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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應該找個武器什麼的來防身，於是便從律師血淋淋的襯衫口袋抽出金屬材質的自動鉛筆，把鉛筆尾端裹在襪子中，以保護手掌不被刺傷。如此一來，鉛筆銳利的尖端便成了一把良好的突刺工具。

就在康斯特伯還在想著威爾會用什麼方法殺掉門外的警衛，會以何種裝扮現身，他們會由哪條路線逃亡等種種問題之時，他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了嘈雜聲——此刻正好是計畫所擬定的時間。

現在，看著從律師眼角和嘴巴汩汩流出的鮮血，康斯特伯想，好了，這個猶太人總算處理掉了。

但是，他立刻就認出她了；眼前的女人是昨天和貝爾警探一起來過這裡的那個紅頭髮女警。

準備妥當後，他坐回原位面對羅斯，心裡又想了一遍，這由威爾——用巴尼斯的說法是「魔術男」所精心構思的計畫。這真是個偉大的傑作，運用上數十種幻師術的專業技法。佯攻再佯攻，精密計算時間，不斷分散警方的注意力。在威爾的巧思之下，警方從頭至尾都以為他們籌畫的是一場刺殺葛拉迪的行動。他們命令笨手笨腳的拉爾夫．斯文森牧師直接對檢察官進行謀刺，故意藉由這次失敗的行動讓警方對他們的計畫深信不疑。警方會全力保護檢察官的性命，而忽略了防範其他犯罪的可能——例如計畫劫獄。

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喬瑟夫．羅斯和他完全不能相比。這位律師雖想起身求救，但康斯特伯牢牢壓住他的手，接著又用力攻擊他的喉嚨。頓時，銳利的尖叫變成了一陣模糊的咯咯聲。

「有人受傷了！」她瞥眼躺在角落的羅斯，便向外高聲喊道：「快叫緊急醫療小組的人過來！」

哈，他自由的時刻總算來臨了。

這名女警皺起眉頭，環顧會客室四周。康斯特伯這時倒在地板上，心中盤算著：等她接近時，他就要用鉛筆尖刺她的臉，說不定可以刺中她的眼睛。他要奪過胡椒噴霧罐，對她的嘴巴和眼睛噴氣。或許也可以用鉛筆抵住她的背；警衛會誤以為那是一把槍，而把門口讓開讓他離去。威爾應該就在這附近——說不定他就站在外面的安全門那裡。

同時，他快速瞄了會客室外一眼。仍然沒見到那個魔術男。

此外，在康斯特伯這邊也必須做一些誤導行動。他已用理性之聲解除了那些獵捕者的武裝，強調自己的清白以獲取同情，並以答應提供足以控告巴尼斯和其他同夥的證據來誘使葛拉迪在今日下午親自前往法庭大樓。康斯特伯甚至還答應協助尋找那位幻術師，如此又進一步解除了警方的心防，也讓他有機會用密語和外面的同志聯絡，告訴他們自己在拘留所中的位置，如此巴斯尼便能把這些資訊轉告給威爾。

此刻，第一個鑽入康斯特伯腦海的想法是：太神奇了！威爾竟然把自己扮成了一個女人。

「什麼意思？」

康斯特伯起身走到門邊，偷偷向外窺望。外面的警衛完全不知道會客室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只要再走幾步……

她的答案是：一切待會再說。接著，她又壓下噴霧器按鈕，讓更多刺激氣體再度射向男人的臉。

康斯特伯把他拉倒在地，又用被手銬銬住的雙拳拚命擊打這個已血流不止的男人。羅斯很快就不省人事了，他的臉腫得像個甜瓜。康斯特伯把他拖回桌前，扶回椅子上坐好，讓他背對著門口。如此一來，如果外頭的警衛又過來往裡面窺視時，就會以為這位律師正低著頭閱讀文件資料。接著，康斯特伯蹲下來把律師的襪子脫掉，拿來擦拭桌面上的血跡，又用文件筆記本遮住擦不掉的地方。待會他會殺掉這名律師，目前，至少在幾分鐘內，他必須擺出這副看起來完全太平無事的動人場景。

「隨便你怎麼做，威爾只說你應該自己處理羅斯，別讓他在一旁礙事。」

按照計畫，威爾是故意讓自己在第二次刺殺葛拉迪行動中被逮捕的，以便能順利侵入門禁森嚴的拘留所。

她按下噴霧器按鈕，頓時一陣刺激氣體射向他的臉，如千百根細針刺進他的嘴巴、鼻子和眼睛。康斯特伯立即發出尖叫，他手中的鉛筆已被這名女警奪下了，而且自己的背部也被她重重踢了一腳。「妳為什麼這麼做？」他高喊，用手肘支撐身體拚命想站起來。「為什麼？」

「是的！是一名黑人囚犯。他說我是種族主義者，還說要給我一個教訓。」他雖然低著頭，但可以感覺到她正慢慢朝他走來。「喬瑟夫傷得很重，我們必須救救他！」

女警開口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門被打開了。

怎麼搞的？康斯特伯迷糊了。威爾人呢？

「你的律師？」她問，俯身檢視羅斯的傷勢。「他也被刺傷了嗎？」

他看向那名女警，發現她手中握著胡椒噴霧罐——拘留所中唯一允許使用的武器，他意念一轉，立即抱著肚子大聲呻吟起來。「有人闖進這裡！是另一個犯人。他想要殺我們！」他把染了鮮血的雙手按在腹部，藏住那根銳利的鉛筆尖。「我受傷了，我被人刺了一刀！」

會客室的房門上發出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咯嗒聲。

康斯特伯繼續發出呻吟。他感覺她已經非常接近了。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胡椒噴霧罐的噴嘴，離他的雙眼不到一呎。

傑迪．巴尼斯是康斯特伯最好的朋友，也是愛國同志會的副會長，他雇用威爾的目的並非暗殺葛拉迪，而是為了劫獄。威爾會闖入安全戒備向來森嚴的紐約市男性人犯拘留所，為他帶來自由，護送他離開嘆息之橋，最後回到新英格蘭的荒野大地。在那兒，愛國同志會的人可以重振旗鼓，繼續堅持使命，發動戰爭對抗一切不道德、污穢和無知之事。掃除被黑人、同性戀、猶太人、西班牙裔和所有外來者侵占之地——這些人都是「他們」，是康斯特伯在每週愛國同志會的演講和已有全國數千名右傾思想的市民註冊之秘密網站中所攻訐責罵的對象。

這就是艾力克．威爾計畫的目標。

來吧，甜心。再過來一點。她也許穿了防彈背心，他提醒自己：待會必須對準攻擊她可愛的臉。

在她身後，一名警衛馬上拿起電話，另一名警衛則壓下牆上的紅色緊急按鈕，走廊上立刻響起一片高分貝的警報鈴聲。

他緊緊握住鉛筆，準備進行突刺。他抬起頭，想鎖定攻擊的目標。

計畫還有一個附加部分——而這讓康斯特伯已翹首等待了幾個星期。傑迪．巴尼斯告訴他，在威爾進入會客室之前他該做的一件事。「你要自己處理你的律師。」

在葛拉迪抵達法庭大樓時，哈伯斯．溫渥思會進行暗殺檢察官的計畫，但無論成功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哈伯斯能完全分散拘留所的警力。這樣一來，已藉由製造假死槍擊事件而成功逃脫潛入拘留所中的威爾，就能以偽裝過的身分現身，殺死外面的警衛，闖入會客室救出康斯特伯。

康斯特伯把羅斯拉下椅子，拖到會客室角落。他雖然想用腳踏住這位律師的喉嚨，現在就要了他的小命，但想到威爾身上可能會有滅音手槍或一把刀，便打算等他進來再使用他帶來的武器。

安德魯．康斯特伯是個強壯的男人，強壯是因為長期以來的長途狩獵或釣魚活動，因為經常割鋸獵物的肉和骨頭，因為經常揮斧砍劈木頭。

只要再等幾分鐘——在他重獲自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