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至情至性
謝丹朱道：「祝蕭兄再遇心上人。」
這個蕭十一能輕易認出噬魂宗的姜兆一，應該是有什麼秘法的，他不會看出藍兒的本相吧？謝丹朱笑道：「蕭兄也是我生平遇到的最神奇的人，一招驚退噬魂宗少主和他的四名手下，實在讓人佩服，我敬蕭兄一杯。」
兄妹二人戲耍了一陣，那雪越下越大了，謝丹朱道：「藍兒，我們該回去了。」將藍兒馱在肩頭，大步回城，將近不求有城門時，忽然想起蕭十一送他的土遁玉，便讓藍兒先在一邊站著，他將那塊半圓狀的羊脂白玉握在掌心，靈力一吐，掌中白玉氤氳出一團黃色的光，將謝丹朱周身裹住，腳下的土地突然變得鬆軟，稍一用勁，整個人便陷入地下。
蕭十一笑了笑，無言西去。
一壺上好的梨花酒很快見底，謝丹朱見蕭十一很能喝，就叫夥計又送上兩壺。
紅裙女孩逍遙笨看看謝丹朱三人背影，對夜不凡道：「不凡少爺，你看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一個凡人，死就死了，還到處找——」
蕭十一眼望虛空，繼續說道：「六十年，我的父母都已去世，街坊鄰居也沒有認識的了，問起原先我家斜對門的那個女孩子，說是前年故世了，那女孩子一輩子沒有嫁人，別人向她未婚時她就說與我約好了，我修鍊有成，就會回來娶她——」
……
蕭十一道：「往西邊去。」
夜不凡駭然，趕緊命逍遙笨閉嘴，探頭向窗外看，已經走
夜不凡道：「人家那是至情至性，懂不懂？」
逍遙笨撇嘴道：「什麼至情至性，我看是修鍊出了岔子，腦子燒壞了，無語。」
暮色沉沉，冬夜酷寒，謝丹朱問：「蕭兄這是要去哪裡？」
蕭十一「哦」的一聲，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對奇怪的兄妹，說道：「我遊歷洪範大陸數十年，你兄妹二人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人，呵呵，這也算是我的奇遇。」
謝丹朱婉拒，抱著藍兒騎上鐵梨木靈馬，向東城而去，來到醉仙酒樓，就看到蕭十一在二樓臨窗的位置，手指輕叩窗沿，笑道：「小兄弟，你若不來，我可沒晶石付酒錢。」
謝丹朱在地下走了幾步，騰身鑽出地面，看身上乾乾淨淨，並不會一身泥土臟污，大喜，對藍兒道：「來，抱著哥哥，看我們兩個人能不能一起土遁？」
藍兒雙手捧著一個小碗，碗里是上好的果子酒，酸酸的甜甜的，藍兒最愛喝，一邊喝果子酒，兩隻大眼睛從碗沿上打量著這個蕭十一，感覺這人修為境界極高，但對她和丹朱哥哥顯然沒有惡意。
這時，夜不凡和逍遙笨上來了，這醉仙樓是他們常來的地方，夜不凡微笑著向謝丹朱擺擺手，示意不必行禮相見，自與逍遙笨在邊上一張桌子坐下，聽蕭十一唱情歌。
「六十
謝丹朱帶著藍兒上樓，笑道：「當然是我請蕭兄。」
謝丹朱輕輕拍了拍藍兒的小手，說道：「這是我妹妹。」
謝丹朱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頗多感觸，自入紫霞山修鍊以來，他聽到的、見到的都是如何修鍊升級、變快變強，象蕭十一這樣的人真是少有，也許蕭十一已經修鍊到很強，高手寂寞了，沒什麼好追求的了，這才對當年那個桃樹下的女孩子念念不忘，可是那女孩子已經去世了、求之不得了，蕭十一的努力追尋豈不是徒勞？
桌上的一盤蝦仁突然活了一般一下子全跳到逍遙笨嘴裏，把她嘴塞得滿滿的，想吐還吐不出來。
蕭十一連干兩杯，說道：「小兄弟，當年我也象你這樣是個純樸少年，那時我還沒有出外修鍊，在我家斜對面的一戶人家有個女孩子，生得美，但當時我並不覺得她有多美，只是願意多看她兩眼，她家門前空地上有一株桃樹，她常在樹下站著看看遠處，那年我十七歲，春天的一個傍晚，我已下了決心，第二天一早就離鄉入山修鍊，想對那女孩子說一聲，我走到那株桃樹下，正看到她手扶桃樹站在那，月白的裙裳，看著很舒服，我說哦你也在這裏嗎？那女孩子點了頭，沒說什麼，我也不知怎麼開口，和她對面站了一會就走開了，
謝丹朱一聽可以鑽入地下行走，這很有意思，便不客氣地收了。
謝丹朱將藍兒抱起拋向空中，笑道：「下雪了，下藍兒了，抱住。」
蕭十一道：「多謝了，我不需要，步行更實在。」拍了拍謝丹朱肩膀，說道：「難得遇上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今日一別，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時候，我也送你一樣東西吧。」從懷裡一摸，摸出一塊半圓形的羊脂玉，說道：「當年的一些器物都被我丟光了，這是一塊土遁玉，佩戴在身上即可鑽入地下，能在地底數丈處自由行走，也沒什麼用，就當玩物吧。」
酒樓上不少人都在看著這邊，謝丹朱有些尷尬，舉杯道：「我知道我知道，蕭兄，干。」
藍兒雖不能笑出聲，但兩個小酒窩盛滿了笑意，大眼睛眯眯起，在謝丹朱又一次將她拋起時，她忽然不落下，在半空盤旋了一陣，這才張開雙臂小天使一般向謝丹朱撲下——
「我所思兮在蔚山，欲往從之道路艱，側身東望涕沾翰。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上。我所思兮在霜林，欲往從之迦水深。側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贈我金琅玕，何以報之雙玉盤。路遠莫致倚惆悵，何為懷憂心煩怏……」
謝丹朱對歌詞不甚明了，大致知道蕭十一是在思念一位美人，那美人原先對
「好，那我送蕭兄一程。」謝丹朱向夜不凡一拱手，拉著藍兒隨蕭十一下樓。
說到這裏，蕭十一站起身，雙手按著謝丹朱肩頭，說道：「小兄弟，今日對你傾訴了一番，很痛快，我這就要走了，謝謝你的酒。」
謝丹朱抱著藍兒再次沉入地底，依著先前的看好的方向前進，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城中哪個地方鑽出來。
嚴天壽笑呵呵道：「丹朱，進去飲一杯茶吧，你也辛苦了。」
醉仙樓的梨花酒醇香爽口，蕭十一舉杯一飲而盡，贊道：「好酒，好酒。」
又想起御稚真，謝丹朱心道：「我可比這位蕭兄幸運得多了，蕭兄和那女孩子幾乎沒怎麼說過話，而我和御姐姐八千里路同行，肌膚——嗯，肌膚相親，比蕭兄那縹緲的戀情可深刻得多，蕭兄也不可能再找到那桃樹下的女孩子，而我再過兩個多月就能再見御姐姐。」
謝丹朱在夜空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很幸福，忽覺臉上一涼，有雪花無聲飄落。
蕭十一捧起剩下的半壺酒一氣喝乾，抹了一把眼淚和嘴角的酒水，對謝丹朱道：「從那一刻起，我覺得以前我孜孜不倦修鍊都是最無趣的事，那些四處尋寶，逞強鬥狠完全沒有意義，就是一個熱鬧，所以我放下一切，開始遊歷諸大陸，桃樹下的女孩子不是修鍊者，死了也去不了陰靈界，但我覺得她會在這世
謝丹朱道：「蕭兄，我就送到這裏了，我這有匹鐵梨木靈馬，送你代步吧。」
謝丹朱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下來了，而且彤雲低垂，夜裡可能又有大雪，便道：「蕭兄就在城裡過了夜再趕路吧。」
蕭十一上下打量著藍兒，問謝丹朱：「這位是？」神態語氣竟是相當客氣。
蕭十一眼望窗外屋頂皚皚白雪，一杯又一杯，漸入忘我之境，一拍桌子，大聲唱起歌來：
謝丹朱道：「我朋友，姓蕭。」
蕭十一揮手道：「小兄弟，我走了，後會有期。」
紅裙女孩逍遙笨好奇心重，過了一會就挨坐到謝丹朱這邊來，問：「謝公子，這人是誰？」
這蕭十一旁若無人地吟唱，熱淚卻涔涔而下，唱得極是動情。
好奇多嘴的逍遙笨還待再問，那邊夜不凡喚道：「笨，過來，別打擾謝公子。」
蕭十一搖頭道：「歇不住，只有不停地行走才能平息內心的焦灼，我走了。」站起身邁步便走，兩手空空，無牽無掛。
謝丹朱陪著蕭十一出了西城門，城內街道積雪是清掃乾淨了，城外積雪猶有數寸厚，藍兒穿著小布鞋一踩就陷下去半截腿，謝丹朱就將藍兒負在背上，又送出數里路，前面就是滔滔怒馬江——
蕭十一唱了一陣，拉著謝丹朱的手說道：「小兄弟，千萬不要辜負那傾心於你的女子。」
逍遙笨只好坐回原桌，嘀咕道：「無語，唱個什麼勁啊，丹朱哪認識的這麼一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