷灧
四痴氣忿忿將竹筒里的死蟋蟀連泥一起傾倒在跳板上：「看吧！」
照四痴的意思是要棄掉這隻白背蟋蟀，周宣隱隱覺得這白背蟋蟀有古怪，說道：「暫且留著，調養幾日再看。」
雪豬太子仔細看了看那隻稀巴爛的蟲泥，分辨不出是不是青背蟲，便問費清：「這蟲是青背的？」
周宣道：「等劉掌柜把『青袍文丑』放到斗盆里就明白了。」
四痴大怒，拔出短刀，怒叱道：「無恥之徒，怕賭蟲不勝，竟把我主人的猛蟲踩死，我要你償命！」
周宣點點頭，看了看四痴坐騎前鞍上的木盒，便轉身朝五十丈外的大船眺望，沖甲板上的人揮手致意。
周宣伸手想摸摸這忠心耿耿小丫頭的雙丫髻，這才察覺小茴香個子長高了不少，快有一米五了吧，身子依然是瘦巴巴的，笑道：「誰說沒幫上忙？這次救回公主，小茴香可是幫了我大忙，等回到金陵定讓雀兒好好賞你，說實話，我還真沒發現小茴香竟然這麼機智！」
周宣看了看小茴香和芳茶，兩個小丫頭都扭頭看著門外，周宣便邁步掀簾進去，一具溫熱的身體就撲到他懷裡，清樂公主嬌膩的聲音道：「宣表兄，你哪裡讓蛇給咬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