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所謂的「天」，指的當然就是時勢。也就是順應大時代的運轉，方向無誤，在正確位置上方閃耀的一片天。

「伊東紮好營了。」

他們不能明白為甚麼像義明這樣年高德劭的老武士會和時政一樣，對「小伙子瞎起鬨」的暴動熱情響應，甚至願意賭上全族性命。

原來，平家是在好整以暇地等待和賴朝有宿怨的伊東祐親佈好陣勢。伊東二郎祐親大約有三百人馬，他們不到平家紮營的星山，卻選擇賴朝、時政後方的另一個山頭紮營，以便和平家大軍對源氏陣營前後夾攻。

星山頂才顯出備戰狀態，遠處丸子河下游靠近海邊的森林便冒出一大股一大股的黑煙。

兩軍從早上一直對峙到中午。

例如澁谷庄司和熊谷直實，他們雖然身在平家陣中，可是他們卻不認為賴朝等年輕人是強暴頑劣之徒，而認為這次起義是一群男兒掌握天機所做的行為。

山谷的夜色來得特別快，不知甚麼時候，兩邊的士兵揮舞著長刀，在薄暮中一邊吶喊，一邊揚起塵土，衝下各自盤踞的山頭。

有一名家臣，叫做飯田五郎。五郎一直想有番作為，也想去投靠賴朝。可惜今天賴朝的陣營雖然近在咫尺，他卻因為主人景親的關係，莫可奈何。

「好像是大庭大人的宅邸呢！」

「準備就緒。」

不過，他們明知如此，卻仍必須和這群契合時代精神信念的敵人刀劍相向，這實在是立身於複雜世間的武士之哀。

「可以隨時出擊。」

平家大將面面相覷。與其說他們對大庭家被燒感到意外，倒不如說是因為聽說一位八十多歲的白髮老武士，居然對賴朝的舉兵作戰，不顧生死的全力支持，感到震驚和疑惑。

大家正在議論紛紛，只見探子來報：三浦一族的大家長三浦大介義明，雖然其子義澄奉平家之命出征賴朝，但他仍以八十多歲的高齡，聚集百八十人，突然沿海路攻擊丸子河岸，燒毀大庭景親家。其勢不可小覷。

然而其中一定有暗中同情甚至肯定這次舉事的人。

過了正午，平家軍尚未開戰便穩操勝券的原因揭曉了。

或許三千平家軍中，像飯田五郎的人不少。因為平家所能誇耀的只有平家的既成勢力，然而賴朝部沒有絲毫政治力量可依靠。

「咦？起火了！」

在義明來襲的消息尚未傳來時，平家軍的三千餘騎，擁有壯盛的軍容。

「那個老頭子？」

「嗯，確實是大庭大人家。」

他擁有的是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