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義經又氣又急。

「現在，就在這一兩天便是源氏一族興亡的關鍵，也是改朝換代的契機。」

昨日今日，微妙的政治波動宛如颱風來襲的前兆。

義經左思右想，心急如焚。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傳出平家軍今夜大舉入京的謠言。

儘管朝廷連夜開會，卻無法明確指示範賴和義經今後行動的方向。直到今天，還有部份的公卿主張派遣特使到平家，促使兩軍和談。

「當我小時候在鞍馬時，父親義朝的臣子常趁夜晚帶我到鞍馬谷，教我兵法。」

直到現在，他的疑懼仍然沒有消除。從屋島在兵庫港登陸的西軍，正聚集在一之谷，虎視眈眈的等待義經露出破綻。

義經凝視著純白的燭光，思緒也跌進純潔的幼年回憶中。

「我早已上書給鎌倉大人，請求他派兵支援。我想就算平家攻來，我們也能在這裏守上半個月，等待援軍。」

「只好如此了。」

多麼從容不迫啊！義經更加覺得東軍目前的處境危在旦夕。

他跑去找範賴商量，無奈範賴的個性溫吞吞，對政治的敏感度又不夠，只會說：

（——要改革惡世為善世，必先使源氏再興。在建立新世界的同時，一定會出現和舊勢力及既得利益者作戰，打破現狀的先知先覺，他是站在時代最前端的人。這種先知是天賜使者，打破後再創造；毀壞後再重建，絕不會瞻前顧後。由於他無私，所以能使百姓順服。此人乃國之棟樑，也是組織新世界的原動力。……但這樣的先知乃聰明人所不為。因為如此一來，必遭舊勢力及既得利益者的憎惡和嫉妒，英雄的末路通常相當悲慘。但是唯有這種肯犧牲小我的人，才能建設大我。我們不希望你長大後平步青雲，但希望你就是那個扭轉乾坤的天賜使者。）

不，以賴朝凡事謹慎的行事態度來看，說不定他看到目前中央的情勢，會下令：

「——這麼麻煩，乾脆全部退兵返回鎌倉。」

侍者拿著蠟燭進房，燭光照映出義經做了某種決定的悲壯面容。

他心痛地想。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急遽的轉換期，空等十天半個月？

義經想，假如他在宇治川的攻勢受阻，只要遲了三天，就會讓平家的先鋒搶先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