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7章 敗家子（二）
當年徐國清老爸選中這個地方建廠，是因為周圍都是莊稼地，地皮也便宜，不過現在旁邊到處都是住宅區和街道，這個工廠放在這裏，倒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那個中年人抬眼打量了一下庄睿等人，轉頭看向于正軍，說道：「老於，我不是給你說了嗎？廠子不賣只租，我的實驗室不能動，還有，要租也不租給日本人，TMD小日本現在的制瓷工藝，還是當年從咱們這裏搶去的呢！」
于正軍前段時間認識了個日本的客戶，看中徐國清的廠房了，不過徐國清說什麼都不願意賣，搞的最後還是不歡而散，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徐國清才拿出他自己珍藏的幾十件作品，交給於正軍去賣的。
也就是從這個南方來的客戶嘴裏，于老闆知道了什麼叫做古玩，後來出車去外地的時候，也就留上了心，九十年代古玩還沒這麼熱，著實掏到不少好東西。
徐家八十年代的發跡，帶動了當地不少人跟著發財，雖然徐國清接手工廠后乾的一塌糊塗，但是有許多人都發起來了，也有做陶瓷廠的，而於老闆，則是在八十年代跑起了運輸，現在有著規模不小的車隊。
但是這物件做出來的成本極高，每一個幾乎都要五六萬的成本費，還不算那些做廢了的，這樣坐吃山空，再有錢他也受不了啊
這廠子的院子還是挺大的，但是除了石灰地鋪的道路之外，路兩邊都長滿了雜草，正對著大門的一個車間，更是掛上了鎖，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開工了。
……
不過徐國清的本意，是把這些東西當成是現代工藝品來賣的，他也沒想到于正軍轉手就倒騰給了李大力，要不是落到庄睿的手上，這批物件還真有可能在黑市裡被拍賣出去。
在門口等了五六分之後，門裡面都沒動靜，于正軍連忙拿起手機，撥打了出去，電話通了之後，這哥們直接就吼了起來，讓徐國清快點來開門。
于正軍拎著手裡剛才打包的剩菜，示意了一下，庄睿這才明白于老闆剛才吃完飯讓服務員打包的意思。
「我這兒也就實驗室能坐人了，到實驗室去做吧！」
于正軍嘆了口氣，說道：「老徐不會經營，前些年被人騙走了三百多萬的款子，有三四年的時間廠子都沒產值了，那時候還要養著一幫子人。加上他經常花錢買些燒瓷的原料什麼的，連他老子蓋的房子都賣了，現在工人也跑了，他自個兒搬到廠子里去住了，我就搞不明白了，這東西雖然做的真，但是在國內賣不上什麼價，他幹嘛非迷做這玩意啊？」
一頓飯吃完，庄睿對徐國清的了解更加多了一些，敢情這位於老
徐國清顯然忘了老於給他提過的事情，不過這人雖然痴于陶瓷器，但是最基本的人情還是懂的，當下將幾個人讓了進去。
庄睿提到這事，于老闆的臉上頓時顯出愁容來，唉聲嘆氣地說道：「唉，他哪還談得上是周轉啊！整個就一山窮水盡了，媳婦都跑回娘家去了，小孩讀大學的錢，都是我給掏的。」
隨著那鐵門令人牙齒髮酸的聲音響起，一個滿頭長發鬍子邋遢，帶著厚厚鏡片的中年人，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老於，給大黃帶了吃的，隔著門扔進來不就行了嗎？幹嘛還非叫我過來啊？」
徐國清帶著眾人繞過了那個車間，庄睿馬上看到了一個大煙囪，雖然不是很高，但是非常的粗，煙囪下面就是徐國清所說的實驗室了。
將車子停到廠門口后，于正軍對著那扇銹跡斑斑的大門砸了起來，門裡面頓時傳來了幾聲狗叫，不過聽到于正軍的聲音后，馬上變成了低沉的嗚咽聲。
于正軍對自己這老朋友也是有點無奈，將手裡打包的食物倒進門口的盆里之後，說道：「老徐，我和你提過的，這位是庄總，特意從北京趕來的，你老小子怎麼著也讓我們進去坐啊！」
聽到于正軍的
至於倒騰古玩，是于老闆的副業，這事兒還是要從徐國清的身上說起。
于正軍最初是自己一輛車跑起來的運輸，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也結識了不少的朋友，有次一個南方的客戶來他家裡，見到了擺在客廳里的唐三彩，頓時看迷了眼，這玩意兒值不值錢于正軍心裏清楚，當下就隨手把東西送給了那個客戶。
吃過飯後，一行人在於正軍的帶領下，驅車向徐國清的陶瓷廠駛去，他的廠子距離縣城不遠，開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后，就能看到廠子的圍牆了，佔地面積卻是不小。看來徐國清的這個廠子真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圍牆外面的石灰和水泥都已經脫落了，露出裏面八十年代的紅磚，圍牆根處長滿了雜草，一副落敗的景象。
「怎麼會這樣？徐先生不是還有點家底嗎？」
這個中年人的頭髮很有特色，乍看之下，分為白紅藍三種顏色，庄睿仔細打量了一下，才看出來原來是沾染的色料，看來這人應該正忙乎著什麼。
「是啊！庄總就是看了你那些三彩陶俑，這才來見你的，我說你讓我們先進去，倒杯水來成不成？」
「庄總？那位庄總，我不
現在徐國清廠子連電都快用不起了，他也有點回過味來了，就拾掇出這些年燒制的幾十件精品陶瓷器，委託于正軍出手。
庄睿愣了一下，敢情這位大師已經混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啊？
于正軍和徐國清很熟悉，知道這人有點神神叨叨的，當下一把推開了他，將庄睿等人讓了進去。
「這傢伙連狗都快養不起了，唉……」
這麼多年下來，于正軍也鍛鍊出一點眼力介，後來又和李大力認識，從全國各地倒騰了不少真假物件給了李大力，算是半個古玩圈子裡的人了。
剛推開實驗室的大門，徐國清像是小鬼附身了一般，猛的轉過身來，把後面幾人都給嚇了一跳。
在給庄睿講完這些事情以後，于正軍正色對庄睿說道：「庄老闆，我這徐兄弟雖然人有點木訥，但是心眼絕對不壞，這次的事情是我想幫他周轉點錢，主意是我定下來的，您可千萬別難為清國啊！」
「這人，又不知道在幹嘛了，庄老闆，別在意，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哎呀，我想起來，老於，這庄總是不是就是你給我說過的，能看出我那三彩陶俑是假的那個人，是不是啊？」
庄睿聞言笑了起來，連連擺手道：「于老闆您誤會了，我來這裏，只是想認識一下徐先生，沒別的意思，對了，您說徐先生現在資金
「庄總，這就是老徐的廠子，現在不少人都盯上了這塊地啊！」
「老徐，你除了燒制瓷器的時候正常，平時能不能也正常一點啊？」
不過這個形象和庄睿心目中的大師，那是相差甚遠了，整個就一頹廢老男孩，這幅形象不用打扮，都和美國七八十年代的嬉皮士有的一拼。
不過於正軍這人的主意比較正，雖然在古玩上面賺到了錢，但是運輸一直也在跑著，並且組建了運輸公司，生意規模一步步的在擴大，在這小縣城裡，也算是個身家千萬的成功人士了。
徐國清的老婆以前挺支持他這個愛好，不過眼瞅著這褲兜一天天變癟，勸解了徐國清幾次不聽，乾脆就跑回了娘家。
「老徐，老徐，快點開門……」
庄睿等人聞言都被這徐國清給逗樂了，敢情這還是一愛國憤青呢！
雖然徐國清生意做的不怎麼樣，但是和于正軍的關係一直都不錯，徐國清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做出的那些陶瓷物件，都是隨手就送人了，這送的人裏面就有于正軍。
「庄總，您別以為我老於為人不地道，我和清國是發小，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不過這事我也幫不到他，這可是個無底洞啊！我也填不起這窟窿。」
徐國清的性子夠慢的，電話通了之後，還是又等了七八分鐘，才聽見從門裡面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