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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1章 傷離別(四)

第0761章 傷離別(四)

從出生就開始被灌輸那些法規法律的人,尚且是無法忍受大獄的煎熬,更不用說一直自由自在慣了的雪豹了。
彭飛親手不知道抓進去多少毒販,他當然去過監獄,有時候預審還是要用到他們的。
幾個隨行的醫院小護士還有華清大學的雙胞胎姐妹,在見到這一幕後,也是眼圈發紅,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
由於帶了幾個學生,庄睿等人出山的時間比來時還要慢了許多,一直到夕陽西下,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才趕到大山外面。
如果庄睿有個像埃茲肯納那樣的城堡,或許會考慮帶雪豹出山,但是四合院對於雪豹而言,就是一隻牢籠。
「嗚嗚……嗚嗚……」
說到這裏,彭飛也聽出庄睿這話的意思來了,連忙緊接著說道:「庄哥,這可不一樣啊!帶雪豹走,咱們又不是把它關起來。」
庄睿衝著天空擺了擺手,他對於兩隻金雕的感情,遠沒有雪豹深厚,不過這對金雕之間那種生死不棄的情感,也曾經深深感動過庄睿。
庄睿相信,他現在只要回首揮揮手,雪豹就會跟上來。
不過彭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說越是沒有了底氣,雪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服從性,僅僅是對庄睿一個人而已,如果庄睿不在,萬一出點什麼事情,那可就是人命關天的。
庄睿聽到彭飛的話后,並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說道:「有什麼區別嗎?四合院才多大的地方?恐怕雪豹的速度爆發起來,十幾秒鐘就能跑個來回了,你以為它能開心嗎?」
「去過啊!怎麼了,庄哥?」
在靈氣入體的瞬間,雪豹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嘶吼聲頓時停了下來,不過喉間的嗚咽聲始終沒有斷過,它似乎也知道,庄睿正在用這種方式,向自己告別。
「小雪,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抱著雪豹的脖頸,庄睿這會哭的像個孩子似的,雪豹不住的歪著腦袋,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庄睿的臉龐。
「看,快看,那隻豹子跟上來了。」
「監獄的犯人自由嗎?」庄睿接著說道。
從來沒有人想到過,豹子居然也能發出這麼震天的怒吼聲,這讓幾個沒有見過雪豹的保安,慌亂了起來,有人已經奔向了汽車,準備去拿槍了。
小村莊的山口處,變得一片寂靜,只有藍天上那兩隻不住盤旋飛翔的金雕,時不時的發出清脆的鳴叫聲,數十個前來送來送行的村民,沒有一個人說話,靜的落針可聞。
「嗷……嗷唔嗷唔!」
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庄睿的話,雪豹的吼叫聲依然在繼續著,引得白獅和雪獒也忍不住了,同時昂首嘶吼,在此刻,天地間只有幾隻猛獸的怒吼聲,遠遠飄蕩在大草原上。
雪豹知道自己新結交的這個朋友,就要離開自己,離開大雪山了,身體微伏在地上,前爪焦躁的刨著面前的土地。
再說回來了,城市裡養只狗都要這證那證的,庄睿想在市中心養豹子,恐怕他關係再硬,也是會受到別人非議的。
就在雪豹嘶吼的同時,庄睿終於忍不住了,回頭望著站在距離自己四五百米遠的雪豹,大聲地喊道,淚水已經模糊了庄睿的雙眼。
先前的一幕顛覆了他們很多以前的認知,讓這些象牙塔的學子們,對於生命也有了更加深層次的了解,在這個地球上,人類不是唯一擁有感情的生物。
「小雪,回去,回去吧!大雪山才是你的歸宿。」
庄睿喃喃自語,鼓足了眼中的靈氣,看向數百米外的雪豹,再不吝嗇靈氣的用量,一股腦的滲入到雪豹的身體之中。
作為動物特有的靈性和敏感,雪豹似乎感覺到了,自己日後再也無法見到庄睿,喉中不斷的發出了嗚咽聲,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落了下來。
「嗚嗚……嗷唔……」
包括那些學生和醫生在內,很多人拿著攝像機或者是數碼相機,在拍攝著這感人的一幕。
伸手撫摸了下站立在肩頭的金羽,庄睿拉開了車門,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順著雙頰流了下來。
雖然雪豹有心想跟上去,但是庄睿的話卻是讓它回到大雪山上,這讓剛剛成年不久的雪豹,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了。
隨行庄睿出山的人,都沉默了下來,跟在庄睿的身後,向山外走去。
自古多情傷離別,雖然是形容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但是放在此刻,也是很適用的,雖然僅僅相處了兩天,但是雪豹的忠心和平時表現出來的嬌憨可愛,真的是讓庄睿難以捨棄。
「咱家裡已經養了這兩隻大傢伙了,也不缺個雪豹吧?」
「小雪,守護好你的家園,守護好大雪山,我以後……會回來看你的。」
那兩個拿槍的保安,早已驚呆在了原地,只顧得看遠處的雪豹了,他們沒有發現,在身邊除了跟來的白獅之外,居然又多了一隻雪白的藏獒。
在進山的時候,庄睿和醫院開來的汽車,都由幾個隨車的醫院保衛科的人看管了起來,這幾天他們扎了帳篷住在了這裏,對於西藏人來說,這和度假也差不多了。
庄睿抹了下臉上的淚水,鬆開手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山口走去,他不想回頭,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回頭看上一眼的話,會忍不住將雪豹帶回去的。
其實庄睿早已知道,小雪跟在身後,不僅如此,就是那兩隻金雕,一直也盤旋在眾人頭頂的天空上,不時發出鳴叫聲,似乎在給隊伍指行著方向。
在走出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之後,一個學生的話,打破了這支隊伍的沉寂,幾乎所有人都回頭望去,只有庄睿恍若未聞,繼續著前行的腳步。
從雪豹喉間發出的嗚咽聲里,所有的人都能聽出那深深不舍庄睿離開的意思。
彭飛也回頭去看跟上來的雪豹了,他知道庄睿這會的內心,肯定很糾結,快走了幾步,趕到庄睿身邊,小聲說道:「庄哥,要……要不然,咱們把那豹子帶回去吧?」
彭飛撇了撇嘴,道:「要自由還叫犯人啊?監獄還好,有放風的地方,還能勞動,不過要是看守所那就慘嘍,屁大地方最少要擠十幾個人,悶都能悶死。」
「嘎……嘎嘎……」
庄睿聞言放緩了腳步,看向彭飛,突然問道:「彭飛,你去過監獄沒?」
庄睿低下頭,小聲地說道:「再見了,朋友們……」
庄睿懷中的金羽,也在「啾啾」的叫著,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中的金雕,站在庄睿肩頭,扑打著還沒能長出羽毛的翅膀。
低沉而又略帶嘶啞的吼叫,從那山坡上面響了起來,在這一刻,整個草原上變得寂靜一片,就連夏日的蚊蟲叫聲,都消失掉了,只有這悲壯凄涼的聲音,久久地在草原上回蕩。
見到庄睿不說話,彭飛又鼓動了幾句,從昨天見到這隻豹子,他就被吸引住了,這簡直要比普通的狗還通人性,而雪豹今天所表現出的對庄睿的留戀,也讓彭飛非常的感動。
兩隻在夕陽下,渾身閃爍著金光的大雕,此刻飛的非常低,距離庄睿的頭頂,只有十多米的高度,口中不斷的發出鳴叫聲,在送著自己的人類朋友和即將遠行的雛鷹。
但是庄睿不敢保證,小雪會喜歡它的新生活,庄睿是怕這個可愛的小傢伙,在高樓大廈中鬱鬱而終,那樣還不如讓它留在大雪山,繼續傲嘯山林。
……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庄睿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細心的人可以發現,在雪豹那雙銳利的眼睛里,似乎也變得有些渾濁,當庄睿站起身來之後,兩行細淚,悄無聲息的從雪豹的眼中流出。
庄睿和雪豹之間的那種情感,在西藏人看來是很正常的,人和動物是可以和諧相處的,但是帶給那幾個華清大學的學生,更多的卻是震撼。
同時,他們對庄睿也產生了深深的好奇,不知道這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能讓陸地的雪豹和天空的猛禽一起來相送?
「犯人,自由?」
山外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除了幾個小土丘之外,再沒有連綿不斷的群山了,遠處高聳的雪山,在夕陽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讓庄睿情不自禁的想起雪山上生活的日子。
「回去吧!朋友,以後我會帶金羽來看你們的。」
和雪豹相處,沒有勾心鬥角,不用怕它違背自己的意願,那種很純粹的感情,讓庄睿實在是難以割捨。
「那……那是什麼?」一個保安突然指著隊伍來路的一個山頭,驚呼了起來。
遠遠望到庄睿一行人出來,那幾個保安馬上開始收拾起帳篷來,等到庄睿等人走到汽車前面的時候,保安們也迎了上來,幫醫生和護士們拿起了醫療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