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卷四 洞見

第六十四章 相思結

卷四 洞見

第六十四章 相思結

陳操之驀然記起那年在吳郡太守府惜園,金風亭畔,陸葳蕤與他談論花藝,說起她早逝的母親和兩個夭折的姊姊還有多病的兄長,葳蕤感嘆說:「——人之死也如這花木一樣,凋謝了、枯萎了,也許如佛典說的有轉世輪迴再世為人,但我已經不認識他們了,就像同一株花樹,每年開的花也不會是一樣的。」當時陳操之就覺得在這名門女郎內心有著深切的生命感傷,葳蕤極其珍惜這世間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情感,魏晉的狂放和絕俗,不就是這樣激發出來的嗎?因為短暫而珍惜、因為不舍而深情——
陳操之支起一腿,將陸葳蕤的右足擱在自己膝蓋上,赤繩一端繞其足踝,結一個相思結,然後另一端系在自己左足踝上,之間赤繩還剩一尺余,說道:「葳蕤,你看——」
陳操之曲指在她粉嫩的頰上輕輕彈了一下,說道:「嗯,是真的,你摸摸我。」
迷離沉醉后,陸葳蕤身子猶在微微抽搐顫抖,眼眸如春水,聲音嬌糯得化不開:「嗯,原來這樣才是夫妻,我陸葳蕤真正是陳郎的妻了!」
陸葳蕤側頭一看,一根赤繩將陳操之與她連結在一起,右足動一動,赤繩綳起,陳操之的左足亦隨之而動,陸葳蕤心裏歡喜得要跳不動,醉了似的,痴痴道:「好多次夢見陳郎為我系赤繩,今日是真的了。」又問了一聲:「陳郎,是真的嗎?」
花釵冠卸去,陸葳蕤自嬰兒時一直蓄留著的長發散落開來,因常年盤髻,此時解散便成波浪般捲曲,絲絲縷縷傾瀉于兩肩,淡淡的發香在床帷間飄散——
陳操之吻著她頭髮,說道:「我怎麼會忘,我要把赤繩系在葳蕤的右足上,那裡有顆硃砂痣,怎麼也不會認錯。」說著,又把陸葳蕤右足布襪除去,纖細精緻的足踝內側,那粒硃砂痣宛若雪白肌膚刺破后滲出的血滴,有著奪目的鮮艷——
陳操之支吾道:「就是不會,我知道,那個那個,我剛才不是那個了嗎!」
陳操之看她那心慌手亂的羞態,壓抑著情慾,低聲道:「葳蕤你——」
陳操之雙手執赤繩,眼望陸葳蕤,說道:「這三尺赤繩放在帛魚袋隨身佩戴已經三年多了,就想著有朝一日親手為你纏在足上,今日應該是好時機,對不對?」
陳操之握著陸葳蕤纖美的右足踝,抬起,低頭在那顆紅痣上吻了一下,長裙因腿舉起而褪落,露出曲線優美的小腿,因為右腿被抬起,陸葳蕤身子有些要後仰,趕緊勾住陳操之脖子,發燙的臉埋在陳操之胸前,羞得大氣不敢出。
陳操之鄭重點頭,說道:「葳蕤你也要珍重,等我娶你。」
陳操之睜開眼睛,看著披髮凝眸的陸葳蕤,說道:「葳蕤,我來此世間,不是體驗悲情的,我能給你幸福,我們一定能在一起,我們的婚禮將成為大晉最盛大的傳奇!」
陸葳蕤忽然明白了,臉埋在陳操之懷裡抬不起來,半晌紅暈方散,說道:「陳郎,我們起身吧,陳郎明日就要出使氐秦,我怕是不能送你了,我時時刻刻想著你、等著你,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四年前那個初夏的午後,陳操之對陸葳蕤說夢裡有個月下老人把一根赤繩系在他左足上,赤繩另一端系在一個美如仙子的女郎左足踝上,月下老人說:「陳操之,哪天你遇到這樣一個女子,那就是你的妻,你一定要把她娶到,你們會美滿幸福——」其後在平湖賞荷,在小舟上、湖中央、青荷綠蓋間,陸葳蕤把左足裸露給陳操之看,希望陳操之在她八月生日時送她一根赤繩,只是後來陸葳蕤兄長病逝、陳操之母親去世,赤繩繫足一直未能如願,陸葳蕤怎麼也沒想到陳操之此時會取出赤繩來,難道陳操之預知今日要與她私訂終身?
陸葳蕤心知陳操之想說什麼,直起腰肢,印上一個吻,分開,微喘道:「陳郎,莫說別個,現在我們是夫妻。」這嬌美女郎意態溫柔而執拗。
陸葳蕤眸子里浮起一層霧氣,使勁點了一下頭,陳操之輕吻她嘴唇,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除去她左足上的布襪,那裸露的左足嫩白透紅,足跗隆起,足弓斜凹,微微蜷起的足趾非常可愛,趾甲晶瑩,形狀極美,足趾輕輕一動,似乎能搔到人心裏去——
陸葳蕤睫毛撲閃,含羞抬眼看著陳操之,只見陳操之從腰間帛魚袋中抽出一物,卻是一根赤繩,三尺余長,不禁驚喜地「啊」了一聲,說道:「陳郎,你如何備得赤繩!」
陳操之解開陸葳蕤束腰的帛帶,紫色的右衽綉襦頓時寬鬆起來,紫碧紗紋長裙翻卷到腰間,裏面是蔽膝和褻裙,裸露的小腰粉光緻緻,腹窩微陷,可愛精緻的肋骨陵起,骨感甚美,陳操之修長的手指撫上去,女郎滑嫩的肌膚頓時戰慄起細小的顆粒,絕不粗糙,手感酥麻,向上,是遮蔽胸乳的心衣,精緻白苧布,手從心衣伸進,但覺溫暖豐盈,好似羊脂乳酪,顫顫起伏間,少女體香襲人——
陳操之手指輕輕梳籠著陸葳蕤豐盛的美髮,凝視這跪坐在茵褥上、披髮垂睫的女郎,那柔媚嬌羞的樣子分外動人,讓他不勝憐愛,忽然想起一事,抽回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陸葳蕤臉貼在陳操之胸膛上,聽這心愛男子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一件擔心的事,問:「陳郎,我會不會有孕?」
陳操之輕撫她的腰臀,那美妙的曲線好比流暢的樂曲,雪嫩的肌膚透出一層薄汗,香膩誘人,讓他愛不釋手,聞言將陸葳蕤摟在懷裡,說道:「是,我們是夫妻,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陸葳蕤伸手貼著陳操之額頭,然後用指尖輕掠那兩道墨黑的眉,陳操之閉上眼睛,感受陸葳蕤溫柔的撫摸,說道:「葳蕤,我心裏有些不安——」
陳操之雙手捧著陸葳蕤細圓腰肢,問:「葳蕤為什麼突然下這樣的決心?」
陸葳蕤將几絲亂髮掠到耳後,明眸皓齒,嫣然一笑,略顯幽暗的帷幄里恍若有夜明珠懸起,霎時明亮起來,又彷彿東風破寒,春暖花開,那嬌婉甜美的聲音道:「真喜歡聽陳郎這樣說話,篤定、從容,還有一些神秘,陳郎為什麼會說『我來此世間』。很奇怪的話啊,好像原來就有你——」
陳操之將陸葳蕤緊緊抱住,越抱越緊,有著強烈的想融為一體的慾望,陸葳蕤喘氣聲漸漸急促,身子火熱起來,自從去年二月末在句容花山寶珠玉蘭樹下二人相擁親吻,此後每次相見若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二人總會有許多親密動作,所以此時激情愛撫亦不覺得很突兀——
這天夜裡,陳操之給四伯父陳咸和嫂子丁幼微分別寫了信,派一名私兵送信回錢唐,報知他要出使氐秦之事,請伯父和嫂子不要掛心,他一定能建功歸來。
這看似單純的女郎心思極細,陳操之微笑道:「來此世間是為了和陸葳蕤成為夫妻,這個理由足夠嗎?」
陸葳蕤有些心慌,突然跪坐起來,臉兒紅紅道:「妾身先為陳郎寬衣吧。」伸手來解陳操之腰帶。
被陳操之愛撫著左足,陸葳蕤臉紅得發燙,縮著身子低聲道:「陳郎,是右足。」
破身之際,雖然情濃水潤,陸葳蕤還是宛轉不勝,蹙眉嚙唇忍受,陳操之用盡款款手段,久之,乃傾身盡歡,隨郎顛倒——
陸葳蕤道:「一直是這樣的決心,沒有這樣的決心怎麼能與陳郎在一起——明日,陳郎就將遠行。我很不舍,也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事,所以今日我要和陳郎在一起,把自己給你,真正的成為夫妻——」
陳操之道:「這次不會。」
陸葳蕤看著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的這個俊美男子,柔聲道:「陳郎與我在一起為什麼會不安,葳蕤不是陳郎的妻嗎?」
陸葳蕤放下心來,卻問:「為什麼不會?」
二人又緊緊相擁,不忍分離,有了身體的深入接觸,更覺愛戀銘心刻骨,會覺得愛情這麼實在,可以讓相愛的人堅定地往前走,不論多麼艱難,最終走到一起,成為夫婦。
暮春的向午,錦帳低垂,隔出私密空間,世俗塵囂遠去,只有傾心相愛的男女孜孜以求情愛的甜美,袒裼裸裎,無私相向,陳操之的左足和陸葳蕤的右足由赤繩聯繫在一起,曲折轉側之間,雖有不便,但每每相扯,別具情趣——
陸葳蕤嬌羞的樣子無比動人,喃喃道:「是很神奇啊,就遇到了陳郎,此生只有陳郎——」說著,雙臂纏上陳操之脖頸,低語道:「陳郎,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