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鋒芒隱刃
第二十九章 密信
藍熙書示意耗子閃開，藍熙書幾步上前，門分左右，夏十榆剛好走到門口，剛待推門的張里收回手，退到夏十榆身後。
「小女子藍熙文見過夏大人！」藍熙文斯斯文文的斂衽行禮，微微背彎，稍歪柔頸，嫻靜笑面，活脫脫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那半濕不幹的及腰秀髮自肩頭曼撲而下，與衣發黑白相襯，竟有說不出的簡約乾淨之美，跟任何暴力有甚關係？
當然，夏十榆還沒注意到藍熙文腳下的大靴子！
沒有落款！
「還好了！」藍熙文這麼拘謹的聊天真是累啊！
「哦！懂得！」藍熙文眨眼弄笑，瞬間斂了笑容，雙手交握淑女范兒的嫻靜桌旁。
「就你自己？」
「藍熙文！」夏十榆微微一笑，坐在了耗子搬過來的椅子上，手放到桌邊上，順眼看了一下被藍熙文狼吞虎咽過的托盤。
「大人！」藍熙書側身，夏十榆騰騰舉步入房，打眼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雪白狐毛絨絨蔟臉的藍熙文。
「大人！陳五福死了，徐娘不——咳！徐公公有何話說！」藍熙書輕咳一聲，快轉移話題！
你看這夏十榆說話神態甚至坐姿都和老爹一般無二，做官的人都這樣啊！藍熙文心裏呲牙了，出口卻是溫婉：「添麻煩了！」
胡大疙瘩將木炭填滿了裡外屋的火爐，劈啪聲悅耳。
「張開望也會忌憚白話文？」藍熙書替張開望窩囊。
「就說日久沒我的消息，家裡不放心來
「這一路吃了很多苦吧！」
腳步聲就是沖這兒來的，夏十榆的腳步聲很急，跟的人差不多一路小跑。
藍熙書跟著夏十榆移動視線，夏十榆重又坐到桌子前，指頭有節奏的扣著桌面，藍熙書的火氣沒了，目不轉睛的看著夏十榆，他意識到自己看問題的膚淺。
「嗯！哥久無家書，家裡不勝惦念！」藍熙文絲毫不扭捏，倒也把夏十榆看了個仔細。
藍熙書同樣意識到自己據夏十榆的要求差距很多。
胡大疙瘩咽口唾沫，抿著大嘴忍住笑，藍熙書惡瞪了一眼門外的張里等，張里笑笑很不情願的帶上門。
誰家的家長這麼放心啊！還是藝高人膽大？
「馬馬虎虎了，防身而已！」藍熙文卻自然得不得了，她還納悶了，看情形這位私塾先生很罩得住啊！哥幾個畢恭畢敬的，呼吸都那麼中規中矩，特別是老爹都鎮不住的哥竟然垂首肅立的這麼恭順。
「聽說你小小年紀身手了得！」夏十榆笑了笑，平時很少笑，偶爾一笑，哥幾個都覺得新鮮，他自己也有些不自然。
老大！你倒是閃閃啊！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不想借東廠的勢力牽制白話文，這是我們錦衣衛內部的事，皇上一次酒後吐真言，將我錦衣衛喻作暗劍皇權依仗，而東廠則是震懾百官的一根刺而已，為此東廠杜十萬很吃味，便處處與我們錦衣衛爭鋒，東
夏十榆不想當著藍熙文的面談論錦衣衛與東廠之爭，微笑頜首目送七竅玲瓏的藍熙文一出門，夏十榆就立馬恢復了往日的凝重嚴肅，目光如炬看著藍熙書，不出聲的長嘆一聲，遠離京師仍舊擺脫不了朋黨傾軋。
除了耗子藍熙書不驚奇，胡大疙瘩眨巴著眼睛，差點兒把拳頭塞進嘴巴里。
「可能不是表面在冊的錦衣衛，暗樁我們有幾百號人，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來，別弄得人心惶惶！」夏十榆對於此事倒不震怒，他緩緩起身一拍藍熙書的肩膀，藍熙書把信箋遞給夏十榆，夏十榆走到燈前，打開燈罩，連同信封一起點燃了，輕輕抖動，火光一旺，瞬間灰飛煙滅，一時屋子裡燒紙味兒刺鼻。
更重要的，是不是迂迴一下，借徐娘不老讓白話文死了整治夏十榆的心啊！徐娘不老在皇上耳邊透個話也會讓白話文忌憚三分啊！
藍熙文照面之初緊張的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那樣清澈水亮的明眸閃閃的看著長身挺立儒雅沉著的夏十榆，不消幾個眨眼，藍熙文穩住了心神。
「火耗子！」藍熙書看完
後面跟隨的張里五六個，個個眼睛瞪得要砸到腳面了，抻脖子的，側頭找角度的，啞劇無聲的聚焦藍熙文身上。
「妹子！有點兒任性！」藍熙書察言觀色，夏十榆並無制怒之色，臉色很平靜，眼神里竟有絲絲憐愛，頜首溫和的像個私塾先生，好像沒怎麼聽見藍熙書的話，眼眼端詳藍熙文另類的打扮，藍熙文一直保持著淺笑兮兮。
夏十榆現在不想追究小兒女的這些事兒，大概經過井貌安添油加醋的彙報給他聽了，口舌的事不用藍熙書教，井貌安知道在夏十榆跟前什麼該說什麼打死也不能說。
啪！信箋被他狠狠的拍到桌子上，杯盤挪窩一通亂響，胡大疙瘩應聲推門，一看藍熙書一臉豬肝色，正對著桌子上壓在掌心下的信箋運氣，藍熙書頭也不回一擺手，胡大疙瘩重又帶上門，站到階下。
夏十榆著實被驚艷了一把，饒是他從錦衣衛密諜多年，各色人等可以說閱人無數，姿色過人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但一個照面，就跟井貌安丁啞哥
藍熙書一歪下巴，胡大疙瘩熊走出門外，挺胸腆肚門神一樣杵在門外站崗放哨。
「嗯！」
「紀綱就是白話文和東廠聯手除掉的！不要低估了這廝的能量！喏！」徐三元從懷裡摸出一封拆了火漆的密信，信封上隻字未有，左上角只蓋了一枚三角牙章，徐三元彈指將裏面的信箋彈出信封，藍熙書夾指抽出來，輕輕一抖展開，上面正楷蠅頭小字密密麻麻，藍熙書匆匆瀏覽，這信上無非就是安撫夏十榆對於陳五福之行不必緊張，只不過是例行公事，應提防徐三元，這廝正在亂撒網，網路密諜為其東廠效力，更要密切約束屬下，利益驅使，錦衣衛駐邊已有兩個網點被東廠滲透，信的最後著重提及兩個人，要夏十榆務必挖出來，這兩個人都是夏十榆屬下的錦衣衛暗樁，定期將監視夏十榆言行偵緝部署密報白話文，詳情不知，只探的其中一個人代號火耗子！另外一個不詳。
藍熙書就知道夏十榆不會借徐娘不老之口疏通官路，但是藍熙書不甘心夏十榆被白話文這等小人拿捏：「大人！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夏十榆微微牽唇，冷笑無聲：「白話文現在奈何不了我，錦衣衛駐邊偵緝正是用人之際，張開望雖然心腹白話文，但他還不老糊塗，錦
藍熙書挨個看了一眼耗子井貌安胡大疙瘩，最後視線落腳在了渾然不覺緊張的藍熙文臉上，藍熙文吃的也差不多了，正用手梳理著頭髮，看著藍熙書說：「哥！我不亂說話！」
徐娘不老來了，勞師動眾的，不讓他辦點實事說得過去嗎？哥幾個可是拼了命的。
藍熙文似乎看懂了夏十榆，再次斂衽施禮拖著大靴子出的門去，為了避免腳下踢哩拖拉的出醜尷尬，藍熙文每走一步都全力和藍熙書的大靴子較勁，門外嘩然中分，張里蹬蹬後退數步，摸著後腦傻笑，耗子接了藍熙書的眼神腳趕腳跟著出了門，挨個給張里等爆栗，張里領會耗子手勢，屁顛屁顛跟著耗子，耗子跟著藍熙文拐出去。
哥幾個有些摸不著頭腦，老大幹嘛來了，閑話家常來了，那邊徐娘不老還在和鄭大腦袋聊，鄭大腦袋除了露胳膊挽袖子上陣殺敵，彙報戰況也是頭上一句腳上一句，再者，鄭大腦袋和徐娘不老根本不是一路人，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裡，催餉，月糧，供給什麼的一張嘴還不辦砸了啊！