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有花堪折
第一章 專挑周宣來欺負
楊宗保道：「船在海上，鶻門中人不可能飛上船，宗保以為那人是混在南漢議婚使的隊伍中上船的。」
又閑談了一會，三痴與藺寧回房歇息，楊宗保就留在周宣這裏，四痴在隔壁，只要周宣這邊一有動靜，她就會破壁衝來。
楊宗保並不知藺寧曾是鶻門中人，所以藺寧趕緊改口。
三痴忙問：「阿寧，出了什麼事？」
周宣、小茴香、三痴、藺寧、四痴、房太醫、力虎及金毛犬魯魯，還有藺戟率領的二十名金吾衛、奉化府兵上了那艘十五丈海船，北宋斗蟲使、楊宗保及其隨從二十餘人，還有南漢赴金陵的議婚使一行三十餘人也一齊上了這艘大海船。
周宣睡眼惺忪道：「辛苦了。」走回艙室，剛要躺到榻上，忽然覺得不對勁，這好象不是他的房間，榻上空空無人，楊宗保不在，他暈頭了，怎麼走到別的房間里來了！
黑衣人一愣，沒見過刀比著喉嚨還敢這麼說話的人，壓低聲音道：「別以為這是開玩笑，我一刀殺了你！」
三痴、四痴一齊點頭。
藺寧眼睛一亮：「主人說得極是，我就是這種感覺。」
夜半，周宣因為睡前喝多了茶，起夜小解，開門如廁，出來時還遇到四個巡夜的金吾衛，施禮叫了一聲：「郡公。」
藺寧坐下，接過三痴遞上的面巾拭了拭臉上的雨水，面有憂色道：「主人，我總覺得很不對勁，自
四痴問：「鶻門門主到底是誰？」
藺寧搖頭道：「我曾以為是盧仙姑，現在看來不是。」
藺寧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若遇到敵人就正好一刀殺了，省得他躲在暗處害人！」
船錨提起，數百面長帆迎風鼓盪，尖利的篳篥聲刺破天際，船隊開始啟航回泉州。
周宣奇道：「還真的是走錯了啊，你會妖法？」
周宣心道：「老三老四楊宗保你都不去找，就找我問，以為我沒什麼武功好欺負，挑軟柿子捏啊，看哥們忽悠死你，哥們就怕那種二話不說上來拿刀就捅的，只要肯讓我說話，那你死定了！」
周宣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周宣道：「不會啊，這船上都是自己人，船工都是來時的那些船工。」
周宣抱頭仰卧在榻上，與楊宗保聊些北宋風土人情，得知趙光義病重，只怕命不長久了，儲君是壽王趙烜，趙烜為人賢明，有明君氣象。
四痴道：「南漢議婚使一行共有三十七人，官員、內侍、武弁、隨從、僕婦，這要一個個盤查可有點難。」
楊宗保道：「那好，今夜我就與周郡公同榻而眠。」
楊宗保笑道：「三嫂多心了，若真
眾人一齊點頭。
三痴輕輕攬住愛妻腰肢，安慰道：「阿寧，別怕，就算是鶻門門主親自來了又有何懼？我們夫妻、我們兄弟怕過誰！」
黑衣人道：「少啰嗦，我且問你，劉繼興是怎麼死的？」
周宣道：「陳延壽是鶻門上師，他等於是我們的同謀，不可能是他派的人，那麼說就是鶻門門主親自下令追查的，陳延壽對鶻門門主隱瞞了這件事。」
藺寧固執道：「我的感覺絕不會錯，這是我們鶻——是我自幼面對危險養出來的自保的能力。」
周宣心頭一凜，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理智，再困、再渴睡也不至於昏頭昏腦走錯房間，那這是怎麼回事？楊宗保哪裡去了？
三痴、四痴、楊宗保都說沒有被窺視的感覺，三痴還以為是藺寧向他撒嬌、怪他一整日沒陪她才這麼說，便道：「阿寧，是我不好，我們這就回房去——」
周宣笑罵道：「奶奶的，真是敗興，好好的悠閑的歸途被那黑暗角落的鬼魅魍魎搞得人心惶惶，捉住了喂海魚。」
周宣給藺寧斟上一杯茶，先對三痴道：「老三，你先到這艙室左右察看一下，莫讓人偷聽了我們說話。」
周宣道：「現在猜測無用，姦細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我們留神就是了，目前這船上知道劉繼興死因的有六個人，我、老三、老四、楊公子、藺將軍
楊宗保趕緊起身向藺寧見禮，口稱：「三嫂。」
楊宗保把他的鐵槍倚在床頭，枕邊還放著一把刀，可謂枕戈待旦。
「三哥你說些什麼呀！」藺寧嗔道，被冷雨淋濕、略顯蒼白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我是說真的，我剛才到處巡視了一番，卻沒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周宣急忙回身，想要出門——
心事已了，周宣真是渾身輕鬆，想想上月初拜別李煜和小周后離開金陵赴南漢，小周后囑咐他說「事不及奏聞，可便宜施行」，他是謹遵小周后懿旨，到處便宜行事，現如今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帶著清樂公主回去了，而且饒上一個南漢的公主，此行可謂大賺——對了，還有近一萬兩的黃金，另有陳延壽晉陞內太師後送的大量奇珍異寶，真是滿載而歸。
周宣道：「鶻門上師我們也不是沒領教過，陳延壽、費清，不過如此吧，只是現在他們在暗，這有點麻煩，還有，若真是鶻門門主親臨那可得小心，不過我以為他們目的不是殺人，應該是查找陳繼興暴死的真正原因。」
但周宣卻並不著急，他一貫會享受生活，生活在於過程、在於到達目的地前的那一段或曖昧、或悠閑的時光，而且現在他已取得劉守素與清樂公主解除婚約的國書
藺寧聽周宣這麼說，眼裡流露恐懼之色。
唐國開寶二十九年菊月二十五日，周宣一行來到東莞，那一百艘泉州護航前來的艨艟戰艦一直等候在岸邊，自有南漢水軍妥為接待，食物、淡水及船上日常應用之物補給充足。
因為臨近冬季，這幾日一起刮北風，船隊逆風航行，船速很慢，要走「之」字形航線，要不停地調整風帆的角度，一日一夜才行六、七十里，照這樣的速度，要到泉州至少得二十日。
夜裡，三痴、四痴與楊宗保又在周宣的艙室里聚談，小茴香到隔壁艙室練習吹笛，周宣已經把上次陳延壽送的那支翡翠玉笛送給了她，小茴香很高興，說要刻苦練習，她可是周府樂隊的成員哪，這麼久不練，等下羊小顰不要她入樂隊那可糟糕！
周宣四人正談得起勁，藺寧忽然來到，衣裳被雨淋得半濕，發梢還滴著水，有點惶惶不安的樣子。
船行海上，秋雨綿綿，這一日周宣與三痴、四痴下下棋，與北宋斗蟲使、楊宗保談談蟋蟀，慨嘆「西府趙王李元霸」現在是獨孤求敗，旁觀三痴、四痴與楊宗保論武較技，真是快哉。
那楊宗保與周宣、三痴、四痴現在已經是莫逆之交，四個人曾齊
周宣看著楊宗保道：「不瞞楊公子，老三、老四兄弟昔日曾與南漢鶻門結怨，而鶻門據說與南漢宮廷淵源極深，是否鶻門中人疑心劉繼興之死，前來追查？」
三痴關切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就獨自巡視，萬一遇到敵人可怎麼辦！」
「別別別——」周宣梗著脖子一動不敢動，那刀頂著他喉管，他只能仰著頭，也看不見黑衣人什麼模樣，問：「你是誰？要幹嘛？我朋友楊公子在哪裡？」
周宣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說實話，我認為三嫂感覺不會錯，這次我們除掉劉繼興太容易，事了拂衣去，一點麻煩沒有，諸位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三痴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說：「未發現有人偷窺，藺將軍得知此事已經派人上下左右把我們這幾個艙室嚴密看護。」
說話是個男人，嗓門很粗，周宣心念電轉，笑嘻嘻道：「噓我幹什麼！幸好我剛才小解了，不然都要失禁。」
黑衣人冷笑道：「你不知道你走錯房間了嗎！」
一道黑影真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周宣身前，一把烏沉沉的短刀抵在周宣喉頭，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周宣——噓——」刀鋒緊貼周宣喉管，意思是命令周宣不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